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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挨了一拳，被打的脸肿，到头来又被和事佬一阵呛白。这口窝囊气，徐水龙哪能咽得下，他一肚子怒火，只想找郁锋涛拼命，但是一想到郁锋涛是和吉景生在一块儿，又胆怯了。
打架野蛮、亡命那是村里出的名，哪个人碰到他吉景生不害怕三分？徐水龙这个无赖，惹谁不去惹，偏偏惹上吉景生，他是骨头痒了找打。
停了一会儿，吉景生又好不羡慕接着说：“读书人好，女孩子瞧得起。看到玉娇对你那么好，我都眼红的要命。玉娇那个女孩，她是连手指碰都不让别的男孩碰一下，对你却是好的要命。锋涛，大家都说玉娇的两个大奶肯定是被你摸掉了。玉娇的两个大奶真的被你摸掉吗？他妈的，能要到玉娇那两个大奶摸一摸，我这一辈子不娶老婆都行。”
两眼一瞪，吉景生很不服气：“你也是一个站着拉尿的男子汉，锋涛，就叫那个婊崽白白欺负我们两个？”
水继续往下落，最后几乎见到鱼，估计尚有三、四百尾鱼，鱼不大，最大的不过是三指头大。但是多少给了郁锋涛一些安慰。当下，郁锋涛扎起裤脚和吉景生一道下去，把大些的鱼全捞了上来。明天是星期六，读初中的两个妹妹会回家，郁锋涛想给她们改善一下生活，今年已经不指望靠养鱼脱贫了。剩下的鱼养到年底，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
不要紧，读书人自有书生的妙法，郁锋涛挤出三分苦笑：“你笨啊你，挖一条沟，把鱼塘里的水放掉，不就得啦。”
短短三、四天光景，郁锋涛两个眼窝再次凹陷下去，憔悴无志，脸上阴云笼罩，一颗心扎满荆棘，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等待郁锋涛、吉景生离开人群百米远，人群中的和事佬——高历来站出来开口说话：“我说水龙呀，你不过是一头只敢在半夜三更露出水面的龙，可人家锋涛是下水擒龙的哪吒。俗话说：人穷志不穷。锋涛只是运气不到，人不逢时，才一连串遭到天灾。难道上一回书记带一大群人去找锋涛麻烦的事，你这么快忘了吗？凭你水龙这么一个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的粗鲁汉，也去取笑人家锋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见状，郁锋涛也不急上去拉架，只是动动嘴皮子：“景生，算啦了，别跟有钱人计较。我是穷，穷的连老天爷也不放过我，无情的把我鱼塘冲垮，但是我——锋涛穷得有骨气有良心，不在三更半夜偷鸡摸狗尽干断子绝孙缺德事。人家有本事，是有钱人，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
吉景生瞪大眼睛——那怎么办？
穷人的命不值钱。
愣愣了老半天，吉景生这个没文化莽汉硬是转不过脑筋，他头一回听说这句话，感觉挺新鲜、神奇。要是真的能一句话把人气死，老天爷哟，多痛快的事了啊！可他吉景生生下来就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粗一个，脑袋瓜想不出好主意把人活活气死。
讥笑、嘲讽、挖苦、羞辱郁锋涛时，徐水龙忘了自己身后尾巴，穿着一件屁股补了两块布的裤子。
一场高烧至少到了四十二度吧，可是五天后，郁锋涛硬是挺了过来。——这就是穷山沟农民老百姓，在天灾面前的悲惨命运！
不下去？不下去看看，怎么会知道还有没有鱼？吉景生错愕地张望郁锋涛。
和事佬四十多岁，个子矮小，长相一般，但他是闹荒村威信最高一个人，村干部也要忌惮他三分。一来和事佬有好几个亲戚在县里当官，二来是和事佬主事公道，热心帮助村民解决纠纷。
先不要下去。郁锋涛赶紧制止吉景生。
“好办法！好办法！真是好办法！”吉景生一听，连连赞叹。出主意不行，干活，吉景生可是一把手——不是吹牛。
“哟，回家扛锄头的白面书，又要去挖鱼塘养鱼发洋财呀，你拉屎都有黄金捡哟——”
出人意料，郁锋涛好心当作驴肝肺，没有夸吉景生也罢了，还当头给吉景生一盆冷水：“景生，打人是一种野蛮、粗鲁行为，不是甚么好事，显不出你的真本事，以后还是少打人好。”
脸一红，郁锋涛失口否认，心里底头却是像喝了甘露似的——甜滋滋的，禁不住几许的得意，景生呐，摸玉娇的两个大奶算什么呀，她连身子都给了我，还要嫁给我做老婆呢！
喷火眼睛一瞪，郁锋涛恨不得一剪刀下去把徐水龙那根传宗接待的东西咔嚓掉，看他日后还如何抬头损人。
狠狠出了一口气，又当众把徐水龙白白干了一拳头，事后一点儿事情没有，吉景生得意的如同是斗胜的一头雄狮。这可是他吉景生跟别人打架以来，从未有过的便宜，心底里头偷乐的呢，盼着郁锋涛夸他几句。所以一路走来，吉景生当自己是天下大英雄，大发豪言壮语，扬言下次徐水龙还敢欺负他郁锋涛，定要把徐水龙鼻子打扁掉，看徐水龙这个无赖往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人。
“前天下午一阵撕裂的疼痛后，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www.mankewenxue.com”一句朴素无惊的肺腑之言，不啻于晴天霹雳，吞噬郁锋涛的万念俱灰，灵魂重生，疲倦僵硬身躯瞬间一道电流撞击。
……讥笑、嘲讽、挖苦、羞辱漫天扑向郁锋涛的人，是村里的无赖徐水龙。
——穷沟沟里的男人一天到晚除了讲女人外，还是讲女人。
两个人说话间，半个钟头过去了，一条大约十五米长的水沟被吉景生挖通。
——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徐水龙从此成了村里人笑话的话柄，不要去招惹人家还好，一去招惹人家，人家动不动冒出一句：“徐水龙，你有本事，是有钱人，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故而，徐水龙对郁锋涛如同是杀父夺妻之仇。
一肚子苦水的郁锋涛，这会儿被吉景生勾起伤心事：“唉，别提读书，一读书，我一肚子全是酸水，伤痕累累。你看我，现在落得手无缚鸡之力，什么活也不会干，遭到全村人白眼、羞辱！”
可高玉娇是他郁锋涛的人，他怎么能让别人拿她当话题。换句话说，他郁锋涛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喝墨水的人，不能跟山沟沟里人一样如此庸俗、粗鲁不堪。
雨，一直下到第四天，才停止。
之后，郁锋涛留下吉景生，一个人跑回家去再拿把锄头，固然是想重新整一下鱼塘，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有三、四百尾鱼吧。不说卖钱，至少过年时他们家有鱼上桌，总比别人强。当郁锋涛从家里拿了锄头赶到鱼塘，手里又多了一个小木桶。下到鱼塘又捞了十几尾大些的鱼，这些鱼是给吉景生，他郁锋涛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是一个讲情讲义的性情中人，——读书人的禀性。
晌午，郁锋涛扛着锄头去一趟鱼塘，看看剩下三成尚未被暴雨冲垮的鱼塘是否还有鱼在。
郁锋涛要接替吉景生干一阵子时，吉景生直起身，憨乎乎地冲他笑：“干活的事不用你管了，锋涛，只要教我读书认字，教我气死人不偿命就行啦！”
走出家门十几步，郁锋涛即迎头碰上因一个“窍”字不识去找他的吉景生。吉景生一听说郁锋涛是去看鱼塘，他没二话跟着去。
鱼塘那样深，怎么下得去？郁锋涛皱眉头。
在一旁的郁锋涛反倒是落了个逍遥自在。看吉景生干活那劲头，和吃饭一样，见状，郁锋涛心头一阵哀叹——一个强劳力，什么样农活经得起他干。然而，在闹荒这样一个闭塞穷山沟里，满山遍野全是黑乌乌石头山，光光有体力又有啥用，到头来照样穷得叮当响，连老婆也娶不起。
读书人有文化，很可怕，说的出话宛如千年冰川里拔出的一把重剑，嘴上是劝吉景生，矮化自己，但是郁锋涛话外却是在挖苦、奚落、讽刺徐水龙。
站在鱼塘边，郁锋涛还愣在那儿看着什么，吉景生二话不说，马上扎起裤脚要下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鱼。
可没有郁锋涛那么好脾气，尚未等他来得及收回眼睛，但见吉景生一个箭步跨过去，猛地伸手一扣徐水龙胸口，一拳对准其脸狠狠干过去：“你他妈的狗崽子，我叫你再欺负人。”
倏地，一转身，郁锋涛牢牢搂住高玉娇，克制着不叫眼眶里一把辛酸泪水在高玉娇面前滚落。
看着鱼塘里的水飞快落下去，郁锋涛心在默默祈祷，祈祷老天爷睁眼，能给他留一些鱼吧，不要叫他的心血全部泡汤。——郁锋涛这一祈祷，还真灵了，他双眼一亮，看到鱼塘已开始有鱼标出水面。一激动，郁锋涛叫住了还在挖深水沟的吉景生。
“景生，你跟在白面书生屁股后头，是不是也想半夜想狗屎做点心呀——”
挖了几锄头，吉景生停了下来，困惑张望郁锋涛：“我阿爸说了，读书人聪明。我原来以为我阿爸说的全是一箩筐鬼话。上一回亲眼看到你几句话把森林一群人吓得像狗被追打一样，相信我阿爸说的没错。”“气死人不偿命，这个主意只有读书人会想的出，我想不出。不读书不好，只能像我一样天天干粗活，累死人了。”
两个人走了大概一刻钟，来到了鱼塘。
从郁锋涛手中一把夺过锄头，吉景生二话不说，挥起锄头呼呼呼地挖开。
——气死人不偿命。
太阳快要落山了，郁锋涛把吉景生叫上去。吉景生抬头看看太阳，天色尚早，便叫郁
摇摇头，朝吉景生苦苦一笑，郁锋涛皱起眉头：“当然不是。你有没有听人常说过的一句俗话：气死人不偿命？打人，把人打伤了，至少要赔医药费吧？自己被人打伤，更吃亏。你要是把水龙那个无赖打死了，肯定要被枪毙。但是要是你把水龙那个无赖气死了，肯定不会被枪毙，你说是不是？”
冷不防挨了这么一重拳，徐水龙登时痛得哇哇哇乱叫。
“哈哈哈哈”人群不知是看到徐水龙痛得龇牙咧嘴那熊样好笑呢，还是因为被郁锋涛的话逗乐了，哄堂大笑。
快到祠堂门口，看到一大堆闲着无事可干的人，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打牌，郁锋涛加快了沉重步履，心里祈祷这一回没有和妹妹抬着打谷机了，闹荒人应该会大发慈悲放过他这个落难书生吧。
] 白白挨了一拳，被打的脸肿，到头来又被和事佬一阵呛白。这口窝囊气，徐水龙哪能咽得下，他一肚子怒火，只想找郁锋涛拼命，但是一想到郁锋涛是和吉景生在一块儿，又胆怯了。
打架野蛮、亡命那是村里出的名，哪个人碰到他吉景生不害怕三分？徐水龙这个无赖，惹谁不去惹，偏偏惹上吉景生，他是骨头痒了找打。
停了一会儿，吉景生又好不羡慕接着说：“读书人好，女孩子瞧得起。看到玉娇对你那么好，我都眼红的要命。玉娇那个女孩，她是连手指碰都不让别的男孩碰一下，对你却是好的要命。锋涛，大家都说玉娇的两个大奶肯定是被你摸掉了。玉娇的两个大奶真的被你摸掉吗？他妈的，能要到玉娇那两个大奶摸一摸，我这一辈子不娶老婆都行。”
两眼一瞪，吉景生很不服气：“你也是一个站着拉尿的男子汉，锋涛，就叫那个婊崽白白欺负我们两个？”
水继续往下落，最后几乎见到鱼，估计尚有三、四百尾鱼，鱼不大，最大的不过是三指头大。但是多少给了郁锋涛一些安慰。当下，郁锋涛扎起裤脚和吉景生一道下去，把大些的鱼全捞了上来。明天是星期六，读初中的两个妹妹会回家，郁锋涛想给她们改善一下生活，今年已经不指望靠养鱼脱贫了。剩下的鱼养到年底，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
不要紧，读书人自有书生的妙法，郁锋涛挤出三分苦笑：“你笨啊你，挖一条沟，把鱼塘里的水放掉，不就得啦。”
短短三、四天光景，郁锋涛两个眼窝再次凹陷下去，憔悴无志，脸上阴云笼罩，一颗心扎满荆棘，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等待郁锋涛、吉景生离开人群百米远，人群中的和事佬——高历来站出来开口说话：“我说水龙呀，你不过是一头只敢在半夜三更露出水面的龙，可人家锋涛是下水擒龙的哪吒。俗话说：人穷志不穷。锋涛只是运气不到，人不逢时，才一连串遭到天灾。难道上一回书记带一大群人去找锋涛麻烦的事，你这么快忘了吗？凭你水龙这么一个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的粗鲁汉，也去取笑人家锋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见状，郁锋涛也不急上去拉架，只是动动嘴皮子：“景生，算啦了，别跟有钱人计较。我是穷，穷的连老天爷也不放过我，无情的把我鱼塘冲垮，但是我——锋涛穷得有骨气有良心，不在三更半夜偷鸡摸狗尽干断子绝孙缺德事。人家有本事，是有钱人，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
吉景生瞪大眼睛——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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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了老半天，吉景生这个没文化莽汉硬是转不过脑筋，他头一回听说这句话，感觉挺新鲜、神奇。要是真的能一句话把人气死，老天爷哟，多痛快的事了啊！可他吉景生生下来就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粗一个，脑袋瓜想不出好主意把人活活气死。
讥笑、嘲讽、挖苦、羞辱郁锋涛时，徐水龙忘了自己身后尾巴，穿着一件屁股补了两块布的裤子。
一场高烧至少到了四十二度吧，可是五天后，郁锋涛硬是挺了过来。——这就是穷山沟农民老百姓，在天灾面前的悲惨命运！
不下去？不下去看看，怎么会知道还有没有鱼？吉景生错愕地张望郁锋涛。
和事佬四十多岁，个子矮小，长相一般，但他是闹荒村威信最高一个人，村干部也要忌惮他三分。一来和事佬有好几个亲戚在县里当官，二来是和事佬主事公道，热心帮助村民解决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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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办法！好办法！真是好办法！”吉景生一听，连连赞叹。出主意不行，干活，吉景生可是一把手——不是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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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一红，郁锋涛失口否认，心里底头却是像喝了甘露似的——甜滋滋的，禁不住几许的得意，景生呐，摸玉娇的两个大奶算什么呀，她连身子都给了我，还要嫁给我做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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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下午一阵撕裂的疼痛后，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www.mankewenxue.com”一句朴素无惊的肺腑之言，不啻于晴天霹雳，吞噬郁锋涛的万念俱灰，灵魂重生，疲倦僵硬身躯瞬间一道电流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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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沟沟里的男人一天到晚除了讲女人外，还是讲女人。
两个人说话间，半个钟头过去了，一条大约十五米长的水沟被吉景生挖通。
——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徐水龙从此成了村里人笑话的话柄，不要去招惹人家还好，一去招惹人家，人家动不动冒出一句：“徐水龙，你有本事，是有钱人，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故而，徐水龙对郁锋涛如同是杀父夺妻之仇。
一肚子苦水的郁锋涛，这会儿被吉景生勾起伤心事：“唉，别提读书，一读书，我一肚子全是酸水，伤痕累累。你看我，现在落得手无缚鸡之力，什么活也不会干，遭到全村人白眼、羞辱！”
可高玉娇是他郁锋涛的人，他怎么能让别人拿她当话题。换句话说，他郁锋涛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喝墨水的人，不能跟山沟沟里人一样如此庸俗、粗鲁不堪。
雨，一直下到第四天，才停止。
之后，郁锋涛留下吉景生，一个人跑回家去再拿把锄头，固然是想重新整一下鱼塘，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有三、四百尾鱼吧。不说卖钱，至少过年时他们家有鱼上桌，总比别人强。当郁锋涛从家里拿了锄头赶到鱼塘，手里又多了一个小木桶。下到鱼塘又捞了十几尾大些的鱼，这些鱼是给吉景生，他郁锋涛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是一个讲情讲义的性情中人，——读书人的禀性。
晌午，郁锋涛扛着锄头去一趟鱼塘，看看剩下三成尚未被暴雨冲垮的鱼塘是否还有鱼在。
郁锋涛要接替吉景生干一阵子时，吉景生直起身，憨乎乎地冲他笑：“干活的事不用你管了，锋涛，只要教我读书认字，教我气死人不偿命就行啦！”
走出家门十几步，郁锋涛即迎头碰上因一个“窍”字不识去找他的吉景生。吉景生一听说郁锋涛是去看鱼塘，他没二话跟着去。
鱼塘那样深，怎么下得去？郁锋涛皱眉头。
在一旁的郁锋涛反倒是落了个逍遥自在。看吉景生干活那劲头，和吃饭一样，见状，郁锋涛心头一阵哀叹——一个强劳力，什么样农活经得起他干。然而，在闹荒这样一个闭塞穷山沟里，满山遍野全是黑乌乌石头山，光光有体力又有啥用，到头来照样穷得叮当响，连老婆也娶不起。
读书人有文化，很可怕，说的出话宛如千年冰川里拔出的一把重剑，嘴上是劝吉景生，矮化自己，但是郁锋涛话外却是在挖苦、奚落、讽刺徐水龙。
站在鱼塘边，郁锋涛还愣在那儿看着什么，吉景生二话不说，马上扎起裤脚要下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鱼。
可没有郁锋涛那么好脾气，尚未等他来得及收回眼睛，但见吉景生一个箭步跨过去，猛地伸手一扣徐水龙胸口，一拳对准其脸狠狠干过去：“你他妈的狗崽子，我叫你再欺负人。”
倏地，一转身，郁锋涛牢牢搂住高玉娇，克制着不叫眼眶里一把辛酸泪水在高玉娇面前滚落。
看着鱼塘里的水飞快落下去，郁锋涛心在默默祈祷，祈祷老天爷睁眼，能给他留一些鱼吧，不要叫他的心血全部泡汤。——郁锋涛这一祈祷，还真灵了，他双眼一亮，看到鱼塘已开始有鱼标出水面。一激动，郁锋涛叫住了还在挖深水沟的吉景生。
“景生，你跟在白面书生屁股后头，是不是也想半夜想狗屎做点心呀——”
挖了几锄头，吉景生停了下来，困惑张望郁锋涛：“我阿爸说了，读书人聪明。我原来以为我阿爸说的全是一箩筐鬼话。上一回亲眼看到你几句话把森林一群人吓得像狗被追打一样，相信我阿爸说的没错。”“气死人不偿命，这个主意只有读书人会想的出，我想不出。不读书不好，只能像我一样天天干粗活，累死人了。”
两个人走了大概一刻钟，来到了鱼塘。
从郁锋涛手中一把夺过锄头，吉景生二话不说，挥起锄头呼呼呼地挖开。
——气死人不偿命。
太阳快要落山了，郁锋涛把吉景生叫上去。吉景生抬头看看太阳，天色尚早，便叫郁
摇摇头，朝吉景生苦苦一笑，郁锋涛皱起眉头：“当然不是。你有没有听人常说过的一句俗话：气死人不偿命？打人，把人打伤了，至少要赔医药费吧？自己被人打伤，更吃亏。你要是把水龙那个无赖打死了，肯定要被枪毙。但是要是你把水龙那个无赖气死了，肯定不会被枪毙，你说是不是？”
冷不防挨了这么一重拳，徐水龙登时痛得哇哇哇乱叫。
“哈哈哈哈”人群不知是看到徐水龙痛得龇牙咧嘴那熊样好笑呢，还是因为被郁锋涛的话逗乐了，哄堂大笑。
快到祠堂门口，看到一大堆闲着无事可干的人，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打牌，郁锋涛加快了沉重步履，心里祈祷这一回没有和妹妹抬着打谷机了，闹荒人应该会大发慈悲放过他这个落难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