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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是盛夏,朝晨也尚残余了几分清爽,偶尔还有阵凉风习过,卷来淡淡柳叶香,沁人肺腑。m.mankewenxue.com

    “嗯!”莫轻轻立即点头,“待我挣了钱就去!”

    莫轻轻清脆应一声,便往锅里抹层薄油,舀了勺米浆倒入,迅速拿木刮板匀开。米浆是用提前浸泡整整一夜的绿豆和大米混磨而成,为使摊开的皮儿不易破,还芡了些许面粉。

    三鲜豆皮是个什么东西?

    如法炮制,竟是足足加了三颗鸡蛋才罢休。黄澄澄的蛋黄匀摊开,香气四溢,再撒上芝麻,瞧着又嫩又鲜。成了形,小木板经底下那么一刮,这层皮儿便被翻了个面。

    有点贵,好吃吗?

    当然这也得亏她出门早,寻了个好位置。经过前几日实地考察,她发现每日清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便是这傍水河畔拱桥旁,不过这地儿也抢手,先到的离拱桥越近,晚来的便只能朝两侧铺开了。

    她这句话可不是在哄顾三娘开心,原身虽不过才十四岁,但以眼下背景,这般年纪的姑娘早已将自己打扮得娇俏明丽 。以前没条件,但若有钱,何不让自己也开心开心。

    豆皮外脆里糯,外层爽嫩内馅粘软,咬上一口更是满嘴的鲜,齿舌间还缠绕着浓郁的肉酱香。再一看里头的馅,除糯米外,竟还有肉汁卤过的鲜肉鲜笋和香蕈,厚实有料,难怪吃着这样有滋味。

    莫轻轻闻声抬起头,小脸笑得比花还要娇艳。

    最后撒点葱花,宽片刀快速在面上划几下,便均匀分成齐整的九块。此时空气中早已不是简单的蛋香,还有糯米香和肉燥香交织在一起,惹得众人一个劲咽口水。

    问话人听及,娇面上浮出一抹惊色。

    取了豆皮的人,当即忍不住攥着竹签夹了块尝上一口。

    乖巧候在一旁的小傻子,闻声动作也迅速,端上三只纸篓,莫轻轻便利索分成三份递给人群里。收了钱,不多耽搁,又转身去忙活下一锅。

    长洛县的闹热便是始在清晨,第一缕曦光披洒枝桠时,赶早集的、出摊的、行商的,便纷纷上了街。尤其在四区交界处,更是行人往来络绎,喧哗此起彼落。

    食摊乃新开张,摊主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娘子,身形消瘦,却时刻洋溢着一脸笑,时而还抽空抬起头,耐心解答围观人的一一困惑,比这初阳还温暖几许。

    噢,原来是个小食摊!

    “好嘞!大哥您稍等,很快就好。”

    好在食摊是支在柳树下,尚有阴凉可蔽,她边拿手掌扇着风,边百无聊赖地扭着脑袋四处张望。最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书摊前。

    犹作没瞧见卖炊饼的大娘投来的艳羡视线,莫轻轻擦净手转身。小瑾正乖巧坐在身后,捂着肚子可怜巴巴望她。这才恍然想起,她二人都还没用早食呢。

    不过今日,哪里有不同。

    莫轻轻忙又用最后的食材做了份豆皮,递给小瑾后,自己也坐下。她最是怕热,太阳一晒,就没了食欲,这会儿也吃不下,便只是在旁看着。

    原本想着新开张,定要花上会儿工夫才能推销开,故而所有的食材都只备上一半。不料生意比她预计得要好上许多,眼下几只木桶都见了底,充其量也只能做一份。

    早晨这波食客,是到日头爬上小摊车,一股热气弥漫开来时,才三三两两散去。莫轻轻也终于得了空歇息,搁下锅铲,甩了甩酸胀的手腕。

    “小瑾,拿纸篓子。”

    难怪得花上十五文。

    说起来,若不是囊中羞涩,前些日子她就该买几本书回去了。既然决定要好好在这边生活下来,基本的识文断字可不能马虎。

    简单收拾好食摊,她便揣好今日的成果,牵着小瑾去到书摊前。摊主是个年轻小生,此刻正捧着本书看得入神。

    “姑娘,来买书?”

    又一番打趣,才端着吃食笑吟吟离开。

    对了,到时再给小瑾也买几件好衣裳,小瑾长得比她好看,好好收拾一番,再坐在食摊前,整个就是一活字招牌啊。到那会儿,生意可是……

    那人也想通,立即抬手高喊,“小娘子,给我也来一份!”

    不过,闻着倒是挺香的。

    直至一抹阴凉挡在面前,小生才恍惚抬起头。

    闻香人迫不及待寻找香源,视线寻绕一圈,终于停落在傍水河畔的那株垂杨柳旁。那里正围着拥挤的人群,他好奇凑近,踮脚伸着脖子一探。

    顾三娘听罢霎时笑开了怀,一双桃花眼在莫轻轻身上打量个来回。这丫头瞧着瘦弱,却极有眼力见,连嘴儿也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姐姐地喊得甜,叫她好生欢喜。

    “前些日为了出摊,我在附近走了两圈,姐姐生得好看,从铺子前经过还嗅着一阵好闻的香,便给牢牢记住了。”

    说罢就要提步走,不想方才还专心吃早食的人,却突然一把拽住她衣袖,也跟着站起。对上那双略带几分慌乱的眸子,她愣了愣,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半遮丹唇,笑说道:“好,那姐姐日后常来你这吃。日后若想买胭脂了,你也来找姐姐,姐姐给你便宜些。”

    “小瑾,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姐姐放心,只要不是下雨天,我每日清晨都出摊。若真碰上天气不好的,姐姐又想吃,就在铺子外贴张红纸,我揭了便给您送去。”

    薄脆的皮儿很快受热成形,她从容捞颗鸡蛋在锅沿上轻敲,纤细两指再轻轻一挤压,里头的蛋芯便呲溜滑落在薄皮上。接着更是看都不看,随手一扔,余下蛋壳便被准确无误投进泔水桶里,引得围观人纷纷鼓掌称好。

    想到这,莫轻轻垂眸低低一笑。恰巧给顾三娘瞧见了,只当她是想到梳妆打扮才露出姑娘家的娇怯,登时眼角笑意更甚。

    那人再一看推车上悬着的小木牌,暗自念叨:“三鲜豆皮,十五文钱一份,一份三块。”

    “小娘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手艺倒还真不错。这摊子是长久摆的吗?可别我改日来,就不见你人了。”

    压平那厚实的一层,拿小铲子铲起边缘折成方形,再淋勺自制酱汁。四周匀点油,待底下那面煎至金黄,莫轻轻麻利地拎着小锅到摊车前,倒扣在一早摆好的诺大食盘中。

    他不过是转瞬的思索,哪知刚起锅的十几块豆皮就被旁人一抢而尽。再追着一瞧,金灿灿还有些焦脆的外皮上,缀着星星点点的芝麻和葱花,分外诱人。豆皮竟还是装在一只用粗竹麻纸折成的四方篓子里,再配上一双削好的竹签,颇为雅观。

    “罢了,那就一起去。”

    可这还不算完,莫轻轻又从桶里舀一勺今早方蒸好的糯米饭平铺在蛋皮上,撒点葱花,再盖层用卤汁熬过的肉燥。肉燥也是起早卤熬好的,还喷着热气透着鲜。

    想及,她登时起身。

    “你怎知我是开铺子的?”

    空气里竟飘着浅浅米香,像一笼轻纱拂过面,若即若离,挠人心神。待再一细闻,这回却又是浓郁的蛋香席卷而上。鸡蛋的香气美妙又强势,顷刻便盖住周遭一切,勾得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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