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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推推挤挤就去洗漱了,山上用水不比府中方便,几人也只草草擦洗一番。

    明月伏在枕头上看她,笑道:“能有什么不放心,半夜还打起来不成?”

    待洗漱完了已是小半个时辰了,明月躺在榻上,明淑与明娇躺在她身侧。

    明娇眼神不舍,却又把绑带都系好了,轻声道:“长姐,你同我哥哥的事情,我都晓得了……他对不起你。”

    谢琅玉道:“宫里的御医日常伺候……”

    过了一会,隔壁突然传来谢氏咬牙低吼的声音。

    明月把射出去的箭插回箭鞘,试探着对着屋梁射了一箭,不成想这袖箭后坐力很大,她手一歪,直直射到对面墙上去了。

    明娇磨蹭半天才,有些扭捏道:“长姐,送给你的……”

    食盒摆出来,翡翠便道:“谢娘子早早就来了咱院里,现下同夫人吃膳呢,姑娘们吃了也去问安。”

    谢琅玉,“国难当前,匹夫有责。”

    翡翠说罢,把屋里的门窗关好,留个缝透气,便去了隔壁了。

    明月也很醒觉,叹了口气抚她的背,小声道:“你这样大的年纪了,还要舅母哄着睡吗?”

    谢氏想起明祁,简直是又惊又怕,“可别讲这样的话,都该平平安安才好!”

    明娇好一会没讲话,帐子里黑乎乎的,明月感觉到她轻轻牵住了自己手。

    明月伏在榻边把蜡烛点了,帐子里亮了起来。

    谢琅玉好像笑了一声,“姨妈,我先前讲得都是真心话。”

    “长姐,你不要伤心……”

    几人讲着便到了地方,谢氏又拉着他讲了许多,又约好明日一齐去上香,这才进了院子。

    明月同几个小娘子跟在后边,都迎着夜风悄摸地伸着耳朵往前探。

    三个小娘子面面相觑,莫名僵着不敢动了。

    翡翠点了香,又把屋里的蜡烛剪了,在榻边留了盏灯,把床帐掩好,坐在榻边轻声道:“那奴婢还是去隔壁,主子们有事就大声叫唤,奴婢醒觉的很呢。”

    几人连忙躺下,对着乐了半天,过了一会,明娇鞋都没穿,踮着脚把箭拔了回来,只是几人都已经清醒了,于是又讲了许久的闲话,约莫子时才睡着。

    “这把袖箭上有六只箭,每只上边都有颗宝石,可漂亮了,你瞧,像长姐的人一样漂亮。”

    ·

    几人俱都捡着小菜吃粥,倒也有滋有味的。

    谢氏嗔怪道:“你就糊弄人吧,总之我是管不了你的……”



    赵全福一直缩在后头呢,这会也凑到主子身边,笑眯眯道:“怎么着,三爷,咱是寻个位处钓起来,还是……”

    谢琅玉立在一旁,轻声道:“我都晓得的,姨妈放心吧。”

    正讲着,门叫人推开了,风夹杂着雨水吹进来,叫人脖子一紧。

    第二日,明月是叫窗外的雨声叫醒的,一醒就觉着冷了许多。

    谢琅玉注视着婆子把院门锁上,仰了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只听谢氏道:“这赵侯夫人你同你母亲通过气了吗?她今个这样,倒像是得了宫里的旨,拿了令箭要来降你了。”

    众人吃了席,赵侯夫人讲几句话,很快便散了。

    三人都没了睡意,明娇要教明月射箭,明月也陪着她玩。

    四处都黑乎乎的,路上遇见个小沙弥,还要停下来示意一番。

    几人也都饿了,草草梳洗了,凑着便吃膳了。

    谢氏叹口气,又提起他母亲,“……你母亲的身子如何,听欢姐儿讲,她近来越发不好了,她也操心,日子过得太费心力了……”

    明月是真饿了,昨个夜里就没吃好,边吃边道:“你这话可别到处乱讲,她日后要嫁进来,总是要同你们好好相处的。”

    只见这箭直直地插在墙上,这厢房老旧,可以依稀听见隔壁厢房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该是被这箭震的。

    谢氏讲到这便停住了,她都想得到的,赵侯夫人肯定也想到了。

    外头不是城里的青石板,雨水便直泄在泥地上,院里也积了水,带出一股土腥气。

    明娇叫她这样柔柔地望着,再温声细语地哄两句,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别扭道:“一个袖箭罢了……拉这就可以射出去了,倒是不好乱用,我试了,木头都能射穿的。”

    ·

    外面噼里啪啦一阵,雨水几乎是狂泻而下,打在微微翘起的屋檐上,发出一种舒缓的闷响。

    明娇一抹嘴,小声附在她耳边道:“我才不跟她好呢。”

    明月摸了一下,硬硬的,好奇道:“什么?”

    几人都应好。

    明月没忍住,把她抱在怀里,像小孩一样摇了摇,“谢谢娇姐儿,长姐特别喜欢。”

    谢氏不由叮嘱许多,她也身为人母,简直难以想象孩子受难自己会怎么伤痛。

    谢氏大惊,脚步顿住了,“怎会这样!这……可请了宫里的御医……”

    “不钓了”,谢琅玉笑了笑,“我今个要找个地方赏景。”

    “都自洗漱去,夜里若是闹起来,明个全都打下山去。”

    明月披件外衣下了榻,凑到窗外,把手伸出去接了满手的雨,高兴道:“好些日子没下了,打在手心都疼,还真是要入秋了。”

    明娇翻了个身,轻轻戳了一下明月的腰。

    明淑在一旁连连点头。

    翡翠把屋里的帘子帐子全打下来,絮叨道:“夜里凉着呢,姑娘们可别掀了被,找起大夫来都是麻烦……”

    屋里一静,困意就袭来,明月今个折腾一天,早累了,闭着眼睛就要睡去。明淑更是眼睛一闭,便人事不省了。

    翡翠披了件蓑衣,提个食盒,自门前脱了鞋,笑道:“猜到姑娘们都要起了,天还没亮就开始下起蒙蒙雨,眼见着越下越大,奴婢便把食盒都提到屋里来了。”

    明月就觉着她把自己的袖摆掀起来了,绑了个什么东西在她小臂上。

    谢氏望着小沙弥提着灯笼走远,像是颇为感叹,“你也受苦了,盼着日后苦尽甘来……”

    一行人接着走,谢氏心中的唏嘘简直难以言表,“这世间事情真是变化无常,好好一个侯世子,竟然……,日后也袭不得爵,听说还未成家,侯夫人该有多伤心……你也该警醒着,早些成家立业,姐姐也未同我讲过,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还是早些有子息才好。”

    回了院子里,谢氏先去洗漱了,回来见三人还凑做一堆,瞧着心烦的很。

    谢氏到不在意这个,她左右瞧瞧,压了压声音,“我今个倒是听闻,她家的长子出了事……到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一声顿响,几人呼吸都一紧……隔壁是谢氏的厢房。

    右手边的明娇窸窸窣窣,缩在被窝里折腾。

    翡翠也笑,“也不是不可能,小时候也是打过仗的……这门窗也不严实,奴婢还是把香点着,别叫蚊虫进来了。”

    “我本来还想同我娘讲讲私房话呢,她一来,我哪里还有机会……”

    两个妹妹也俱都醒来,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又都瞧着窗外的雨景觉着稀奇。苏州雨水多,但多是绵绵细雨,这样粗暴的雨水也是少见的。

    翡翠说着犹豫起来,“我今个留一夜吧,真是不放心。”

    明月解了带子,笑道:“真好看,但是你喜欢就自个玩,我要着也无用。”

    明月没忍住笑了一声,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轮廓,不由小声道:“那长姐搂着你睡?”

    谢琅玉都应了。

    “作甚发癫?全都躺下!”

    谢琅玉微微前半个身子,引着谢氏走路,“没听母亲提起过。”

    自长大了,少有这样三人亲亲密密凑在一齐睡觉的时候了,倒是挺新鲜的。

    明月低头一看,一个宝石袖箭正箍在她小臂上,棕色的皮革柔软,青色的宝石熠熠发光,衬得她的手臂都有几分飒爽,着实很漂亮。

    明娇没一会就喝完了一碗,翡翠见她吃得满足瞧着也高兴,又给她盛一碗。

    “这里的束带是可以拉紧的,长姐的手臂细,带紧一些……”

    丫鬟们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谢氏同谢琅玉走在前边,两人就着夜色闲话。

    明月远远看着,谢琅玉为谢氏拂去前边一根斜出来的树枝,声音隐隐切切地传来,“六月左右,被人从玉门关送回来……像是站不起来了。”

    明月看着还是觉着心惊,暗道走时怕是要赔不少银子。

    食盒里几碗粥,几盘小菜,十分素净。受山上人力物力所限,也整治不出什么大菜了。

    “这物件太危险了,平日里到不好带出去。”

    明淑早被闹醒了,悄摸听着,这会也挤到两人身边来,“没关系,我哥哥也要回来了,长姐,你同我哥哥好吧……”

    先是对着帘子射了一箭,穿了个大窟窿钉在了床沿,叫明娇下了力气□□。

    明月嫌弃地偏偏头,笑道:“你讲什么私房话?也好,你今个夜里去同舅母睡,也省的挤我们。”

    明娇端着碗乐道:“这样的清粥小菜吃着倒也舒服……不过谢欢作甚来我们院子?往日里不是往赵侯夫人身前凑吗?我见着她就尴尬,没话同她讲……”

    明月于是把她们搂到一起,笑道:“也谢谢淑姐儿,不过这还是算了……”

    明月正要讲什么,明娇小声道:“长姐别动。”

    谢氏给几个丫鬟也挪了间厢房,这屋里独有脚榻可以睡,却凉的很,哪里能遭这罪。

    明月没想过她还念着这事,看着她乖乖地给自己系绳子,心一下就软了,柔声道:“谢谢娇姐儿,我早就不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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