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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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熟悉的烦躁在心底蔓延。

    怪不得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当然不行。”千绪跟着压低声音，有点抓狂。

    跑出书房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背后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原来他真的会为一个人失去方寸。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应该再让赤井秀一追求自己一段时间，再慢慢回归过去的关系。

    【“那个姐姐对着吉哥哥看了好久呢！”】

    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千绪比听到那话的人还要不好意思，在赤井秀一怀里静静待了会儿，就借口要准备第二天去学校要带的材料，挣开他嗖地跑掉了。

    记忆里的那双深绿色的眼睛。但她当时一定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这个角度看到他。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再带她去海边好了。

    让莱伊以这样的语气说话，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被贝尔摩德和琴酒他们看见这一幕，表情恐怕会很精彩。

    赤井秀一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这副明显心虚，好似在遮掩着什么的样子，微微眯了下眼睛。

    出国留学之前, 千绪在这幢宅邸里生活了十八年。www.shishuxuan.com

    赤井秀一弯腰，低沉的嗓音在近距离响起时显得尤其缱绻，勾得人心痒痒的。他就用那样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不行”。

    能让赤井秀一难以掌控情绪的时刻很少，而且往往很难被察觉，但千绪有着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她的雷达在赤井秀一身上尤其精准。

    他明知心中的猜测有些荒诞，十年过去，当时的喜欢也应该早就不作数了。但回想起照片上千绪失落的样子，还有有希子备注在旁边的那一行字，就还是有些心绪难平。

    在冰凉的海水中浮浮沉沉, 只有身边的人可以依靠。

    千绪的情绪忽然有些克制不住，她微微垂眸, 正好看见他从她颈间抬起眼睛。

    “因为有你，我那天晚上做了一个好梦。”

    【“那个女生虽然很漂亮，但先说好，我喜欢的类型是黑长直。”

    书房的屋顶是圆顶式设计，正中心开了扇圆形的窗，光就从那道窗照进室内，一片雪白清冷的月色，交换过来的吐息却是灼热的。

    就连千绪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那在旁人眼里完全就是告白失败的场景。

    “……”

    沉默两秒，千绪和他四目相对，表情无辜。

    千绪斟酌着开口：“你刚刚想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千绪总觉得他沉默的表情散发着有点恐怖的低气压，直起身来看了他几秒，忽然意识到他今晚的情绪也和她一样，似乎有些失控。

    回想起两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她恍惚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用残存的理智推开他。

    “——你当时和你弟弟还有世良他们的那趟家族旅行，是全程都在一起吗？”她最后做出确认。

    她抬起手抱了他一下，侧过头把脸颊贴在他锁骨附近的位置，听见从胸腔中传出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安心地闭上眼。

    他做着极具压迫感的姿势，询问的口吻却很随意。

    赤井秀一敛眸，看着手里柔顺的发尾，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千绪，这一头棕色长卷发被折射进海水的阳光笼罩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里，他忽然听见千绪笃定地开口，“你在吃醋。”

    】

    她早上还在说要让他再追自己一段时间，晚上就差点……千绪简直为如此轻易就被诱惑的自己感到不齿。

    是由小兰模糊不清的讲述，有希子暧昧的笔记，以及几人截然不同的视角共同造就的。

    他抬起头，思考时眼底下意识浮起的凉意还未消散，就撞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千绪记不清自己曾经在这间书房里度过多少时间，从幼儿园到高中，这里的书每一本她都读过，那几千几万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侦探小说见证了她的成长。

    和昨晚怀抱秘密时的那个冲动莽撞的吻不同，赤井秀一这次毫无犹豫，熟练而霸道地撬开齿关，夺走氧气，千绪近乎羞耻地意识到自己连配合的动作都如此娴熟。

    千绪坐在书桌上, 赤井秀一俯身压过来, 狭长锐利的眼型在抬眸看过来时显得更具侵略性, 凌厉而直白地释放出占有欲, 眸色幽沉地望着她，是一个无声的询问信号。

    她意识到这之中似乎有个很大的误会。

    她忽然闭上嘴巴，紧紧抿着唇打量他一眼，“不能不回答吗？”

    怪不得……所以他错过了在那之前的时间，对羽田秀吉在酒店期间都做了什么也并不了解。

    千绪尽力藏起恍然大悟的表情。

    赤井秀一有点好奇她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如果我这样审问他们，恐怕只会被当作调情。”

    赤井秀一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看不出情绪，“在酒店大堂，我看见你在和秀吉说话。”

    坐在书桌前，千绪对着面前的寿司碟陷入沉思。

    从赤井秀一的视角，他只看到了千绪跑去找羽田秀吉，还和他近距离交谈了许久，最后失望跑开的画面。

    千绪闭了闭眼, 心中紧绷的弦断开，她轻轻点头, 下一秒炽热的吻就落下来。

    赤井秀一皱了下眉，脸上难得露出不解的表情。两人对视，千绪看着那双凝望着自己的深绿色眼眸，慢慢将眼睛弯起来，“而且，我也没有错过那道风景。”

    “我突然觉得，爸爸说的是对的。”千绪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出声。

    赤井秀一看了她两秒，低头似乎叹了声气，一手捧着千绪的脸，指腹抹过她唇角，“……算了。”

    工藤家到处都是她成长过程中留下的痕迹，墙上已经淡化的涂鸦，门框上记录她身高变化的刻度尺, 中学时代买回来的花花绿绿的零碎摆件……

    千绪呼吸还有些急促，赤井秀一支起手臂，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抚了下，给她留下平复的空间，嗓音低哑地问，“不行？”

    “秀吉？”刚刚他也提起了这个名字，千绪反应过来， “就是你弟弟吧，你之前说现在也生活在日本、还想介绍给我的那个……”

    在十四岁少女的想象里，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就已经足够大胆，足以让她辗转反侧, 一个人躲在被窝里脸红心跳好久。

    千绪端着中午点多了的寿司当晚餐，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在某个时刻，昏沉的大脑终于清醒几分。

    *

    赤井秀一看着她，眸光深沉。

    两个人，单独去。

    她想起自己当时慌里慌张地跑出去找赤井秀一，却误把那个叫秀吉的人当成了他，有点尴尬地揪起一撮发尾摆弄，“我确实是跟他说了两句话。”

    “是那个把我拉出水面，告诉我不用自责的人。”

    这种完全不存在情报共享的家庭关系，真的容易滋生出很多误会啊！

    这句问题实在太奇怪，千绪终于慢慢回过味来。

    他垂下眼睛，伸出手，把千绪不自觉在指尖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头发解下来，抓在手里把玩着，随口问，“所以，让‘失恋的小千’第一次感到心动的对象，是谁？”

    工藤家和赤井家在这点上莫名的相似，千绪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问题听起来无关紧要，赤井秀一缓声道，“不，我母亲带着真纯和秀吉生活在日本，我是从美国过去的。在坠崖事故发生之前不久，我们才刚刚在沙滩上见面。在那之前，我已经有七年没有回过家了。”

    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如今的关系。

    今天的回忆还是影响到她了。

    赤井秀一的动作一顿。

    赤井秀一靠近时，千绪的手不自觉撑在了桌面上, 指尖摸到一片干涩的胶水印, 千绪模糊间记起, 那是她小学时在父亲书桌上贴的假面骑士贴纸留下的残骸。

    ——他甚至不知道她当时去找羽田秀吉的时候，那其实是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

    千绪乖乖地“哦”了一声，作出结论，“所以你是在跟我调情。”

    千绪在他开口之前抢着说，“在我回答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又不在……我为什么要准备那种东西？”赤井秀一淡声反问。

    在她努力放下他的时候，他的生活里却始终存在着属于工藤千绪的一部分。

    但又有所不同。他这次没有再推开她, 也没有避免身体接触, 手臂强劲有力地揽着她的后腰，将她禁锢在原地。

    “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再遇到当年那个人，一定要跟他再说一声谢谢。”

    千绪好像又回到了那时的海里。

    而她现在就在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被压在父亲的书桌上亲吻。

    凭借他的观察力, 应该很轻易就能发现这些痕迹, 从而推理出她的成长印记。

    “不是那位叫秀吉的人。”她轻声开口，“我喜欢的是他哥哥。”

    对上那双幽暗绿眸，千绪顿了顿，开口时眼神飘忽，“家里应该也没有吧？”

    “你在那个组织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审问别人的？”千绪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尽力藏起好奇，眼神里只剩委屈。

    赤井秀一和她分开之后，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两个月。

    这种认知让千绪恍然间有种万劫不复的错觉，好像那个十四岁少女青涩的灵魂又回到体内，心上人每一次随意的撩拨都足以牵动灵魂震颤。

    她感觉赤井秀一的身体渐渐绷起，然后弯下脊背，温暖掌心覆在她脑后，将她搂在了怀里。就好像给了她当初的喜欢一句跨越十年的回应。千绪蹭了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