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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传说中极大值双子座流星雨来临的日子。
当然，她没有直接说你能陪我一起去便利店吗或者要不要一起去之类的话，而是拐弯抹角地问:“你有没有烟要带？我打算去一趟。”
这场不动声色的厮杀里，她成为了遗留的钉子户。尽管她的专业分是这些人中最高的。虽然也顺利签了经纪公司，却迟迟等不来戏约。
或者说，是她不小心刮分了别人的专属。
娄语久久地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暗下去，什么都看不见了，反射出自己那张无法用语言描述表情的脸。www.ruxueshu.com
但此刻她顾不上心酸，好奇更占据了上风。毕竟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在奇怪，闻雪时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
经纪人总是散漫地说你还没毕业，不用着急，好好磨练自己。我帮你留意着呢，有合适的角色肯定会帮你争取。
@茵发发v:「感谢某人圆了我（的颅顶）和鲸鱼的合影梦（微笑.jpg）」
“作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这次的双子座流星雨将是近年来峰值最大的一次，明天将达到极大值……”
娄语那点恶心的劲儿还没过去，强打起精神回应:“是啊，太遗憾了。”
这大概是只有光替们之间才懂的心酸默契。
“网上推荐的，我估计人挤人。”他指着不远处被搁置许久的烂尾楼，“你要看流星，不如去那里。”
娄语打定主意要去看流星，走到棚门口，看见了刚才更快一步走出影棚的闻雪时。
于是她跟着认真思考了一下烂尾楼的可能性:“确实也挺适合……但它还没装电梯吧？”
他点点头:“它也还没装玻璃，视野更好。”
两人出了便利店，娄语用余光注意闻雪时。他低头在看手机，她找不到可以再次进入的时机，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要一起去看看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是闻雪时，但蹲了直播的人都知道。
可电话一直没响。
她通过镜面，精准地将快失控的五官复原，轻描淡写道:“那个朋友肯定想不到闻老师还会惦记这些。”
她又哦了一声，只不过这次语调轻微上扬，像檐下被微风撞了一下的风铃。
录制结束后，娄语蜷缩进上铺，想睡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就睡沉了。
这句话和昨晚她想说的不谋而合。
“一起去吧。”他说，“你不懂烟，万一买错了。”
“惦记这个词，我觉得不太准确。毕竟很久没想起来了，今天郭笑一提才突然想到的。大概算是……”他将手机收回掌心，“心血来潮吧。”
虽然那个心血来潮的视频并不专属于她。
山不来就我，没关系，我去就山。娄语不再指望经纪人，自己到处打听组训，投模卡，跑剧组……结果又都是石沉大海。
以上都是热评里雪花粉的解读。
“我在我们那一届，并不算很突出的，更不算能豁得出去的。”
娄语一下子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这个人是认真的。
她哦了一声，失望地转身要走。
舍友笑笑，说那还不简单，我带你去个局，多认识
不一样的是，梦里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惶恐。而现实，这份黑暗给了她恰到好处的安全感——因为这样，走在她身边的人就发现不了她的紧张。
她踌躇两秒，向他扬了下手:“是不是没车？我捎你一下吧。我叫了快车。”
“没有。”
娄语收住话，抿着唇点点头。
他看向她:“你不回去？”
两人从船舱内一前一后隔了几分钟才返回甲板，距离十点没有几分钟，娄语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虽然只钓到一条鱼，但她今天猜中的五十分已经足够她位居本轮第一。总体排名也大洗牌，她上升到了第三，第一名目前是黄茵花，闻雪时因为被倒扣分的关系落到了第四。
他们朝夜幕里那座拔地而起的灰色长方块出发。它还保持着建筑最本质的样子，楼内空荡荡的。两人攀爬着简陋的楼梯，伴随着长长的回响，安静地让人想说点什么。
娄语听见他顿了一下，补了一句:“要一起去看看吗？”
“你有做过类似的梦吗？”她打破了这份沉默，“我有时候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楼梯里，我不断地走啊走啊，四周黑漆漆的……”
“一次性筷子需要吗？”
以闻雪时在剧组的角色，车管不可能单独抽出一辆车送他。
“不用。”
拍摄期他们都住剧组包的宾馆，宾馆和影棚间的往返都由剧组统一安排车辆接送。今天他们提早收工，如果回去需要提前和车管打招呼，但现场不一定有车，得等。
她终于意识到，光守株待兔根本行不通。经纪人手上的资源就那么点，手下的人却不少，厚此薄彼，而自己恰是不被青睐的那个。
“还好。”他稀松平常，“我们现在每一天经历的日子，不都是那么一场梦。”
是十年前他们没能看成的那场流星雨。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仿佛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摇了摇头。
不会有人这么煞风景地提议在烂尾楼观赏流星吧？可在闻雪时的脸上，她找不到玩笑的神色。
娄语低头一刷微博，双子座流星雨居然都上了热搜词条。
城市里已经很久没有星星出现了，更别说流星。她还是很期待的，哪怕只是一个人看。
然后他们就默不作声地一起去了便利店，冷清的店内依旧只有那个无精打采的店员，他外放着手机新闻，里头提到几天后将有一场双子座流星雨。
闻雪时的用词没有错误，那个时候，他们的确还是朋友。或者说，可能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只是刷大夜时会一起去结伴便利店买东西的搭子。
她毫无办法之际，想起了那位同住过三年的舍友，对方一直在外地拍戏，拍毕业照当天才回来。娄语讨好地请人吃了顿散伙饭，有些笨拙地求问当年还是大三的她怎么进的第一个组。
大家嗑得上头，即便闻雪时并未对这条微博有任何表态。粉丝们也不介意，如果真有互动，那将是砸死他们的巨糖。毕竟闻雪时的微博里除了广告和宣发之外，不会有第三种存在。
身后传来外套摩挲的声响。
*
配的图就是从视频里截下来的，鲸鱼跃到最高处，画面右下角隐约还有半个脑袋。
四人寝名存实亡，只有她和剩下的一个女生按部就班地上课。但仅剩的室友在大三也搬了出去，对方也接到戏了。
那可得徒步爬上去啊，太夸张了。
她同个宿舍的另外三位舍友，其中一位早早进了圈子，童星出道，不愁没戏拍，在学校几乎看不见人。另一位大一就开始接戏，家里有钱，帮她砸了资源进组。
闻雪时很快回答:“我也梦到过。”
“今天有流星雨。”她老实回答，“那里是网上推荐的观星地点。反正今晚也是空着，不如去看看。”
他反抛给她:“这话也适用于你。”
还是她先主动的。因为他那样说了，她在下次去便利店时鼓起勇气又装作非常漫不经心地问他。
他的追问让她一愣。
于是她的电话永远二十四小时音量开到最大，生怕漏掉任何一条消息。休息的日子也不敢乱跑，万一一个电话进来说你去某某地方试镜，她没法去的话，那就太懊悔了。
“你不觉得那个梦很可怕吗？”
据娄语所知，舍友家里也没什么背景。
因为两个小时之后，娄语刷手机，就刷到了一条黄茵花新发的微博。
在柜台结账的两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这个信息。
和现在非常相似，没有标志也没有灯光的单调大楼。
如今黄茵花把它发出来，虽是吐槽的语气，却莫名让人觉得很甜。如果真的嫌弃就不会发了。而这张照片也的确拍得耐人寻味，比起规规矩矩的合影，有一种逗弄心上人，故意想看她被拍成这样的狎昵感。
夜露浓，她回过头，看见闻雪时动作急促地披上牛仔服。
动态一发，热评直接被雪花粉攻占。
“说实话，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没想过你是光替。”她把压在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接不到戏呢？”
但其实没那么遗憾，托黄茵花的福，她也算看过第一手鲸鱼了。
姚子戚散场后来到娄语身边，感叹说:“你这厕所上得可真不是时候，刚好是鲸鱼出来那会儿，我找你没找着，还纳闷你去哪儿了。”
“跑那么远？”
店员大剌剌的嗓门响起，就像看电视剧正到兴头上突然插播的广告，让人的情绪毫无防备地断开了。
在那片摇晃的床上，她又开始做无序的梦。起先是鲸鱼从巨大的海面跃起，升到海面最顶点时，庞然鲸鱼喷出一串水柱，里面溅满了流星。
“说是很大几率能看到……”她看向闻雪时，“你之前有看过流星吗？”
娄语沉默半晌。
见她回头，他动作慢下来，不急不缓的。
这天他们也是继续拍摄，但其中一位主演请了假，剧组补上其他配角的戏。不过对于娄语和闻雪时而言，他们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
“我也没有。那……”
他说得很抽象，但娄语瞬间听明白了。
“我要去环球中心，但会路过宾馆，顺路。”
于是，娄语毫无犹豫地抛弃了环球中心，降维成荒郊的烂尾楼。
] 第二天，传说中极大值双子座流星雨来临的日子。
当然，她没有直接说你能陪我一起去便利店吗或者要不要一起去之类的话，而是拐弯抹角地问:“你有没有烟要带？我打算去一趟。”
这场不动声色的厮杀里，她成为了遗留的钉子户。尽管她的专业分是这些人中最高的。虽然也顺利签了经纪公司，却迟迟等不来戏约。
或者说，是她不小心刮分了别人的专属。
娄语久久地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暗下去，什么都看不见了，反射出自己那张无法用语言描述表情的脸。www.ruxueshu.com
但此刻她顾不上心酸，好奇更占据了上风。毕竟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在奇怪，闻雪时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
经纪人总是散漫地说你还没毕业，不用着急，好好磨练自己。我帮你留意着呢，有合适的角色肯定会帮你争取。
@茵发发v:「感谢某人圆了我（的颅顶）和鲸鱼的合影梦（微笑.jpg）」
“作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这次的双子座流星雨将是近年来峰值最大的一次，明天将达到极大值……”
娄语那点恶心的劲儿还没过去，强打起精神回应:“是啊，太遗憾了。”
这大概是只有光替们之间才懂的心酸默契。
“网上推荐的，我估计人挤人。”他指着不远处被搁置许久的烂尾楼，“你要看流星，不如去那里。”
娄语打定主意要去看流星，走到棚门口，看见了刚才更快一步走出影棚的闻雪时。
于是她跟着认真思考了一下烂尾楼的可能性:“确实也挺适合……但它还没装电梯吧？”
他点点头:“它也还没装玻璃，视野更好。”
两人出了便利店，娄语用余光注意闻雪时。他低头在看手机，她找不到可以再次进入的时机，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要一起去看看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是闻雪时，但蹲了直播的人都知道。
可电话一直没响。
她通过镜面，精准地将快失控的五官复原，轻描淡写道:“那个朋友肯定想不到闻老师还会惦记这些。”
她又哦了一声，只不过这次语调轻微上扬，像檐下被微风撞了一下的风铃。
录制结束后，娄语蜷缩进上铺，想睡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就睡沉了。
这句话和昨晚她想说的不谋而合。
“一起去吧。”他说，“你不懂烟，万一买错了。”
“惦记这个词，我觉得不太准确。毕竟很久没想起来了，今天郭笑一提才突然想到的。大概算是……”他将手机收回掌心，“心血来潮吧。”
虽然那个心血来潮的视频并不专属于她。
山不来就我，没关系，我去就山。娄语不再指望经纪人，自己到处打听组训，投模卡，跑剧组……结果又都是石沉大海。
以上都是热评里雪花粉的解读。
“我在我们那一届，并不算很突出的，更不算能豁得出去的。”
娄语一下子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这个人是认真的。
她哦了一声，失望地转身要走。
舍友笑笑，说那还不简单，我带你去个局，多认识
不一样的是，梦里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惶恐。而现实，这份黑暗给了她恰到好处的安全感——因为这样，走在她身边的人就发现不了她的紧张。
她踌躇两秒，向他扬了下手:“是不是没车？我捎你一下吧。我叫了快车。”
“没有。”
娄语收住话，抿着唇点点头。
他看向她:“你不回去？”
两人从船舱内一前一后隔了几分钟才返回甲板，距离十点没有几分钟，娄语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虽然只钓到一条鱼，但她今天猜中的五十分已经足够她位居本轮第一。总体排名也大洗牌，她上升到了第三，第一名目前是黄茵花，闻雪时因为被倒扣分的关系落到了第四。
他们朝夜幕里那座拔地而起的灰色长方块出发。它还保持着建筑最本质的样子，楼内空荡荡的。两人攀爬着简陋的楼梯，伴随着长长的回响，安静地让人想说点什么。
娄语听见他顿了一下，补了一句:“要一起去看看吗？”
“你有做过类似的梦吗？”她打破了这份沉默，“我有时候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楼梯里，我不断地走啊走啊，四周黑漆漆的……”
“一次性筷子需要吗？”
以闻雪时在剧组的角色，车管不可能单独抽出一辆车送他。
“不用。”
拍摄期他们都住剧组包的宾馆，宾馆和影棚间的往返都由剧组统一安排车辆接送。今天他们提早收工，如果回去需要提前和车管打招呼，但现场不一定有车，得等。
她终于意识到，光守株待兔根本行不通。经纪人手上的资源就那么点，手下的人却不少，厚此薄彼，而自己恰是不被青睐的那个。
“还好。”他稀松平常，“我们现在每一天经历的日子，不都是那么一场梦。”
是十年前他们没能看成的那场流星雨。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仿佛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摇了摇头。
不会有人这么煞风景地提议在烂尾楼观赏流星吧？可在闻雪时的脸上，她找不到玩笑的神色。
娄语低头一刷微博，双子座流星雨居然都上了热搜词条。
城市里已经很久没有星星出现了，更别说流星。她还是很期待的，哪怕只是一个人看。
然后他们就默不作声地一起去了便利店，冷清的店内依旧只有那个无精打采的店员，他外放着手机新闻，里头提到几天后将有一场双子座流星雨。
闻雪时的用词没有错误，那个时候，他们的确还是朋友。或者说，可能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只是刷大夜时会一起去结伴便利店买东西的搭子。
她毫无办法之际，想起了那位同住过三年的舍友，对方一直在外地拍戏，拍毕业照当天才回来。娄语讨好地请人吃了顿散伙饭，有些笨拙地求问当年还是大三的她怎么进的第一个组。
大家嗑得上头，即便闻雪时并未对这条微博有任何表态。粉丝们也不介意，如果真有互动，那将是砸死他们的巨糖。毕竟闻雪时的微博里除了广告和宣发之外，不会有第三种存在。
身后传来外套摩挲的声响。
*
配的图就是从视频里截下来的，鲸鱼跃到最高处，画面右下角隐约还有半个脑袋。
四人寝名存实亡，只有她和剩下的一个女生按部就班地上课。但仅剩的室友在大三也搬了出去，对方也接到戏了。
那可得徒步爬上去啊，太夸张了。
她同个宿舍的另外三位舍友，其中一位早早进了圈子，童星出道，不愁没戏拍，在学校几乎看不见人。另一位大一就开始接戏，家里有钱，帮她砸了资源进组。
闻雪时很快回答:“我也梦到过。”
“今天有流星雨。”她老实回答，“那里是网上推荐的观星地点。反正今晚也是空着，不如去看看。”
他反抛给她:“这话也适用于你。”
还是她先主动的。因为他那样说了，她在下次去便利店时鼓起勇气又装作非常漫不经心地问他。
他的追问让她一愣。
于是她的电话永远二十四小时音量开到最大，生怕漏掉任何一条消息。休息的日子也不敢乱跑，万一一个电话进来说你去某某地方试镜，她没法去的话，那就太懊悔了。
“你不觉得那个梦很可怕吗？”
据娄语所知，舍友家里也没什么背景。
因为两个小时之后，娄语刷手机，就刷到了一条黄茵花新发的微博。
在柜台结账的两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这个信息。
和现在非常相似，没有标志也没有灯光的单调大楼。
如今黄茵花把它发出来，虽是吐槽的语气，却莫名让人觉得很甜。如果真的嫌弃就不会发了。而这张照片也的确拍得耐人寻味，比起规规矩矩的合影，有一种逗弄心上人，故意想看她被拍成这样的狎昵感。
夜露浓，她回过头，看见闻雪时动作急促地披上牛仔服。
动态一发，热评直接被雪花粉攻占。
“说实话，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没想过你是光替。”她把压在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接不到戏呢？”
但其实没那么遗憾，托黄茵花的福，她也算看过第一手鲸鱼了。
姚子戚散场后来到娄语身边，感叹说:“你这厕所上得可真不是时候，刚好是鲸鱼出来那会儿，我找你没找着，还纳闷你去哪儿了。”
“跑那么远？”
店员大剌剌的嗓门响起，就像看电视剧正到兴头上突然插播的广告，让人的情绪毫无防备地断开了。
在那片摇晃的床上，她又开始做无序的梦。起先是鲸鱼从巨大的海面跃起，升到海面最顶点时，庞然鲸鱼喷出一串水柱，里面溅满了流星。
“说是很大几率能看到……”她看向闻雪时，“你之前有看过流星吗？”
娄语沉默半晌。
见她回头，他动作慢下来，不急不缓的。
这天他们也是继续拍摄，但其中一位主演请了假，剧组补上其他配角的戏。不过对于娄语和闻雪时而言，他们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
“我也没有。那……”
他说得很抽象，但娄语瞬间听明白了。
“我要去环球中心，但会路过宾馆，顺路。”
于是，娄语毫无犹豫地抛弃了环球中心，降维成荒郊的烂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