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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疑中,那只没有脚的大雪人像个不倒翁似的俯了俯身,看起来就像是在点头回应。

    妖怪不比人类,很多妖怪都不爱群居,但同时它们也不爱独行。

    “你……”李哲犹豫稍许,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你从哪里来?”

    怵的很。

    “就算它离开京海,那它也会去其他地方,还是一样的……”

    口袋里的手紧了紧,死死的捏在了一起。m.aihaowenxue.com

    大雪人点了点头。

    单论个头而言,甚至连傻灯都要比它矮上一截。

    它伫在那儿,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动弹了,身下那一片土地都已经凝结成冰,隐隐倒映着巨大身形,生出点点霜花。

    除了少数特殊的族群,如仆滚一族,还有少数孤僻又强大的独行大妖,大部分妖怪都更喜欢三两结伴成行,这样的话,生活不会太枯燥,遇事了也会有个照应,就像曾经的水灯和镜花,当然,现在还有个咕嘟跟着它们一起鬼混。

    林悠悠抬头望他,侧耳倾听。

    林悠悠并未做声,眯着眼努力盯向前方,喃喃道:“李哥,你看……”

    李哲二人得以借机上前,随着它的离开,这里的冰雪在慢慢消融,两人像是在做一个限时的理解似的,哈着白气,绞尽脑汁的解析。

    “这些妖怪为什么都哭丧着脸?这个笑着的又是谁?”

    “那它为什么最后又变成了雪人?”林悠悠下意识挠了挠头,小手冻的生疼后又赶紧将缩回了袖子里,钻进李哲的大口袋:“我觉得这是画了两件事情,因为中间还空了一张,所以应该是在这只

    那妖怪盯着她,两只眼睛空空的,看不出它的想法,也感受不到它的眼神,盯得久了心底还会有些发寒。

    雪魔这名字,总觉得是那群小妖怪之间流传的叫法,他不信除了中二晚期患者以外,还有谁会自称为魔。

    脚步一顿, 李哲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踩上了一层沙沙的霜。

    那里有一道巨大的身影一动不动,白到发光。

    空洞的眸子再度凝滞,短短三个字的问题,那妖怪似乎也要沉思半天,然后身形略显激动的晃了晃。

    那只叫雪的妖怪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茫然。

    然后有一个新的妖怪来了,带着唯一的笑脸,但似乎和那帮妖怪们格格不入,然后它只剩下了两只眼睛,既没有笑也没有哭。

    “看不太清。”将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但由于距离太远,白茫茫一片中,李哲也看不清它到底是在写着什么。

    林悠悠甚至又弄了两条厚厚的围巾出来,毛茸茸的,遮住半张脸。

    雪妖对这块石板似乎很是看重,在李哲提出想要借过去看一眼的时候,很是谨慎的往怀里紧了紧,像是想要切断他所有的觊觎。

    找不到更好解释的李哲耸了耸肩,暂且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看:“假设是他,所以它刚过来的时候,这帮妖怪都很不开心……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变得和它一样开心。”

    “嗯,所以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帮妖怪接二连三的消失了,或许是什么大动荡、大灭绝……最后它是唯一的幸存者?”

    “小心一点,一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记得跑快些。”

    画很简单,还原的也很快,见它画完,林悠悠想要凑近去看,但一是有些顾忌,二是那只大雪人附近的温度实在太过刺骨,有些不好接近。

    也不算是哭脸,总之嘴角下撇,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原先躲在后面的林悠悠也往前走了两步,虽然依旧躲在李哲身后,但这一路紧绷着的忐忑却是缓解了不少,不再那么戒备, 而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那只妖见妖畏的大妖。

    “它看着好可爱哦。”

    越往前走, 就越看不出夏天的痕迹,白霜爬上树干, 蔓上花草, 若是有风吹在脸上,会像一把无形的刀一般,能将人刮的生疼。

    林悠悠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问了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李哥,我们进去之后要干什么?”

    “那这个头是不是有点太小了些。”林悠悠捏着手指头比了比,不知道是它没画好还是什么原因,那个唯一一张挂着笑脸的妖怪看起来奇小无比。

    应声望去,那只叫雪的妖怪身下积雪渐厚,虽然没有腿脚,但却有两只小短手,正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在雪层上划动着。

    那只大雪人眼神有些呆滞,甚至可以用空洞来形容, 里头看不到半点灵光,让它这圆滚滚的气质大打折扣,多了一丝瘆人的诡异。

    好在它还算友好,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他们俩的难处,还是单纯想要保护好自己怀里的冰石板,一蹦一跳的朝着远方退去。

    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和性格之前,还是要尽可能的避开任何会激怒它的举动。

    还在艰难的辨认之中,身后脚步声沙沙响起,林悠悠踩着步伐一步一步往前探去,吓得他也赶紧跟上。

    林悠悠顺着他的话头接过去:“可是它们后来又变回了不开心。”

    如果这只大雪怪也有族群或者类似的同伴,怕是能将京海硬生生从宜居之地改造成无人区,终年冻土不化。

    是啊,进去干啥?找到那个妖怪?然后呢?

    那一瞬,冷到失神,好在也就只有那么短短一瞬,在它闭上嘴巴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它后面画的那只雪人可是很大的,像它一样大。

    风又微弱了下去,连温度也升回去了一些,那雪怪茫然的看着他,

    谁会管一个白白胖胖、圆乎乎的大雪人叫雪魔?

    “你冷吗?”

    但是傻灯除了憨以外,看起来还是很有妖怪样的,不像这只雪魔——李哲有些不懂到底是谁给它取得名号,还是它自己号称雪魔,总之这称谓与它的外形相比,实在是有些割裂。

    李哲顿了顿,有些明悟:“那些妖怪不是说,这雪人以前不长这样么?”

    “那你怎么不说话呢?我们没有恶意!如果你有困难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或许。”

    不过即便是正常状态,空气中的温度依旧低的很,李哲四下望了望,有些发愁:“我们要不要先把它引开?感觉这附近都快要冻上了。”

    安静了一阵子,大雪人张了张嘴,连声音都还没出来,周遭便已寒风四起。

    李哲步履不停,跟随着愈发刺骨的低温,不断地朝前方逼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听它们讲吗?如果让这家伙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的话,会把这里彻底变成永冻之地的,到时候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没法生存。”

    见它可以沟通,李哲壮了壮胆子,朝前走了两步:“你来永安域做什么?”

    对方看起来似乎是一只很棘手的大妖,难道进去之后把它杀了?

    林悠悠看的一头雾水,温度太低了,冻的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只能先默默地等它画完。

    “这个带笑脸的妖怪,说不定就是它以前的模样。”

    下一刻,周遭的温度顿时又低了一档,寒风呼啸,冷意刺骨,李哲一把将林悠悠拉在身后挡着,被这如刀的风雪吹的生疼,抬手高喊着:“停!停停停!”

    “雪……”李哲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该称呼它什么。

    “李哥,你要手套吗?”

    妖怪再次点头,摇晃的幅度比先前又大了一些,看的林悠悠生怕它一个跟头栽地上。

    李哲倒是没再看它现场作的画,而是将目光移到了那只大雪人怀里的一个冰块上,像是一块冰封的石板,上头刻着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画。

    “那就是别的天师要考虑的事情了,不关我们的事。”

    再而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所有妖怪都变成了笑脸,然后很快又变成了先前下撇的嘴角,不仅如此,妖怪的数量还少了许多。

    林悠悠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先前镜花说的话,那妖怪似乎并不是一直呆在京海:“它不会就是这样子被大家赶来赶去吧?……”

    “这种恐怖的低温,这么大范围,跟個领域似的,应该就是它与生俱来的某种能力吧?”思索少许,李哲继续带头往前探去,越往里走,温度越低,连脚指头都有点生疼的冻僵感:“看看能不能沟通一下,让它把自己的能力收起来,或者让它离开京海。”

    对于他的叮嘱,林悠悠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停在了一个适中的距离,看着那只妖怪划拉。

    那妖怪垂着头,变得更沉默了,周遭的温度随着它的心境不断起伏。

    见那雪人没动静,李哲再问:“你有同伴吗?”

    两方默不作声的对峙着,温度仍在不断降低,连羽绒服都不顶用,只能凭借着术式勉强支撑。

    “不要被外形所迷惑。”李哲缩了缩手,他现在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被冻掉了。

    “呃……你叫雪?”

    李哲沉着心神一知半解,没法给她做解答,林悠悠望着地上的画仍在自言自语:“唔……后半截这个雪人应该就是它自己了吧?”

    “它这是在干什么?”

    李哲沉下心神又听了几秒,却没再听到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带头走在前面,一点一点的往深处探去。

    它不在写字,像是在作画,一个有着大太阳的天,似乎还有西瓜,有一群妖怪围成一堆,表情都是清一色的哭脸。

    确切来说,是它正在模仿着石板上的画,试图将它复制到地上,给他们看。

    林悠悠将脑袋从李哲身后探出,试探着问道:“你会说话的吧?”

    随着他的逼近,那只妖怪也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恢复了那副空洞的模样。

    李哲站在一棵树旁,头也不回的摇了摇脑袋,注意力则是尽数集中在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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