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痴心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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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小桑。

    两人一剑一扇相撞，元婴修为的仙界大能斗法，一时间，山河破碎，日月无光，千幽寒狱瞬息之间就变成一片废墟。

    那荒唐滑稽的故事，竟然成了真？

    白墨被关押在千幽寒狱中一百年，受尽折磨，取尽心头血后死去。

    白墨听到这里，巨大的荒谬感从心中升起，哭笑不得之时，倏然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了在这个故事中，自己的身份。

    正是在白墨堕魔亲手压白墨入狱的好道侣。

    年少的狱守望着那人的呼吸消散，琉璃光色的眼眸渐渐变得空洞无光，泪水盈满，又滴落在石台上，和血色混作一块。

    被汗沁湿的乌发垂落，露出一张俊美出尘的面容来，眼尾通红，琉璃碎玉般的眼眸里，闪着光，盈着泪，又仿佛空无一物。只是面容惨白如纸，伤痕累累，正一点一点的咯着血。

    “怎么不继续，你不是要血吗？”

    当时，白墨发现自己不知和缘故被人种下魔心，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顾北，白墨此时入魔程度尚且不深，本打算前往昆仑秘境，寻得移除之法。

    一个……【白月光背景板】？

    笑声更近。

    白墨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这样一个莫名奇妙的词汇。

    没人理他，众人七手八脚把人抬上石台。

    哪知道，这顾天尊真不愧除尽诛魔的美名，两人相拥之时，一剑便刺了过来。

    “哈哈。”

    然后，洛小桑认了剑仙做师尊，和龙皇子结下契约，和降魔天尊做了道侣。

    空气里突然想起一声轻笑声，声音微末，近乎不可察觉。

    年少的狱守望着那个人，莫名呆了半晌。

    容青衿言笑晏晏，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剑下留人，我还要白墨的心头血，给我的爱徒，洛小桑治病。”

    但剑仙曾是白墨师尊，龙皇子曾是白墨挚友，天尊曾是白墨道侣。

    顾北垂眸，也看着白墨，突然皱起了眉。

    狱守抬头一望。

    “顾北……”

    最后那说书人说到结尾，两个人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身滚金边肃然黑袍，浓眉如墨，五官深邃，黑沉乌眸，沉静如水。

    旁观的众狱守里，有一位身形瘦小，稍显年轻的狱守，悄悄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忍不住嘶了一声。

    “快点，快点！”

    接着，白墨吐着血，折断骨头，卸错关节，从剩下九根铁链中挣脱。

    一名狱守死死拽着囚徒的手腕，衣袖滑落，惨白肌肤上重重叠叠，有着无数道青紫淤血，惨不忍睹。

    但白墨还是发力咬牙一挣。

    阴冷黑暗的地里，只回荡着囚犯的绝望的呜咽声。

    【“我，我不过一介出生卑微的普通凡人，机缘巧合得了仙缘，哪里能得到天尊的厚爱”

    白墨跌跌撞撞的走在狭长的甬道之中，忽然听见一阵封闭法阵被开启的声音。

    两人混战之中，顾北分神，一道剑意携着致命杀意直直冲向白墨后颈。

    然而下一刻，却被一把纸扇已及其玄妙的力道，轻轻打落。

    白墨恹恹的睁着眼，想着凡人容易吓唬，可是自己之后必将面临仙界追杀，自己一副废物身体，如何苟活？

    铮——

    在被关入千幽寒狱的百年里，白墨功法错乱，半仙半魔，受尽折磨，已然疯癫。

    “呵。”

    若是凡人，自己伪装身死倒也能骗过一时半会，但倾听着两人气息，十有八九也是修仙之人。

    白墨要逃走，于是他站起来，然而四肢又被一道沉重的力道，死死压下。

    这个故事的开头，便是一代天骄，剑修天才白墨暴毙在千幽寒狱之中的传闻，洛小桑听了众人述说白墨的故事，对于修仙界一切，好奇又恐惧。

    白墨嗅着那熟悉万分的冷香，往日只觉雅致清幽，此时四肢百骸都觉得冰冷刺骨，但心中又一阵激荡之意，像是一团烈火在烧，冷热交织，悲喜交加，神魂欲裂。

    语毕，细锥已经刺入了囚犯的心口，手持细锥的狱守开始催发法力。

    囚犯发着抖，四肢皆束着沉重冰冷的镣铐，动弹不能，膝盖肌肤被粗糙砾石磨破，血肉模糊。

    自己早就死了。

    然而，原本冷若冰霜的男人却突然侧过头，牵起了洛小桑的手。

    兴许是真的疯了，神志混沌，思维紊乱之间，白墨听到一个声音，在跟他讲了故事：

    白墨处于战争中心，依旧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三个字。

    一介凡人洛小桑，机缘巧合误入仙门，剑仙容青衿收洛小桑为亲传弟子，对其倾囊相授，龙族皇子温惊骅自愿和他缔结契约，认他为主，仙界正道降魔天尊为其神魂颠倒，苦苦追求。

    旁边的人察觉，嗤笑一声，“你怕个啥，这白墨早就修为被废，四肢都被穿了铁钩玄锁，废物一个！谁都能踢他一脚！”

    “对我来说，你是世间最重要的人。”】

    然后，这冷酷无情、薄情寡义的三人，转眼间就为一个凡人上了心，嘘寒问暖，倍加关爱。

    “我必杀。”

    白墨的师尊，修真界第一剑修，剑仙容青衿，常以纸扇为刃，极少出剑。

    “谁？”

    曾经的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剑修白墨，现在的仙界叛徒，任人欺辱的阶下囚。

    当时白墨拼了一条命重伤逃走，然后第二天，白墨叛魔堕仙之事变人人皆知。

    纤细秀气的洛小桑低着头，发着抖，一阵风似乎都能把他吹倒，睫毛纤长微颤，两只手绞着衣袖，不敢看对面的男人

    “我必留。”

    容青衿飞身接下，笑容温暖，一揽臂拥白墨入怀，

    那白墨自己算什么？

    无间渊，千幽寒狱，一众狱守正粗暴的拉着一个昏迷的囚徒往前拖行。m.yyun.net

    众人齐力，囚犯单薄无力的四肢挥舞着，如垂死的白蝶羽翼般，很快被钉死。

    “青衿仙君要的是心头血，麻利点，快些，他的天生剑骨已剥，可撑不了多久。”

    “锥子呢，洗干净，要入药的。”

    白墨红了眼，哑了声，他爱了顾北三百年，从顾北是一介凡人将军到仙界正道，从可他，可他……

    剑光直直向白墨袭来。

    白墨睁开眼，看着顾北。

    再然后，白墨被顾北压入寒牢，入魔渐深，神志昏昏沉沉过了百年。

    语毕，取血的那狱守，抬手，轻轻扇了扇囚犯的脸，“真不经用。”

    脚步声渐近，是两人，步伐平稳，气息内敛。

    没有任何人。

    剑锋出鞘，雪亮的剑光映亮了顾北冰冷无情的黑沉眼眸。

    求救师门，往日温柔师尊弃白墨而不顾。

    白墨心里凉了半截。

    *

    最后，白墨轻轻扇了扇那位给他取血狱守的脸，痴痴笑道：

    心尖血非钻心刺骨之痛下无法取出，一声尖锐呜鸣声划破长空，然后渐渐衰弱下去。

    “看，心头血，脏了。”

    白墨的心彻底坠了下去。

    为首的狱守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细锥，似乎是在找准角度。

    有人来了。

    白墨喘了喘气，他刚刚拼尽全力护得最后一点心头血不流尽，维系着自己性命。

    “妈的，按住他。”

    数十道冰冷的玄铁链深深嵌入血肉，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白墨微微一动，伤口撕裂，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白墨摸着冰冷的石壁，转身靠着，然后慢慢下滑，屏气凝神，一副力竭身死模样。

    白墨把锥子扎进狱守的手心里，搅动，白瓷瓶打开接着。

    下一秒，死人睁开了眼，俊美出尘的眉目只剩苍白，透着病气和阴诡。

    那是顾北惯用的熏香。

    众叛亲离，魂魄破碎，半疯半残，半仙半魔，千幽寒狱下，永世沉沦。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白墨维持着身形未动，尚在思量之间，一人已经近身上前，伸手探了探白墨脉搏。

    曾经，挚友偷种魔心害白墨入魔，而道侣大义灭亲手押白墨入狱，师尊则对白墨冷眼旁观后而剥其剑骨。

    狱守顺手一推，蜷曲着发抖的囚犯被迫平躺，不知道是触碰到哪里的伤口，囚犯一激，不要命的挣扎起来。

    狱守缓缓低头——

    冰冷脏污的石板上染上一道触目惊心血迹，慢慢融入之前的数十道褐色旧痕中。

    故事的名字，叫《仙界大佬都爱我》

    “一息尚存，已陷入濒死昏迷。”

    狱守哭爹喊娘的跑远了，吓破了胆，都认为白墨化作了恶鬼。

    下一刻，那十根玄铁断了一根。

    取血的那狱守唾了口痰，“啧，只有一小瓶，死得太快了吧！这让我怎么交差！”

    “来啊，血，还要吗？”

    “入魔已深，你，该杀。”

    然后，白墨寻友，发觉挚友便是为白墨种下魔心之人。

    冷冽的雪梅，带着幽幽的冷香，晃晃悠悠的窜入白墨的鼻尖，无数的深夜之中，白墨伴着这股幽香入睡。

    “不要……停下！——”

    白墨不由觉得好笑，笑着笑着，白墨忽然醒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即将被取尽心头血后死去的那一天。

    这世间真有洛小桑？

    正道楷模，降魔天尊。

    “疼，求求你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