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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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走出去好远，才听见莺莺扶着她手臂惊骇的问，“蓉儿姐姐，你出了好多汗？”

    待重新收拾过后，嘉康帝换上了金黄丝绸的龙袍，歪躺在紫阳真人的怀里，大太监小心翼翼的递过来粥，轻声回禀，“崇阳王世子在外求见。”

    苏合香？

    青竹的手指翻开账本, 短短几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数目, 裴尧轻扯了个笑, 映在月色下格外残忍凉薄，“问出藏处了？”

    裴尧恭谨道，“圣上料事如神，成王假借下官的玉印偷往江南私贩盐引，数额之大骇人听闻，还有煤产矿石，数不胜数，另外…”

    莺莺担心的不得了，“姐姐与我这么客气做甚，莺莺陪你一起去换衣裳…”

    裴尧慢慢走近，见她这幅模样心间撕裂一般的痛，纵使他赢了一切，却换不来一个她，又有何用？

    她这一生像个笑话，之前百般不愿，说什么也不想嫁给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如今却调转心思，想补偿他，想与他共度后半生，可，事与愿违，许是他们真的没有缘分…

    如此单纯的借口，俞寄蓉怎么会不明白，迟疑了一瞬，想起那个男人曾通红着眼睛质问她，是不是我睡了谁，我娶了谁，你都不在意？

    大着舌头吐字不清的想，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竟然尿在床上，想他堂堂一朝天子，竟然失.禁了…

    俞寄蓉猛然睁大了眸子，似无法接受般迅速苍白了脸色，逐渐惊慌起来…

    这个时候她真的谁都不想见，“别了，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承武点头，“那老贼所言不虚，几处地方都围着禁卫军，正在清点。”

    紫阳真人坐在他身后，慢悠悠的给他顺气。

    每个人的小心思都在不断转动，老夫人紧握住俞寄蓉的手，她绝对不会让盛家再出一个世子爷或者王妃。

    沉下心绪，稳稳坐着，随即将手按在莺莺手背上，婉言拒绝，“我再坐会儿，你去吧。”

    京城中一夜之间翻了天，废太子成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天子诏书即下，查清后永生圈禁皇陵，其下同罪之臣五十多位，株连九族，判斩立决。

    天刚大亮，裴尧捧着一道圣旨出了太极宫，房檐上的飞龙凸着眼睛凶狠的瞪着虚无之处，仿若蛰伏的猛兽。

    嘉康帝喝完粥之后被紫阳真人喂了一颗丹药，隐隐觉得身体慢慢恢复了，嘴角歪斜的弧度变低，口齿不清他就不想说话，屈指叩了下床榻的边缘，裴尧将折子递上去。

    一小股的黄色水流顺着沉香木龙榻上淌下来，嘉康帝瞪鼓着双眼，手臂挣扎的乱晃，他不相信自己会中风，朕正值壮年，怎么会这样？

    临近子时, 裴尧手指勾着她发丝把玩，听见窗棂传来三声轻敲, 动作轻柔的吻了下她的眉心，起身离开。

    盛家祖母亦是坐在主座儿，她同样稀罕俞寄蓉，但仅仅作为一个孤女来讲，将茶盏咔嚓放下，一派雍容之色，“世子婚事乃重中之重，老夫人不可妄自胡说。”

    于淳凌晨被抓下诏狱，原党派如鸟兽散，牵连涉深的首当其冲就是郑家，除绥阳王一派未伤筋骨，其余皆入狱，其次是工部尚书裴韦瀚，以及其妻一家。

    老夫人再张口与之争辩了什么，她已经完全不能入耳，有些虚脱的站起来往外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听见她说，俞寄蓉才惊醒，果真后背汗湿一层，伸手摸了下后脖颈，一手心的水迹…

    折子很长，嘉康帝迅速看完之后像是不可置信般从头到尾又看一遍，等目光落到最底下的数目时，霎时将折子往榻上一拍，结结巴巴道，“逆子，逆子…”

    桃色蔓延, 甘石粉色的帐纱层层叠叠的垂落着，男人步步逼近，直至瞧见那张红润的小脸, 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呓呓低语, “你个小傻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成王是废太子后于淳的封号，皇后临死之前请了圣旨想将儿子保全，送往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可惜，于淳没体会到他母后的苦心。

    折子砰的摔了下去，急迫的指着殿外道，“去，去，把那个逆子给朕，朕杀了…”

    明镜中女子面容皎洁如白月，羞涩浅笑着，脸颊两侧梨涡浅浅，眸光清亮纯澈，艳若桃李。

    紫阳真人从后殿转出，轻轻将嘉康帝抱起来，朝着跪了满地的奴仆斥道，“还不赶快更换…”

    嘉康帝眼神浑浊，却在看见紫阳真人时迸发出强烈的光，他就说真人是真心爱慕自己，连如此污秽都能泰然处之，依赖般的将额头贴在他胸膛上，听着真人情真意切平稳的声音说，“圣上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

    嘉康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裴尧，像是预料到了他之后的话。

    裴尧一身冷硬官服，顶戴花翎，腰围东珠，磕头行礼后，举着折子上前。

    嘉康帝喝了一口粥，心里对于裴尧很是满意，他重病在床，这人却没有着急站队，反而还过来禀事，挥挥手，示意人进来。

    裴尧艰难的抿了抿唇，再次叩首，“据张栋所招，成王对圣上废黜太子一事始终怀恨在心，令工部尚书在督建太极宫露台的时候添加了大量的苏合香…”

    入王府的消息晚了些，盛家一众公子姑娘的都已经席坐畅聊上了，老夫人亲热的拉着俞寄蓉的手，心肝儿的夸赞她这身衣裙漂亮，“哎哟，各位快瞧瞧，蓉儿这容貌昳丽，玉软花柔的，怪不得尧儿舍不得落了别处去，急吼吼的定下了婚事…”

    从眉心的吻往下落，最后停在了她红润的唇瓣上，就着她刚才牙印狠狠一咬，见她露出来疼痛的颜色，才又辗转的舔舐上面的血珠，锋利俊美的面孔压迫的抵着她，“我这辈子，就只娶你之人，亦只要你一人…”

    只不过几日没见, 心思涌动, 将人迷迷糊糊的拢在怀里亲吻她的发梢, 眸光不复之前的锐利，如同冰层下折射来的阳光，淬着暖意。m.julangge.com

    下首莺莺一听，立刻站起来笑嘻嘻的过来拉俞寄蓉，“蓉儿姐姐，这会儿天暖和，我们出去逛会儿园子吧？”

    玉链子一贴肌肤冰冰凉凉的，后边的长坠子搭着垂到股.沟处，走动间都摩挲着有些异样，但为了让男人开怀，她还是尽量忽略。

    半欲天明之际, 太极宫中的大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青石板上，抖如糠筛，连连道，“圣上恕罪，圣上恕罪…”

    人仰马翻的时候，裴尧大步进来，一眼便望见月亮门外坐在回廊处的女子，她虚虚歪坐着，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双眸无神。

    又或者，从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孽缘…

    “动手吧…”

    嘴上极其轻柔，“怎么会？我说了娶你。”

    裴尧皱眉，倾身轻吻她的眉心，不见动怒，只是心里想着又是谁乱嚼的舌根子，让他抓到非剥了皮…

    盛六姐也拿不住世子的意思，只是瞧那日的情形，估摸着心里真的有蓉儿表妹，或许地位不低，毕竟公子哥儿们对待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有些特殊，她不想在未站住脚跟时就得罪了去。

    盛家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盛六姐的后背，半搂着看向俞寄蓉，神色和蔼，“蓉儿，外祖母一向是个实诚性子，不讲虚话，尧儿的妻子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这关乎两家盘根错节的利益往来，历代崇阳王世子必须迎娶盛家贵女，这是传统。”

    “想什么呢？都出了神？”男人站在她对面，遮下一片暗影。

    保持匍匐姿势的裴尧未动，听见龙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紫阳真人将嘉康帝扶起来，低声劝说，“圣上莫要动怒，他不仅是成王，还是圣上的亲生子…”

    她这厢痛不欲生失魂落魄之际，那边终于有人上门禀报前朝之事，得知儿子以及儿媳一家全部被押上刑场，老夫人登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男子站在白玉石的台阶上，和煦的风吹拂着他的袍摆，飒飒成刀。

    俞寄蓉睡的酣畅，在外奔波终究不如家里痛快，即便在南冠居的二楼床上，都觉得舒坦，伸了懒腰起来，也没着急让人进来伺候，自己往了衣橱前去，悉心挑选，小衣小裤雪白的一整件，底下压着的海棠广寒木的锦盒中是一条腰链，亦是那时男人硬逼着她戴的那条，如今她倒是心甘情愿了。

    俞寄蓉咯噔一声，心重重的落下，有些紧张的咬了下嘴唇，故作淡定的松开，想伸手捋下衣摆，却控制着不要做小动作。

    女子慢半拍的抬起头，脸色苍白的要命，眸子亦是散的，唯有唇色红润，隐约可见牙印，许久，才放任自己问他，“你要娶盛家的贵女？”

    承武在外等候, 见主子爷披着外袍大步出来，将手中的账本递过去，“张栋招了…”

    蹙紧眉尖最后选了身相对正式的勾勒宝相花纹长裙裳，腰封特意选的宽幅短款，压着她腰肢纤细，拢起的胸脯高高，臀儿也翘，这般站在菱镜前左右照了照，抿唇露出个浅笑，以往她总郁郁寡欢，没有真正愉快的时候，连怎么发自真心的笑似乎都淡忘了。

    本是劝说，却让嘉康帝更加痛恨，天下哪个亲生儿子会盼望着自己的父亲去死，混账东西，咬着牙，坚持说道，“死不足惜…”

    莺莺有些心疼的看向她，盛三姐从旁边过来，依偎在盛家老太太跟前，“今个儿是世子爷的生辰，祖母莫要乱点鸳鸯谱。”

    “我，我回去换件衣裳，你替我告诉一声，刚才出来未来得及打招呼，是我疏忽了…”才惦念起礼节来…

    此话一出，嘉康帝只感觉眼前发花，怪不得，怪不得这几月他像疯了一般的在太极宫同人欢好，之前他一贯信奉紫阳真人无欲无求的修仙之道，自己都没想过为何会在废黜太子后一改常态，男女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