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碗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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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元白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看向他，低声问：“师父，怎么办呀？”

    柳元白一惊，抹了抹泪水，看向师父。

    他给萧靖的传讯，迟迟没有答复，这从未有过。

    随即，陆长渊身形一侧，往练剑峰而去。

    他相信，天道酬勤。

    “我不知。”

    陆长渊从未听过这般评价，眉头紧锁，难以置信。

    他……这是怎么了？

    陆长渊蹙眉，不虞问：“他何时离开的？”

    自修炼，凉老就从旁指点，对他颇多关照，两人亦师亦友，可……何以失望至此？

    此言一出，陆长渊脸色铁青，先是师父，再是凉老，皆喊他“明渊真君”。

    萧靖混混沌沌，重复同样的动作。刺、劈、撩、挂……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

    “除了你，有谁不知？”

    柳元白双眸一亮，重重地点头：“师父，我和您一起去，我保证，绝不会再惹师叔生气的！”

    方才，他们找了许久。他倒好，还装聋作哑。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两人的脑海中。

    杂役上前，躬身道：“明渊真君，仙医歇下了，不见客，他有句话留给你。”

    那人站在悬崖峭壁前，不知疲倦般，生硬地挥剑，连一个回眸都不吝赐下。

    见师父生气，柳元白不敢多说，惭愧垂头，默默听候训斥。

    “下情毒，是歹毒之事，算哪门子的好事！”

    无情？

    陆长渊暗暗生气，捏着他的手臂，将人扯过来：“你说话。”

    随后，两人一同离去了，在偌大的剑宗中，四处寻找萧靖的踪迹。

    想了想，陆长渊朝他招手，“我要去仙进峰，瞧……瞧瞧你师叔，你去吗？”

    白天时，师兄在练剑，他陪着练剑；晚上时，师兄在打坐，他还在练剑。

    初初修行，萧靖不爱练剑，可师兄一心沉迷在剑道中。

    寒风瑟瑟，柳元白冻得脸颊通红，缩在陆长渊的衣袍下，呼出阵阵白气。

    幸好，陆长渊性子淡漠，不会无端端朝他发火，只是告诫他，莫在旧事重提。

    陆长渊又拿出一张传讯符，琢磨几句，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罢了，萧靖不回讯，他就亲自过去一趟。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一个传讯符而耿耿于怀？

    柳元白低声应是。

    忽然，陆长渊一顿，自嘲着摇头，对自己的所思所想感到惊诧。

    他要勤加苦练，等师兄过来。

    柳元白红了眼眸，怯生生地看向陆长渊，难堪道：“师父，我……师叔是不是生气了？”

    陆长渊不露神色，大步向前，冲着他的背影，朗声道：“我们来了。”

    “不会的，我早就习惯了。”

    杂役恭敬有礼，答：“在您走后，他也离开了。”

    “他不是爱剑，亦不爱练剑。”旁观者清，凉老点破了那一层纱：“因为你不愿见他，为了见你一面，他才出此下策的。”

    萧靖爱他，任谁都这般说，可他只觉得厌烦，是一种负担。

    “师父，你要去哪里？”

    “你们的恩怨是非，我管不着，也说不清。”凉老顿了顿，像是路见不平般说：“同门一场，你对他太无情了。”

    在寒冷孤寂的练剑峰上，他日复一日地举剑，双臂都麻木了，仍不知疲惫。

    月色照进暖和的洞府中，陆长渊坐如松，细长的眼眸一眨不眨，在等待回复。

    陆长渊不解，追问：“你如何得知？”

    爱？什么是爱？

    在书中，萧靖和陆长渊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修炼。

    前方之人没有回应。

    陆长渊眉头一蹙，不解其意：“他受了伤，理应好好修养，去练剑峰做甚？”

    陆长渊一顿，久久不说话。

    萧靖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远远见他一面，就一面，他也心满意足了。

    陆长渊不愿去哄人，可想想，假使他又向师父告状，也是一桩麻烦事。

    “青莲真人已离去了，请您不必再等了。”

    灵光峰的青莲真人，钟情于明渊真君，为了他，整日沉浸在练剑峰。

    陆长渊严于律己，身为师兄，对萧靖也颇为苛刻，告诫他抛却情爱，在剑道之途才能走得更远，难道错了？

    陆长渊微微侧头，安抚道：“你睡吧，我去去就来。”

    此时，天际挂着同一轮明月，旧时人儿依旧在练剑。

    飞剑遁去，壮阔的剑宗巍峨耸立，高耸入云的峰头飞速掠过，消失在身后。

    陆长渊大吃一惊，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凉老顿了顿，提醒道：“他……在练剑峰吧。”

    陆长渊脚步一顿，转身问：“白儿，你还疼吗？”

    柳元白坐起身，轻盈鲛纱滑落，露出光洁莹润的肩头。

    可偏偏，萧靖百折不挠，不管受伤或失意，都不曾懈怠一天。

    “……”

    柳元白上前，忧心忡忡道：“师叔受伤了，怎么还不爱惜身体，他去哪了？”

    渐渐的，柳元白冷得发僵，他觑了几眼身边之人的神色，低声问：“师父，师叔不会出事了吧？”

    柳元白羞愧不已，苍白的小脸染着不正常的绯色，呢喃细语：“都怪我，是我坏了师叔的好事，惹他生气了。”

    他的师弟，爱胡思乱想，性子又差，倘若生气了，不理人，那也是十足的硬气。

    不过，凉老也不想跟他翻旧账，疲倦说：“他在练剑峰的，你去吧。”

    万籁俱寂，苦修之士亦有。

    白光遁下，两人停在不远处。

    他身形单薄，穿着一袭简单的月白色道袍，漆黑如墨的长发迎风飘扬，系着一根火红色的腰带，衬得人窄腰腿长。

    陆长渊喉头一紧，恍惚问：“他这般爱剑？小时候，他天天喊苦喊累的。”

    一时间，陆长渊陷入了纠结中。

    “师父，”柳元白心慌意乱，赶忙爬下床，险些摔落在地，踩着小巧的脚丫子，眼巴巴问：“您要去找师叔吗？”

    柳元白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边，用濡慕的眼神看着他，乖巧极了。

    陆长渊沉吟片刻，同意了。

    为了与他朝夕相处，萧靖愣是转修剑道，可他天资不足，为了追上师兄的脚步，唯有加倍努力。

    出了何事，他没看到传讯符，还是无法回讯，或者……生气了，故意不理他？

    青莲真人有他的傲气，天资不足，就加倍努力；剑招不纯，就挥剑万万次。

    萧靖踉跄几步，却像失了心智，浑浑噩噩的转过身，又僵硬地挥剑。

    情情爱爱只会妨碍他求道，修行之人，当勤勉克己。

    练剑峰北坡，一灵气浓郁、山势陡峭之处，远远能见着一个人影。

    种种猜想中，陆长渊压根没料到还有这么一种可能性。

    冷风瑟瑟，柳元白等了等，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可笑啊，他堂堂的明渊真君，执剑闯四洲，雷风厉行。眼下，竟为了一个男子，坐在洞府中想东想西。

    皎洁月色下，他在寒风中挺立，手持青莲剑，一下又一下地正剑势，每一次挥剑，都一丝不苟。

    柳元白心里颇不是滋味，轻喊：“师叔……”

    夜深人静时，人心易多想。

    此

    陆长渊蓦然起身，一抬脚，就惊醒了身后人。

    杂役摇摇头，“不知。”

    “师父，我们去找找人吧，我挺担心师叔的，他在门下弟子前丢了脸面，险些沦为笑谈，会不会……”

    陆长渊冷了脸色，语气不善：“他的事，无关紧要。”

    物是人非，凉老见惯了人情冷暖，在这一刻，仍失望了：“明渊真君，你过分了。”

    月色亘古不变，人心易变。

    陆长渊松了口气，他果真在这里。

    如果说，有一个埋葬着两人美好记忆的地方，必定是练剑峰了。

    言罢，他咳嗽几声，清秀的眉头拧成一团。

    陆长渊大为震撼。

    “他那性子……”陆长渊轻笑着摇摇头，叮嘱道：“倘若他欺你，别放在心里。”

    随即，两人朝仙进峰而去。

    陆长渊僵着脸，言语透着几分怒意：“萧靖，你受了伤，为何还到处跑？”

    柳元白双眸含泪，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也是，师叔受伤了，他肯定希望您能陪在身边的。”

    倘若有人找不着青莲真人，去练剑峰，准能看到。

    他爱剑如命，道心坚固，万万不能被人左右道心，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师弟也不可！

    柳元白微微垂头，心头无端生出一丝慌乱，他缓步上前，行了一礼：“师叔，您还好吗？”

    柳元白摇摇头，笑容浅浅说：“没事，我……还好。”

    凉老看不过眼了，出声问：“你好歹也是他的师兄，连他可能会去哪里，都不知道吗？”

    可……他等了许久，罕见的，没有耐心了。

    哼，一个油尽灯枯的人还能四处乱跑，不是求死，就是肆意妄为，他有何法子？

    起初，不少弟子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赌他能坚持多久。

    “什么话？”

    陆长渊撇过头，一身雪白的道袍在月色中莹莹生辉，神色淡淡，薄唇轻启：“别多想。”

    陆长渊寒气凛冽，转瞬间，又成了生人勿近的一代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