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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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念头闯入脑海时，千绪猛然惊醒。

    今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他的重点还放在那张泄露的照片上, 所以当千绪说有个朋友临时有事要找她见面时, 他没有多想就放她走了。整晚剩下的时间里, 冲矢昴一直待在房间，调查曾经访问过那个帖子的可疑ip。

    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很糟糕，但他不想再让千绪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快。就像他本可以在千绪专心回复消息时瞥一眼屏幕，就能轻松得知今晚和她见面的对象……

    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对着情绪明显不对劲的千绪陷入不熟悉的惘然。

    他犹豫过要不要替千绪的电脑安装一个反入侵程序，放在过去，他一定会趁着千绪出门的机会毫不犹豫动手。

    千绪那边不再有动静，偌大的宅邸只是因为少了属于她的那一道声音就变得死气沉沉。

    还有她抬手过来搂他时，不小心露出的那湿了一片的袖口。

    千绪压抑着怒气，声音凉飕飕的，“怎么，我们优秀又伟大的赤井长官，已经心虚到需要靠卖惨来博取同情了吗？”

    他紧绷的身体倏尔放松下来。一手扣上她的腰，用了几分力气，千绪的重心就倾到他怀里。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微风徐徐，送来被晨露沾湿的青草的气息。千绪的鼻子动了动，从一片干净清新的味道里嗅到了淡淡的烟味。

    *

    流水声来自厨房旁的那个卫生间。千绪刚刚回国时，两人分配过家里的洗手间。千绪用楼上她房间隔壁那间，楼下的则是留给冲矢昴使用。

    *

    千绪打开门时，正好看见衣服下摆落下的瞬间。精壮的腰腹肌肉线条明显，随着他穿衣服时微微弓身的动作，线条也被牵动，未完全擦干的水珠顺着人鱼线滑下去，没入休闲裤的边缘。

    冲矢昴想起自己刚才下楼时，正好看见千绪从一楼走廊深处走出来。

    不出意料，没什么收获。

    “勉强可以分辨出的只有头部的弹孔，还有藏在口袋里的右手指纹……和赤井先生的是一致的……”

    时隔两个多月再度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千绪的心脏狠狠收紧了一下。

    三十二年的人生，他还是第一次陷入这么诡异又复杂的情绪。

    她需要去确认，那个主动跳入陷阱的猎物，是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千绪恍惚地抬起头，日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进房间，她这才意识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白了。

    冲动地和他接吻，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封闭的小房间，冲矢昴几乎能想象到情绪失控的千绪此时是如何落寞地坐在门边，等待他交给她一份答案。

    房门被重重关上，带着明显的拒绝之意。

    ——就像曾经和赤井秀一做过的那样。

    “赤，井，秀，一。”她一字一顿，从未把这个名字念得如此咬牙切齿过，“你是绑着绷带洗澡的？”

    冲矢昴微微睁开眼，看见千绪双眼紧闭, 长长的睫羽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还在轻轻颤抖。眼尾泛着反复摩擦留下的红。

    雪白的烟雾弭散在唇齿之间。

    从他的视角，千绪情绪突然的变化来得相当莫名。

    的水声已经停止，千绪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等待几秒，闭上眼默默地对冲矢昴说了声抱歉，然后猛然推开了房门。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怒气上涌，脑海中却不争气地翻滚着他胸口露出的一小片白色绷带。

    被她直白地戳穿，冲矢昴无奈地笑了声，自言自语般说道，“确实有点心虚。”

    他在一片安静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有点仓皇地从那个怀抱中抽身，千绪整个人变得僵硬起来。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可能。

    和柯南在东大判断出门后有障碍物一样，冲矢昴很快意识到千绪坐在那里。

    木地板带着早晨的寒气，坐了一宿，凉意像要渗进骨头，冻得手脚都发麻了，但千绪还是坚持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算了，他放弃了。

    如果园子这会儿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可惜，她上一次和小兰误闯入工藤宅的卫生间时，怎么就没看到这样的好风景。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紧紧抿着嘴唇，仰头和他对视，赤井秀一却微微弯下腰，直到视线和她平齐。

    那道熟悉的低哑嗓音响起，千绪浑身肌肉都紧紧绷起。

    做得那么笨拙，但还是足以让他心动。

    冲矢昴皱了下眉, 在原地站了许久，弯腰捡起千绪慌乱中掉落在地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胸腔里的震动还未平复。他在千绪撞进怀里的同时就自然接住了她，虽然有所预感，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还是令他心跳猛然加速了一瞬。

    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从隔壁浴室传来的水声。

    冲矢昴垂下目光，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烟盒，心不在焉。

    盯着房门下透出的那一点月色，冲矢昴闭了闭眼睛。

    千绪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一夜。

    但如今他变得有点迟疑。

    明明身在其中，他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旁观感——看着她用他曾经教给她的技巧，去撩“另一个人”。

    她一眼望见留在精瘦腰侧的那道熟悉的疤痕，抓着门把手的手猛然攥紧了。

    到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

    而此时，属于他的那间卫生间里一片狼藉。洗手池下的水管漏了水，一滴一滴落到瓷砖地上。水量不大，但看情况，在白天能找人来维修之前，这间洗手间都用不了了。

    冲矢昴的个子太高，千绪要踮起脚尖才能吻到他, 手臂搂住脖子的动作做得再自然不过。她尽力去贴近他，直到彻底落入他的怀抱，身体之间再无缝隙。唇舌交缠, 顺利得就像已经做过千万次。

    里面

    冲矢昴对着地板上那一片水渍看了很久，回到二楼时，正好瞥见千绪房门下的缝隙里，有一片月光被挡住了。

    留下烟灰的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冲矢昴无声叹息，在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中将手里那个墨蓝色的圆形颈环丢到洗手台边，就听见千绪忽然开口。

    波本下一步的调查重点一定会转移到千绪身上。

    难题被推到了他面前。

    千绪靠着卧室的门慢慢地坐下来，一直攥在手里的那半截烟被她不小心忘记了，还没回过神，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冲矢昴的动作顿了下。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但既然是和他借烟……大概率就是关于赤井秀一的事情了。

    把冲矢昴当作是那个人的替身, 在和他接吻吗？

    而令他产生醋意的对象竟然是他自己。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但如果冲矢昴真的不是赤井秀一……那她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冲矢昴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卡迈尔努力保持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

    衣摆下一秒就彻底落下，将那道狰狞的疤痕遮盖住。但那短短一瞬间已经足够千绪作出判断。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赤井秀一顶着那张温和面具向她走来，直到停在她面前极近的距离，睁开了眼睛。

    千绪恍然惊醒，狼狈而慌乱地将烟蒂直接按在地板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圆形焦痕。看着不小心在木质地板上留下的痕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烙出了这么一处小小的空缺。

    千绪猛然低下头，避开他垂落的目光, 心里一团乱麻。

    这个动作让千绪忍不住想起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有那么很短一段时间，赤井秀一总是下意识地把她当作小很多的年下来照顾——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直到两人的关系渐渐不对劲，变得越来越微妙，他才开始不再提起年龄差的存在。

    ……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余光瞥到什么，她低下头。木地板的夹缝中有几点不甚显眼的白色烟灰。

    冲矢昴叹了口气，向着千绪紧闭的房门走去。

    千绪关上房间门，意识到自己关门的音量好像太大了，顿时更加懊悔。

    他在吃醋。

    他自己的房间在走廊深处，千绪的房间则要更靠近楼梯口，所以冲矢昴直

    她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动作不受控制地跟着变得莽撞，生涩而冲动地吻上来。www.shishuxuan.com

    凭波本的情报收集能力，哪怕那个帖子只出现了三分钟，也一定会被他注意到。以对方谨慎小心的性格，绝对不会留下能被他抓到的把柄，但以防万一，冲矢昴还是检查了一遍。

    *

    没有办法直接找“冲矢昴”确认他的身份，就只好用最笨拙的方法设下圈套。这纯粹是一个愿者上钩的陷阱，千绪并不在乎这样的手法被他看出来，甚至根本就没有遮掩。

    千绪对着烟灰看了几秒，悄无声息地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空气里那熟悉的烟味被风逐渐吹散。

    “……警视厅后来叫我们去确认来叶山发现的那具遗体的身份……但是因为汽油泄露导致的爆.炸，遗体被烧焦，已经难以辨认了……”

    从一片寂静中响起了水滴落下的声音。

    含糊地说了句抱歉，千绪带着自己做错了事情的羞愧, 冲回了不远处她的房间。身后的人试图开口，但只换来了她更大声的一句对不起。

    以及临别前他那一句，“工藤小姐，我很抱歉。”

    他收回要敲门的手，侧耳听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