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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个理。”墨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抚了抚鬓角,对堂下众人视若无物般的起身进了偏阁。

    可话音还没从嗓子眼里说出来,墨暖又道:“先说这一趟你都觉出什么来了。”

    再没有乱糟糟一片的徒惹晦气。

    不一会儿,就笑意盈盈的拿着新的质剂书走了出来。其他灶户纷纷涌过去想看,却被赵娘子一把揣进怀里捂得严严实实。她一句话也没跟别人寒暄,喜滋滋的走到柏酒面前,一副千恩万谢的感激嘴脸。

    车轮吱呀吱呀的在雪地里滚着,马车慢慢悠悠,车厢内却温暖一片,墨隽低头看着自己的汤婆子,始终没有说话。

    将目光从墨暖的身上收回来,墨隽反而斟酌着开口,生怕说的不妥又引来墨暖的驳斥。他细细思量着措辞:“首先,二房早就在爹爹出事前就和我手底下这些灶户勾结上了,譬如那个赵管事,今两年来的订单数量还不如往年多,可靖水镇毗邻江海,地广田肥,两年来也没有什么灾荒,老百姓的食盐量应该只增不减才对。可见是早有异心,未必今日才筹划。”

    堂外乌云散去,云卷云舒,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雪。远处皑皑一片,清净自然。就连众人离去的脚步,都已覆盖了个干净。

    墨暖嘴角始终噙着淡淡一抹笑,眼中一派的波澜不惊:“请自便。”

    思及于此,墨隽眼眶逐渐湿润:“长姐操心太多,是弟弟不够争气。”否则,也不会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全靠墨暖一力抵挡。

    话裹挟着更咽声传到了墨暖的耳朵里,她缓缓睁开眼睛,眼风扫过墨隽眼中的晶莹,眼底闪过一抹怜惜,却又在转瞬间变成了往日的严肃。

    “那你为何今日才意识到?”墨隽似乎早就料到墨暖会有这一声斥问,却仍是面上一红,默默垂下了头,低声道:“是弟弟不中用,疏忽大意。”话罢,又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坚定的望着仍在闭目养神的墨暖。

    赵管事连忙改口:“哪有人说你们是黑盐,墨掌柜的可别会错了意。”他拱手作揖:“人多口杂,听错也是有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条件说也不说,直接硬生生的让签质剂书?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却也不敢离开。

    反倒是王掌柜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拢了拢衣袖,朝着墨暖冷声道:“墨掌柜当真好计谋,我等被祭杀给猴子看的鸡,就不在这里污了墨大掌柜的眼。”

    “我们都听见了!”以赵娘子为首的几个签了新质剂书的,登时开了口,一个个反水撕咬,堂子里瞬间炸了锅,吵吵闹闹,不像个样子。

    众人再想进去,却全被拦在了外面。墨暖不急不徐的走了出来,眼风一扫:“剩下的诸位么……”

    陆陆续续进去了十个人,又陆陆续续出来了十个人。各个眉开眼笑,捂着个宝贝似的揣着新签的质剂书,生怕墨暖反悔似的。

    “想问什么就问。”清冷音色传来,墨隽一愣,赶忙开了口,生怕慢了半拍反而被墨暖嫌弃自己不够利索痛快。

    这岂止是解约,这都是断了其他生路了。

    自己盐庄的账目,长姐每月都要查验,岂能不知名下灶户是否有异动?今日诸多种种,每一步墨暖都气定神闲,非是三五日筹谋就可以提防顾绣敬这些阴招的。

    墨暖也不言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直到众人都等着焦急了,方才悠悠开口:“还不拿出来?”

    剩余的人眼里淬了十足的恨意,彼此相看也再没了刚来时的团结和热闹。望着赵娘子为首的一干人的眼神,仿佛毒蛇再看待被撕咬的猎物。

    绍酒立刻会意,抿着嘴笑:“那就让他自己赌嘛,赌输了也怨不得什么,只能怪自己信错了人。www.yyun.net”

    她冷声道:“一人来交一百两银子的违约金,拿着你们的质剂书,离开我墨家盐庄。柏酒,传我的令,我墨家三代不与他们合作,也转告其他盐商引窝,凡要是把盐给了他们,就等于和我墨暖翻脸。”

    墨暖仍是闭着眼睛,低垂的睫毛都没有半分的抖动。唯一发出声响的,是墨暖发髻后面简单而又素净的服丧素玉钗环,坠着几个小小的珍珠,因为马车不稳而跟着晃动。

    见赵娘子这个模样,其他人纷纷涌上了前,挤破头似的要进偏阁,却全被庄子里的长工拦在了外面。

    赵管事登时变了脸色,才要开口,仅剩的那十几个人骂声连连,质问墨暖什么意思。

    反倒是赵娘子,咬咬牙,最先迈出了脚步进了屋。

    墨暖倚着金丝蜀绣祥云的鹅玉软垫,面露倦容,发髻间因为服丧而带的白花衬得她脸色更加憔悴。

    可有一事,墨隽还是没想明白,他问道:“长姐许了那些灶户什么条件,使他们早早的隐藏在闹事的灶户里,为我等通风报信?”

    墨隽听话的点了点头:“因为只有栽了跟头才知道疼。”墨暖对他的教管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大幅度的说教,要么嘱咐你便牢牢地记住绝不再犯,要么等着你摔了跟头自己记住教训。

    墨隽偷偷抬眼,打量了墨暖的神色,几番犹豫踌躇,没敢开口。

    她朱唇轻启:“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从未曾提醒你去探查赵管事的动向了?”

    绍酒冷声道:“愿意继续跟我们家合作的,进屋签新的质剂书。”

    墨暖冷笑道:“先前在庄子门前嚷嚷不再与我们庄子合作的,难道不是你们几个?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官我已经报了,诸位若是拿不出我墨暖卖黑盐的证据,咱们大牢里见!”

    剩下的人纷纷接话:“对对对,我们什么都没说。”

    墨暖轻声道:“是么?”她轻抬手端起桌上的莲花茶盏,用盖子撇了撇茶叶,也不接话。

    总是一副运筹幄的样子,站在他的面前问他:你现在知道了?

    几个心眼活泛的一直闷在后面不出声,眼瞅着瞧明白了形式,连忙出声道出了最重要的事:“墨掌柜,先前你在庄子口说有更大利,是什么?”

    “以后绝不会了。”他道,想了想,又补充道:“长姐早就发现异样,却从未揭穿,也没有告知阿隽,使草灰蛇线至今日,让弟弟亲眼看到了危机所至,从此记住这个教训,长姐放心,阿隽记住这个教训了。”

    众人摸不着头脑。

    王掌柜冷哼一声:“还看不出来什么意思?拿你们当猴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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