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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峥瞪了少凌一眼,问他是何人?

    “相爷,您回来了;”曹管家急忙上前施礼,道:“回禀相爷,有两个街痞在门前滋事,小人正要驱赶。”

    杜少凌央求道:“这位小爷,在下远道而来,您就给个薄面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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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翰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难哪。”石峥叹息了下,“细究此案,京城怕是有不少朝官也牵连其中。为此,我已将所查证据悉数记录,打算上奏于皇上。”

    进了府内,石峥在花园里的一座凉亭下招待李、杜二人喝酒。

    “洛阳贡生杜少凌,前来谒见石相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大部分用来筑城、修路了,剩下的全被各级官员给私吞了。”石峥回道。

    杜少凌迟疑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七八枚铜钱,道:“有劳两位小爷了,先收着吧。”

    “近些年来家中颇多变故,爱妻、家父先后离去,晚生一时疏怠,以致耽误了此事。”李云翰解释道。

    “嗯,今日入城时我也看到了。”李云翰附和道。

    石峥有些尴尬,默然不语。

    门丁甲伸出一只手,道:“这个,这……”

    李云翰施展拳脚,只是片刻功夫,便将众家丁打得哭爹喊娘倒卧了一地。

    。”杜少凌一脸怒色,“这伙蠹虫,可要严惩哪。”

    这时从相府里冲出了一队院丁,手持刀枪,将李云翰和杜少凌团团围住了。

    “怕什么,今日我偏不走!”李云翰道。

    “此并非大人之过。若深究此源,恐怕还在于朝政腐败、世风日下。”李云翰道。

    “林弗把持朝政多年,任人唯亲,腐败日甚;外有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独霸一方,已成割据之势。如今的大唐,表面上看似盛极一时,可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及至在下到了京城,所见所闻更是令人心寒哪。”李云翰愤然道。

    石峥啜了口酒,道:“当地官府盘剥,苛捐杂税重矣。”

    李云翰见石峥涨红了脸,于是赶忙道:“晚生多言了,请勿介意。”

    “石相为人耿直,又与奸佞同朝,那更得当心了。”李云翰沉思了片刻,道。

    “两月之前,石某奉旨去冀州巡视赈灾,刚刚回京。”

    “原来如此

    “晚生方才路过西市刑场,正遇韦直等人受刑,围观之人多有怨言,为他们私下叫冤。”

    石峥当即明白了过来责斥家丁,道:“哼,你们这些下人欺下瞒上,全无半点德性!我才出差两个月,就又惹事端了!曹管家,回头把那几个滋事的全打发走。”

    石峥随后笑着劝李、杜息怒,请二人进府一叙。

    “先生休要笑话;石某呢,也是个直性子,说话不懂得转弯;自我为相以来,门丁已换了好几茬,可仍不见风气好转哪。”

    当他背着行囊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通善坊石峥府门前时,有三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外候见。有人暗中给门丁塞碎银子,有人在送字画。那几个门丁一边假装客气推让,一边将礼物藏入了怀中。

    “大人,在下不敢进。”李云翰瞅了眼身边的家丁。

    “大人,忘了介绍了,”李云翰微微一笑,“这位学弟姓杜名少凌,是我的结义兄弟。”

    李云翰欠了下身子,问他到何处出差了?

    两个门丁相互对视了一眼,十分失望,对着少凌道:“就这些?打发叫化子呢。”

    杜少凌从包袱里取出自己的名贴,小心递到了门丁甲的手里。那人见他衣着破旧,一副寒酸样,傲慢地抬了下头,喝道:“来者何人?”

    “正是,”李云翰点了下头,“岳父已故去多年,此信乃他生前所作。”

    杜少凌,一位来自洛阳的贡生,面容清瘦、双目细长有神。他有些疲惫,倚在路边的古槐望着脚下漫长的朱雀大道,长长唉叹了一声。这日,他一大早起来,已接连到访过京城的三家王公权贵府第了,可是令他无比失望的是,那些府第的主人并无一人见他。可他仍有些不死心。

    众院丁扑上前来正欲动手,忽然从背后传来了一阵朗声大笑,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石峥回府了。

    石峥带着满腹疑问打开了书信,仔细看过了,心头涌起了一丝悲凉之意,道:“见字如见其人哪。想当年,许老与我同朝为官,既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恩师;若他仍还健在,也当是花甲之年了。”

    “冤狱多的是了,又岂独此一案!”石峥轻叹了下,“这些年因太子废立之争,早有上百户无辜者家破人亡了。”

    “先生不必介意,此位虽是低下,可养活自己仍是绰绰有余。

    石峥点了下头,转身对着家丁,道:“尔等可曾欺负他了?”

    “这么久了,先生为何今日才来相见?”石峥问。

    石峥迟疑了下,接过了那封信,问:“你是许老之亲婿?”

    石峥“嗯”了声,拨开人群信步走到了李、杜身边,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二人衣着朴素、举止端装,并非像是什么坏人,当下心里便有了底。

    “你敢!”李云翰怒喝道。

    杜少凌摸了下头上的伤口,道:“这伙狗官也够心黑的,比贵府前那帮门丁坏多了。”

    少凌哼了声,道:“索要财物、拳脚相向,这还不算欺辱!”

    “那多收的钱粮呢?”杜少凌追问道。

    “请问二位何许人也?”石峥问。

    李云翰赶忙打圆场,道:“杜弟口无遮拦,还请大人见谅”

    杜少凌很是愤恨,骂愤道:“一群奴才,狗眼看人低!”

    “李云翰……”石峥愣了下。

    “噢,原来如此。”

    石峥看了下四周,低声问:“先生何出此言?”

    “是的。晚生岳丈许崇曾给大人写有一封书信,请大人过目。”

    众家丁一听顿时傻了眼。

    石峥“嗯”了声,抬了下手,道:“先生请进。”

    第二章暂栖石府话初衷

    见二人不解,石峥又细细说来;原来自唐立国以来,在均田制的基础上,又实行了租庸调制。田有租、户有调,身有庸,外有杂役。租制规定,每丁每年应向州府缴纳租粟两石;“调”即户税,每户可以实物缴纳,也可以货币代之。庸制规定,每丁每年需无偿为官府服徭役20天;如不服劳役,可以纳绢或布代替。朝廷还规定,如遇灾荒之年,州府可视灾情大小减免租庸调,如有违者,可追究当地官员之责。

    “真是不识好歹,竟敢骂老子!”那门丁听着了,顿时怒火而起,冲他当胸一拳,“你小子还狂上天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大人事不避难、义不逃责,实令晚生敬佩。”李云翰慨然道。

    门丁乙喝道:“姓杜的,你又来了,脸皮可真够厚的。”

    李云翰凛然道:“路见不平,讨个说法!”

    门丁甲一扬头,道:“相爷没在!

    门丁甲冷笑道:“有什么可说的,你是欠揍吧?”

    为首的曹管家喊道:“全给老子抓了,关到地窖里去!”

    “李兄,怎么是你?”杜少凌赶上前来,劝他快点离开!

    “是,大人。”曹管家回道。

    “贵府这些家丁,个个凶似虎狼一般,怎敢进呢?”杜少凌抢先道。

    而冀州官府不仅没有减免,还比正常年份加征了一倍多的租赋,并且强迫青壮年男丁超期服劳役,致使当地百姓食不果腹、怨声载道,从而引发了大规模逃难。

    李云翰思忖了下,道:“多谢大人抬爱。只是……”

    众家丁跟着拳脚相向,直打得杜少凌头破血流哀声痛叫;家丁们见他一幅狼狈相视大笑。

    “置身于夹缝之中,我岂能不左右为难!况且石某性子急、做事粗疏,这些年可没少吃他们的苦头哪。”

    门丁甲不屑道:“滚开,别多管闲事!”

    杜少凌有些不解,嗫嚅着:“这……”

    众家丁慌忙回答,说没有。

    这时正巧李云翰赶到了,见少凌被人欺辱,于是挺身上前,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打人?”

    门丁甲道:“装什么傻,银子。”

    李云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恭声道:“晚生李云翰,前来拜见石大人。”

    “先生这是……”

    石峥年过五旬,虽长相清瘦但精神矍铄,脸皮干皱略有些发黄,似蒙了层灰土。他扫视了一下众人,问,为何在此喧嚣?

    门丁甲往名贴上唾了口痰,骂道:“什么玩意,滚!”

    “据说冀州一带近年连遭旱灾,如今延兴门外全是从那儿逃荒来的灾民。”杜少凌插了一句。

    门丁甲朝半空吹了个响哨,几个门丁登时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推搡着杜少凌,赶他走开。

    “这并非什么天灾,实乃人祸哪!”石峥眉头一皱,缓缓道来,“到了冀州,我才发现并非如当地官员所报灾情。近两三年,冀州虽时有旱情,收成也有所减产,可按以往年景,百姓尚有余粮能挺到来年夏收,断不至于到离乡背井、四处逃荒的地步。”

    “没什么,已憋了好久了,今日说出来倒也痛快,”石峥放下酒杯,道,“对了,许大人信中之意,托我帮先生举荐个差事;眼下礼部校书郎一职空缺,不知先生可有意?”

    “哼,老子今日打你又怎么了!”门丁甲说着朝身后挥了下手,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围住了李云翰,纷纷动起了手。

    “就这些了,等见过了右相再给二位补上。”杜少凌回道。

    “这是为何?”李云翰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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