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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峰绮礼诧异地上下打量着钟离,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玩笑,忍不住大笑起来。

    “因此,就只剩下Caster,而在他将Saber认成他口中的『贞德』后,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如果就在那里消灭他,我不能确定文本的真实所在地——一本带有强大魔力、能独立于从者显现的人皮书,其危害也不需要我这个外来人强调吧?”

    言峰绮礼此刻有些烦躁,他在不该的地方浪费了太多时间,在见识到石化粉碎的海魔后,脑中的神明便不断催促他,但御三家的的疏散确实卓有成效,祭品的缺失让他废了不少功夫,甚至于被钟离逮了个正着。

    毫不在意空间的变化,钟离直言不讳:“你无法决定,甚至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想显现于冬木市。”

    “摩拉克斯,我赞赏你的勇武与谋略,但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擅自干扰正常召唤秩序,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是理论上最终的胜利者,我不介意让你许下愿望——只要你能够离开。”

    “不。”

    钟离没有被圣杯表面的和平与乖巧所迷惑,而是以一种同种平等生物的方式,与它沟通。

    “听我说Lancer,如果事实的确如此,『我』会受到如此眼中的污染,就有另一方的推手!所谓圣杯战争的污染,不至于让我能在无知无觉中被腐蚀至此——”

    “咳……真有你的啊,不愧是神明。原本我以为……手握三大从者之力便会万无一失,你是个意外,Lancer……”

    言峰绮礼扯下手臂上的衣物,不认命地冲向圣杯,钟离不再言语,身旁调动起岩元素力,新市民会馆魔力充沛,解决一个人类,不管是对于从者还是神明,都轻而易举。

    钟离浅浅摇了摇头,“抱歉,不透露契约的全部内容,也是『我们所定下契约』的一部分,我只能够向你透露契约的存在,更多的也不行。”

    无所谓于言峰绮礼的质问,钟离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疯狂的男人。

    “那可真是奇怪。”钟离故作头疼地扶着太阳穴,“虽然我的年岁确实不小了,但磐石的记忆也不至于如此健忘。据肯尼斯所说,他和未婚妻分别准备了征服王和迪卢木多的圣遗物,但征服王的圣遗物被韦伯盗走并进行召唤、迪卢木多的圣遗物意外召唤出我……”

    纯金的圣杯仍漂浮在空中,无论是魔力的填充还是令咒的回收,都没有给它造成任何外观上的实质变化。

    钟离没有否认,继续说:“在第一天,我将从者们齐聚于圣堂教会,主要便是想找到这本文本。但很可惜,御主们同其从者皆是光正伟岸的英灵,文本的正身乃人皮制成的魔术书,将它随身携带甚至作为宝具,一定会有许多异常的显现。”

    “还是说,你连自己的同伙都不承认吗,难道这便是神灵的胆量么!”

    “在遥远的古代,冬木大地上的先祖将一片沉入海底的巨大城市群称之为『螺湮城』,15世纪,一名魔术师将马可.波罗从华夏带回的古代文本翻译为意大利语。”

    闪闪发光的圣杯内翻腾着污浊的黑浆,完美阐述了何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微微向前倾斜,让容器内的黑浆接触到金色的外壁,不出钟离所料,手中的圣杯一接触挂在外壁的黑泥,就发出惊诧又恐惧的喃喃自语。

    圣杯免不了错愕:“这你是怎么……难道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吗?”

    “你在胡说什么,摩拉克斯!”

    “完全没有……我的意思是,『圣杯』的记忆不存在你所描述的这一段。当然,如果我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让『圣杯』知道这份契约的内容,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在我发觉到自己已经如此恶心的现在,摩拉克斯,你能告诉我,『我们』所签下契约的内容吗?”

    “不记得了么?”

    不等回答,言峰绮礼又忽而嘲笑起自己的愚蠢,自顾自地说道:“伪装成从者不好受吧,魔神先生,毕竟魔术师们总是过于自大,残忍地对待除开自己族群的一切——而这样罔顾正义和平的群体,却拥有对大部分生灵生杀夺予的权利,如果您自诩站在人类一方,为何不惩戒他们呢?”

    钟离将手臂拢回胸前,轻声询问手中的金杯,在意识到自己装了些什么恶心的东西后,原本还怒火冲天的圣杯一直沉默不语,连身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如果是指『反召唤』的话,也有一种解释可以参考:文本直面强大力量、自我保护机制形成的防御模式。”圣杯解释道,“任何能独立显现于世的物品,都会有压箱底的反制攻击。”

    “让你阻止『我』之降临的愿望,一定是属于干干净净的我,按照这个思路,作为契约另一方天平的筹码,『我』一定会提出用离开此世的方法作为交换条件——是『我』把Lancer的职介套到你的身上,这样你才不会被世界排斥……我知道了!”

    “『螺涅城教本』,其真名乃是『拉莱耶文本』(R`lyeh Text)”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和你追加签订一个契约,名字我也想好了——『关于圣杯的契约,只要圣杯自身探寻的答案,如与先前的契约相关,另一方只需保持缄默即可』。怎么样?契约的神明不会拒绝同一个对象的追加条款吧?”

    钟离将不再晃荡的圣杯举到与视线平齐的高度,“在我召唤天星、击败海魔的时候,我能清楚感觉到,眼前的海魔没有抵抗一发天星的资本。事实上,『反召唤』是在海魔被消灭后才出现的术式,而当时,结界内除了我、文本衍生的海魔和被它吞噬的生物外,还有一名从者。”

    越是沉默,越是让人难以冷静。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已经走到这一步,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放弃的。”

    “我说的没错吧——自称『伊斯坎布尔』为『征服王』之人,只剩下你我的话,也没有什么藏着掩着的必要了。”

    巨大的岩枪从下至上贯穿了言峰绮礼的心脏,随着又从地下射出更多的岩枪,牢牢锁住了这个男人,不让有任何反扑的机会。

    短暂的沉默后,钟离注视眼前撕去冷静外衣的传教士,叹了口气,劝慰道:“不要再执着于圣杯了,正如我之前所说,那绝非光辉伟岸之物,你口中劝导你追逐圣杯的『神』,尽管我不能确认其真实身份,但我知道,只要是神,就不会任由自己的子民被屠杀。”

    “这是你身体盛满的污泥,也是一开始,『你』与我签订契约最重要的一部分——阻止圣杯现世。”

    在一切谜题的答案浮出水面之前,钟离要做的便是,将浮在水面的浮冰统统融化。

    “在其余从者都因『反召唤』退场的现在,Lancer,你是如何做到独善其身,还是说,这就是『异世魔神』的力量呢?”

    昏黄的灯光打在木质的演讲台,底下是一片黑压压的空洞,红色的软布座椅作为唯一的嘉宾,正翘首企盼迟来的争端。

    “唔,这样就能明白了吧?”

    神明对圣杯的欢欣置若罔闻,只是不断用岩脊阻止因晃荡而飞溅的黑泥掉落到地面上,如果可以,他或许更愿意给圣杯加个盖子,可惜杯中的污泥源源不断,永远满而不溢,随便对圣杯施加外力,反倒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可惜,海魔还是被召唤出来,幸好有Rider的结界,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但有一点,我直到现在也想不通……”

    “这么看,事情可麻烦了。”

    钟离点点头,正色道:“作为『追加条款』,这非常合理。那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圣杯空灵的声音不免沾上怒气:“韦伯的英灵,可不是什么征服王!”

    短暂的空档后,一道悠远而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扩散在空洞的会馆。不,此地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的会馆,飘渺无序的时空乱流、混乱魔力构成的虚数空间无不昭示:这里就是无数魔术师梦寐以求的圣杯内部,穿过这里,便可抵达『根源』。

    “趁我反悔之前,你有转身离开的自由。”

    “如果真的这么想诞生,就不会在我被召唤与此地之时,在我的脑海刻下如此多的『圣杯知识』了吧?”

    出乎圣杯的意料,钟离没有因它的挑衅而动怒,反而像察觉到了什么,走向还在不停叫嚣的圣杯,将吵闹的它用双手托起——

    提瓦特的正统魔神从来不存在无端毁灭的暴虐者,尽管毁灭一方只为保住另一方的故事屡见不鲜,但像冬木圣杯这番纯粹的恶意极为罕见,除开被恶念……污染,便只有一种可能:不属于此世、且不在乎人类的种群,拥有智慧的同时也有高超的迷惑行为性,最重要的事,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说尽名为言峰绮礼之人最后的遗言,便再没了生息。但一切不止于此,在男人的心脏停止跳动的一瞬,他胳膊上的令咒全部化为齑粉,尸体也迅速干瘪脱水,萎缩成空洞的皮套。

    “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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