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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那位太太道，“朱珠小姐？我们见过。”
早在她从墙上掉下来时，他就听出她那只包袱里有黄货和大洋，这年头，有钱都坐不了火车和轮船的，除了他们这种人之外，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她肯定不是党派人士，那她得罪了什么人？什么人有能力将她禁锢到这种地步？
阮生摇头:“我们的联络站刚刚暴露了，联络人被抓，恐怕他经不住逼供，会把分布在上海的所有藏身之地都招出去，所以我们必须在一个钟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全员转移。”
这时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月儿蓦然紧张起来。
显然，这才是他刚才在院子里请她帮忙的事情。
“幼权！”他跨到一张木板床前，上面放着一具……不，貌似还活着，是一个人。浑身是血，气息还在，但意识处于迷离状态，或许根本不觉周遭有人呼唤。
时间紧迫，最后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了——由方先生和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将月儿和伤者秘密送往位于静安区一幢爱德华风格的洋房别墅，而阮生和方太太先行一步去往郊外，再由那里去往黑渡口。
他沉痛至极，道:“珠珠小姐，你可以帮忙照料他一天吗？等他西去之后，帮我找殡葬班子把他装殓下葬。”
“猪猪小姐，你这些天，也是在想法子要离开上海吧？”方太太更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要离开上海，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幼权参加组织才三个月，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单纯无瑕，仅仅只是个心怀梦想的孩子……”
不论是什么人吧，总归她一定是必须得逃离，看看她那满头满脸的伤，绝不可能是小磕小碰造成的，虽然不知道她正面临着怎样的处境，但她留在上海很危险这毋庸置疑。
“放心！吾会尽力的！只是，这个地方安全吗？”
离开时，街上的警报已经拉响了，又一场地毯式围剿要开始了。经过院子时，月儿走在阮生前面，小肩膀瘦瘦的，头发上的一枚珍珠小卡子摇摇欲坠。
“冒昧得很，萍水相逢便让你帮这样的忙。”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眼睁睁守着一个伤者看他死去，然后还得肩负起为其治丧的任务，大概她有生以来从不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落在她身上罢。
这种人一旦拿定了主意，是不会叫人轻易说服的。
阮生化开药粉，在月儿的协助下给那人灌了下去。
阮生摇头:“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找偷渡渠道，希望把幼权带走，但是谈不拢，蛇头不答应，他们赚偷渡这种钱风险高，带着伤员太显眼，很容易被稽查军警盯上。更何况今日事发紧急，突然行动，更是无可协商。”
她怕黑怕鬼怕老鼠，但因为在洋人诊所做过义工，见过许多血腥场面，所以看到重伤患者反而镇定自若。
“不安全，很快也将暴露。待会儿会送你们到另一个地方，那里非常安全，但我和我们的成员不能在那里出现，否则影响的不止是眼下。”
月儿点点头:“嗯，吾要去外国。”
在满城的警报声中，月儿和伤者安全抵达了新的容身之地，一座豪宅，无人居住，也没有听差和老妈
月儿愁的自然不是这一层，但她一来晓得张口托人不易，二来晓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于是硬生生把心中的戚戚然压下去，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好叫人家安心离沪。
月儿心中作急，想他们看来已经敲好黑渡船了。她正要说出自己的情况，阮生说话了:“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是救国党的，外面的通缉令抓的就是我们。幼权是在前天军警的围剿下为了掩护我受伤的。”
这种不经意的小细节，让逃难的人产生了一瞬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句话他说的欲言又止，月儿意识到可能涉及到党派内部问题了，她了然道:“侬不必再说了，吾晓得了。”
其实她知道，所谓的党派人士，不能用好人坏人去定义，各个党派只是信仰不同而已，无关乎善恶，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她不能见死不救。
而阮生并不知道这一层，他道:“组织现在的处境，无法与外人接触，即使可以接触，以我们的身份，也没有办法托付别人。”
不仅因为她特别，也因为她神秘机警，时时刻刻在防备和躲避着军警，一看便是同类人，故而见过几次之后，很容易就记住了。
月儿的心在一截一截下沉，为了失去逃离上海机会的自己，也为了这个躺着等死的同龄人。
阮生一怔，她的声音依旧是软糯纤细，却莫名升起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决。
“一个人吗？”
方太太道:“我们是被当局缉捕的党派人员，你今天留下来也许就和我们有了关联，与当局为敌，你不害怕吗？”
方太太也道:“幼权肯定是不行了，前几位牺牲的同志和他的情况一样，到了这个阶段，最多也就只能熬到今天后半夜。为了人道主义，大家想让幼权死后体面一些，但为了这份体面而牺牲你的安危，这并不人道。”
月儿闻言，一手抱着细软包袱和猫，一手去弄卡子，手指细嫩莹白，在头发上捅了一捅、摁了两摁，卡子就弄好了，仿佛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生来就是天才。
“伤的这么重，为什么把他放在地下室？”月儿大概已经猜到什么，只是想要证实一下。
月儿的心也揪住了，意识到自己无法拒绝帮这个忙，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道:“你们不能晚走几天吗？”
阮生迅速地从裤袋里拿出一包药粉，月儿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矮桌上拿起半杯水递上去。
月儿疑惑不解:“那侬呢？侬要离开这里了是吧？”她想告诉他，其实她是想来和他们组团离沪的。
他们商议了好一时，最后阮生说服了对方，当皮鞋声再次出现在楼梯口时，月儿听出是三个人下来了。
“嗯。”
“吾晓得。”晓得是晓得，但她就是难受，几乎是拼命地忍住没掉泪，她是多么想要离开上海啊。
“珠珠小姐，先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待会儿你跟我们一起走。”他道。
阮生这时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道:“朱珠小姐，你要离开上海？”
“没有，”阮生说，“市面上的清创药物被军方管控了，买不到。而且他的伤拖的太久，有药也救不过来了。但我不希望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更不希望尸身在这里坏掉后遭虫鼠啃噬……”
“晓得，吾来照料。”月儿声音低低的，透着点说不清的感伤，感伤自己错过了机会。
“是的，我马上就要走了，大概再有半个钟头，车子就过来。”阮生道。
他说，那天脱险后，他们组织的成员分布在各处避难，和他一起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以及受伤的幼权。在那次被围剿中，他们受伤的人很多，应急储备药物在回来的当天就用完了，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些药粉是他自己没有服用，偷偷藏起来打算给幼权的。
门开了，阮生的身后跟着那对夫妻。
“我不管你们是党派还是寻常百姓，任何生命在我面前遇到危险我都得施以援手，如果因为救人而被划归到某个组织，那我也认了！我只知道一个人的生命必须得到敬畏和尊重。”
阮生大为感动，但还是劝她离开，叵耐月儿很坚定，最后方太太低声对阮生说不必劝了，不会有结果的。其实这几天在码头屡屡看见这小姑娘时，方太太就看出她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她虽长得娇，乍看还是个孩子，仿佛从不曾离开过母亲的。但偏偏那么倔强，头一天找不到逃跑的法子，第二天继续找，看上去不达目的不罢休……
果然，他上去不久，楼上就传来说话声，嘤嘤嗡嗡的，听不甚清，但大概是在和人说刚才的事情，而听者似乎很反对，认为不可轻信于人，万一是军方的眼线，连累的可能就是几十号同志的生命。
月儿有那么一瞬间的挣扎，但再看看浑身是血的伤者，她的内心一点点地坚定起来了。
阮生一愣，转而抱歉道:“珠珠小姐，我唐突了。”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托付是多么的令人为难。珠珠小姐也是一个迫切需要逃离上海的人。
“我留下来并不是在帮你们，而是作为人的本能，我不是高尚，而是这种事情义不容辞，但凡让我遇上了，便是你们不托付于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眼下的情况很清楚，你们抓不住此次逃离的机会，面临的可能就是死亡。可我不一样，此次逃不走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必须留下来！哪怕他当真只有一天的生命，我也必须尽最后的努力。”
“珠珠小姐，你的发夹子要掉了。”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竟还能顾及到这个。
他们进屋，来到地下室的门口，门上落着锁。www.chuangshige.com阮生忍着伤口的疼痛去砸锁。月儿这才明白了，他之所以身负重伤还出现在院子里，是因为急需找到一件可以砸锁的利器。
阮生也神色一变，他走到门口凝神听了一时，道:“不用怕，军警没有这么快，一定是出去接头的人回来了。你先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
月儿说:“伤得太重，靠这个不管用，这里有没有其他医疗用品？酒精棉、双氧水、如果有盘尼西林更好。”
“是，我们这几天在车站和码头遇到过朱珠小姐三次。她每次都抱着一个包袱和一只猫，很特别。”
“见过？”阮生疑惑。
“不，我不走！”
“因为大家要放弃他了！没办法，药品被管控，买不到药就是死局，已经有好几位同志这样眼睁睁地死去了，可幼权他才……十七岁。”阮生语调沉重。
月儿懵了，但还是不死心，说:“可以带他一起走。”
锁开了，阮生按着伤口疾步走进去。
“这位就是珠珠小姐，她……”阮生正要介绍，被那位太太的声音打断了。
] “是你？”那位太太道，“朱珠小姐？我们见过。”
早在她从墙上掉下来时，他就听出她那只包袱里有黄货和大洋，这年头，有钱都坐不了火车和轮船的，除了他们这种人之外，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她肯定不是党派人士，那她得罪了什么人？什么人有能力将她禁锢到这种地步？
阮生摇头:“我们的联络站刚刚暴露了，联络人被抓，恐怕他经不住逼供，会把分布在上海的所有藏身之地都招出去，所以我们必须在一个钟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全员转移。”
这时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月儿蓦然紧张起来。
显然，这才是他刚才在院子里请她帮忙的事情。
“幼权！”他跨到一张木板床前，上面放着一具……不，貌似还活着，是一个人。浑身是血，气息还在，但意识处于迷离状态，或许根本不觉周遭有人呼唤。
时间紧迫，最后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了——由方先生和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将月儿和伤者秘密送往位于静安区一幢爱德华风格的洋房别墅，而阮生和方太太先行一步去往郊外，再由那里去往黑渡口。
他沉痛至极，道:“珠珠小姐，你可以帮忙照料他一天吗？等他西去之后，帮我找殡葬班子把他装殓下葬。”
“猪猪小姐，你这些天，也是在想法子要离开上海吧？”方太太更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要离开上海，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幼权参加组织才三个月，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单纯无瑕，仅仅只是个心怀梦想的孩子……”
不论是什么人吧，总归她一定是必须得逃离，看看她那满头满脸的伤，绝不可能是小磕小碰造成的，虽然不知道她正面临着怎样的处境，但她留在上海很危险这毋庸置疑。
“放心！吾会尽力的！只是，这个地方安全吗？”
离开时，街上的警报已经拉响了，又一场地毯式围剿要开始了。经过院子时，月儿走在阮生前面，小肩膀瘦瘦的，头发上的一枚珍珠小卡子摇摇欲坠。
“冒昧得很，萍水相逢便让你帮这样的忙。”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眼睁睁守着一个伤者看他死去，然后还得肩负起为其治丧的任务，大概她有生以来从不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落在她身上罢。
这种人一旦拿定了主意，是不会叫人轻易说服的。
阮生化开药粉，在月儿的协助下给那人灌了下去。
阮生摇头:“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找偷渡渠道，希望把幼权带走，但是谈不拢，蛇头不答应，他们赚偷渡这种钱风险高，带着伤员太显眼，很容易被稽查军警盯上。更何况今日事发紧急，突然行动，更是无可协商。”
她怕黑怕鬼怕老鼠，但因为在洋人诊所做过义工，见过许多血腥场面，所以看到重伤患者反而镇定自若。
“不安全，很快也将暴露。待会儿会送你们到另一个地方，那里非常安全，但我和我们的成员不能在那里出现，否则影响的不止是眼下。”
月儿点点头:“嗯，吾要去外国。”
在满城的警报声中，月儿和伤者安全抵达了新的容身之地，一座豪宅，无人居住，也没有听差和老妈
月儿愁的自然不是这一层，但她一来晓得张口托人不易，二来晓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于是硬生生把心中的戚戚然压下去，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好叫人家安心离沪。
月儿心中作急，想他们看来已经敲好黑渡船了。她正要说出自己的情况，阮生说话了:“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是救国党的，外面的通缉令抓的就是我们。幼权是在前天军警的围剿下为了掩护我受伤的。”
这种不经意的小细节，让逃难的人产生了一瞬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句话他说的欲言又止，月儿意识到可能涉及到党派内部问题了，她了然道:“侬不必再说了，吾晓得了。”
其实她知道，所谓的党派人士，不能用好人坏人去定义，各个党派只是信仰不同而已，无关乎善恶，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她不能见死不救。
而阮生并不知道这一层，他道:“组织现在的处境，无法与外人接触，即使可以接触，以我们的身份，也没有办法托付别人。”
不仅因为她特别，也因为她神秘机警，时时刻刻在防备和躲避着军警，一看便是同类人，故而见过几次之后，很容易就记住了。
月儿的心在一截一截下沉，为了失去逃离上海机会的自己，也为了这个躺着等死的同龄人。
阮生一怔，她的声音依旧是软糯纤细，却莫名升起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决。
“一个人吗？”
方太太道:“我们是被当局缉捕的党派人员，你今天留下来也许就和我们有了关联，与当局为敌，你不害怕吗？”
方太太也道:“幼权肯定是不行了，前几位牺牲的同志和他的情况一样，到了这个阶段，最多也就只能熬到今天后半夜。为了人道主义，大家想让幼权死后体面一些，但为了这份体面而牺牲你的安危，这并不人道。”
月儿闻言，一手抱着细软包袱和猫，一手去弄卡子，手指细嫩莹白，在头发上捅了一捅、摁了两摁，卡子就弄好了，仿佛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生来就是天才。
“伤的这么重，为什么把他放在地下室？”月儿大概已经猜到什么，只是想要证实一下。
月儿的心也揪住了，意识到自己无法拒绝帮这个忙，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道:“你们不能晚走几天吗？”
阮生迅速地从裤袋里拿出一包药粉，月儿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矮桌上拿起半杯水递上去。
月儿疑惑不解:“那侬呢？侬要离开这里了是吧？”她想告诉他，其实她是想来和他们组团离沪的。
他们商议了好一时，最后阮生说服了对方，当皮鞋声再次出现在楼梯口时，月儿听出是三个人下来了。
“嗯。”
“吾晓得。”晓得是晓得，但她就是难受，几乎是拼命地忍住没掉泪，她是多么想要离开上海啊。
“珠珠小姐，先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待会儿你跟我们一起走。”他道。
阮生这时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道:“朱珠小姐，你要离开上海？”
“没有，”阮生说，“市面上的清创药物被军方管控了，买不到。而且他的伤拖的太久，有药也救不过来了。但我不希望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更不希望尸身在这里坏掉后遭虫鼠啃噬……”
“晓得，吾来照料。”月儿声音低低的，透着点说不清的感伤，感伤自己错过了机会。
“是的，我马上就要走了，大概再有半个钟头，车子就过来。”阮生道。
他说，那天脱险后，他们组织的成员分布在各处避难，和他一起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以及受伤的幼权。在那次被围剿中，他们受伤的人很多，应急储备药物在回来的当天就用完了，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些药粉是他自己没有服用，偷偷藏起来打算给幼权的。
门开了，阮生的身后跟着那对夫妻。
“我不管你们是党派还是寻常百姓，任何生命在我面前遇到危险我都得施以援手，如果因为救人而被划归到某个组织，那我也认了！我只知道一个人的生命必须得到敬畏和尊重。”
阮生大为感动，但还是劝她离开，叵耐月儿很坚定，最后方太太低声对阮生说不必劝了，不会有结果的。其实这几天在码头屡屡看见这小姑娘时，方太太就看出她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她虽长得娇，乍看还是个孩子，仿佛从不曾离开过母亲的。但偏偏那么倔强，头一天找不到逃跑的法子，第二天继续找，看上去不达目的不罢休……
果然，他上去不久，楼上就传来说话声，嘤嘤嗡嗡的，听不甚清，但大概是在和人说刚才的事情，而听者似乎很反对，认为不可轻信于人，万一是军方的眼线，连累的可能就是几十号同志的生命。
月儿有那么一瞬间的挣扎，但再看看浑身是血的伤者，她的内心一点点地坚定起来了。
阮生一愣，转而抱歉道:“珠珠小姐，我唐突了。”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托付是多么的令人为难。珠珠小姐也是一个迫切需要逃离上海的人。
“我留下来并不是在帮你们，而是作为人的本能，我不是高尚，而是这种事情义不容辞，但凡让我遇上了，便是你们不托付于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眼下的情况很清楚，你们抓不住此次逃离的机会，面临的可能就是死亡。可我不一样，此次逃不走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必须留下来！哪怕他当真只有一天的生命，我也必须尽最后的努力。”
“珠珠小姐，你的发夹子要掉了。”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竟还能顾及到这个。
他们进屋，来到地下室的门口，门上落着锁。www.chuangshige.com阮生忍着伤口的疼痛去砸锁。月儿这才明白了，他之所以身负重伤还出现在院子里，是因为急需找到一件可以砸锁的利器。
阮生也神色一变，他走到门口凝神听了一时，道:“不用怕，军警没有这么快，一定是出去接头的人回来了。你先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
月儿说:“伤得太重，靠这个不管用，这里有没有其他医疗用品？酒精棉、双氧水、如果有盘尼西林更好。”
“是，我们这几天在车站和码头遇到过朱珠小姐三次。她每次都抱着一个包袱和一只猫，很特别。”
“见过？”阮生疑惑。
“不，我不走！”
“因为大家要放弃他了！没办法，药品被管控，买不到药就是死局，已经有好几位同志这样眼睁睁地死去了，可幼权他才……十七岁。”阮生语调沉重。
月儿懵了，但还是不死心，说:“可以带他一起走。”
锁开了，阮生按着伤口疾步走进去。
“这位就是珠珠小姐，她……”阮生正要介绍，被那位太太的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