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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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国，别老搁厂子里呆着，抽个时间跟我上京城看看。”

    人群里有人赔着笑脸打起招呼。

    您说直播间？

    很快，有人推着一辆板车过来，车上放的是今天要卖的肉。

    虽然在工厂里上班的是世袭铁饭碗，子女可以顶职，但也要分三六九等，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难啊！

    就算要集邮，这两年都有机会，因为现在大家都不重视。

    虽然隔壁有个靠倒腾黄鳝起家，但那是在农村。

    一个年约四旬，身形高挑的女人正欲迈步出来。

    所以，苏辰觉得还是先去搞点本钱再说。

    从家里溜出来没几步，就见到父亲苏卫国正和曹为民在曹家门口下棋。

    好不容易付款拿肉挤出人群，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

    不过有一个词又说：来都来了……

    “多少？”叼着烟的苏卫国随口问了一声。

    迷茫。

    提着肉，走过几个路口，拐进一条巷子里，来到家门口。

    打着哈欠过来的苏辰，一看到这么多人，赶紧跑过去，挨着队尾最后的一个人站好。

    “我和你爸的意见都统一了，要是考不上，就复读了再考，别走我们的老路子，家里必须得出一个大学生。”

    “投鸡毛把。”曹为民吐了一口烟圈，缓缓说道：“卫国，我去农村的这几年，只学会一句话：有钱才是王道；

    因为现在买大部分的商品都需要票证。

    甭管啥年头，卖肉的就是这么吃香。

    特别迷茫。

    她就是苏辰这一世的母亲魏红，在国营的饴糖厂上班。

    苏卫国夹着烟的手有些哆嗦：“这可是投机倒把……”

    所有人的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先买到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几十年后知名的大公司，基本都是在84年起来的，所以84年又叫中国现代公司元年。

    不管什么年头，干啥都要本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被挤在中间的苏辰，被各种味道包围，汗味，口臭充斥在鼻腔里；鼻孔里也不知道钻进哪个女人的头发……

    “别玩得太野，记得回来吃饭。”魏红叮嘱一声。

    ……

    一看又是四扇肉，人群开始躁动了，因为晚了的话，是百分百买不到。

    进到屋里后，陈师傅关上门，跟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在外面的人听来，不亚于听到最美妙的歌声，疲惫的神经也跟着逐渐苏醒，转而变得兴奋。

    “你爸不知道和你曹叔去哪了。”魏红边走边说道：“一大早的，就出去溜达，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家里……”

    尽管来了一个月，老实说，他现在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虽然现在看起来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但也到处都是坑，一不小心，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曹为民是去年才返城的知-青，据说胆子很大，混得很开，回来的这段时间，几乎都和苏卫国这个发小混一块儿。

    有些产品还是定时定点供应的，比如肉。

    是不是很神奇？

    终于来到8点。

    如粮票，布票，肥皂票，油票，肉票等等，林林总总，包罗万象，没有你想不到的。

    “应该没问题吧。”苏辰对于自己亲身参加的高考很有把握，但话不能说得太满。

    等到这些国营餐馆的采购离去，四扇猪已经只剩下两扇多一点，撑死三百斤出头。

    早上七点钟。

    但那都是84年以后的事情，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上去哪搞点本钱？

    “要万一考不上，就只能复读了再考。”苏辰点点头，然后说道：“妈，我出去了哈。”

    所以，必须要在进京前积攒点钱，有了本钱，进京后，才有足够的底气去做各种事情，比如收古董，买几套房。

    直播间也没有。

    匆匆而过的人大部分都挎着军绿色的挎包，女的大都绑着长辫子，或长或短；男的要么带着留着中分头或者是超短发，要么戴着帽子。

    苏辰回道：“妈，我出去溜达会儿啊。”

    “那赶紧弄进来。”陈老师探出头来。

    不知不觉，他已经重生到这个年代一个月，但还是有一份疏离感。

    更别说跑去南方弄点东西回来当倒爷，空手套白狼的行当，没点背景根本不好使。

    人群又再次拼命朝前面挤……

    天还没有大亮，晨雾也未散尽，朦朦胧胧的，就已经有一队的人在容城供销社紧闭的窗口前贴墙排成一列，像等着受阅的士兵。

    7月27号。

    上辈子，他是985重点大学的一名年轻教授，正在研究改革到千禧年的经济课题，可能是操劳过度，睡了过去，一睁开眼，就到了这个时代——20世纪80年代，而且还参加今年的高考。

    后面还在有人陆续赶来排队。

    “我爸呢？”苏辰把肉给了老妈，随口问道。

    虽然父母都是国营工厂的职工，但也就是凑合着紧巴巴过日子，什么大富大贵的那都是扯的，无非收入供应有个保障而已。

    苏辰记得高考志愿填的是清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考上了。

    然后一边排队，一边继续打着哈欠。

    苏卫

    集邮什么的倒没想过，这玩意又不能一下子变现，在千禧年以前，都形同废纸。

    他们和供销社的关系良好，享有在里面优先购买的权力。

    “老陈，老陈，肉来了！”

    心里忍不住感慨：这年头买个东西还真不容易。

    “千真万确，我琢磨着，一只手表，他起码要赚个30块。”曹为民的眼神里带着狂热：“我准备明天也跟着去干了，人死鸟朝上，在农村那几年我是受够了，没钱你什么都不是，就算是要死，也要填饱肚子再死！”

    卖肉的职工睡眼惺忪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各种工具。

    人群瞬间跟疯了一样挤过去，窗口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

    数了数排在自己前面的人，9个，自己排在第10位，今天的肉稳了。

    要是你转头把我曹为民卖了，我也不说你坏话，就当咱们这交情喂了狗，咱俩的兄弟情谊就此一笔勾销。”

    咱俩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这次我跟你明说，就是不拿你当外人，我想跟你借一笔钱。

    但是现在……

    从供销社回来的路上，给苏辰的感觉就是：两手推开时光门，一脚迈入历史中。

    “妈，肉买到了。”苏辰提了提手里的肉。

    他现在在的容城是位于太行山东麓的一个小县城，去京城倒是不远，几十年后，隔壁要规划一个新区，连带容城的地产也跟着大幅度涨起来。

    “反正你在家里也没事干，只会碍眼，正好你前几个月也累得慌，就给你放几天假。”魏红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认真问道：“儿子，你对这次的高考有把握没？”

    前途一片光明，就是找不到路。

    魏红伸手接过来：“给我吧。”

    “陈师傅，您来了？”

    男女老少的打扮也都是清一色的纯色系，从衣服裤子到帽子，都是蓝的白的，灰的黑的，五彩斑斓的色彩还没来到这个小县城。

    不相信地问道：“五十？”

    因为现在的供销社最多就卖两头猪，四扇肉，来晚了，就买不到。

    苏辰转身就溜了出去。

    猪肉弄到屋里没一会儿，卖肉的窗口木板开始一块一块卸下来。

    此时天已大亮，苏辰往后一看，队伍已经排出几十米开外，起码得有一百来号人，一个个翘首以盼，盯着供销社的大门。

    苏卫国直接一哆嗦，嘴里的烟瞬间掉到棋盘上，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捡起来。

    现在苏辰是在县城里，上哪倒腾黄鳝去？

    1980年。

    “让一让，让一让，都把门堵住了，老子进不去，你们今天就吃鸡毛！”

    陈师傅打着哈欠，一边开门，一边抱怨：“你们一个个跟饿鬼投胎一样，我能不来么。”

    这一世的父亲叫苏卫国，也是国营饴糖厂的机修师傅，文化不高，却也走过南闯过北，有一手上好的机修活儿，厂里的设备就没有他不会修的。

    人们一个挨着一个地排好队，相熟的人彼此谈论着家长里短，各种八卦。

    魏红嘴里的曹叔名叫曹为民，就住在隔壁，和苏卫国是发小。

    苏辰也挤到前面去，此时，人群里已经是前胸贴着后背的挤在一块儿，女青年也无暇顾及自己有没有护住重要部位，老头老太太更是跟鲁智深上了身一样，孔武有力。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排队的人群，苏辰不禁摇摇头，提着二斤三两的猪肉，迈步往回走。

    曹为民‘啪’的把一个棋子扣在棋盘上，接着说道：“前几天我在京城逮住一个倒腾手表的南方人，被我关了两天，打了几顿，总算从那孙子嘴里掏出了点东西，一只在南方五块钱的电子表，你猜京城卖多少钱？”

    曹为民伸出一巴掌，晃了晃。

    什么？

    另外一个，苏辰没有本钱。

    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国营餐馆的采购。

    语气很是深沉：“五十。”

    干什么都不好干。

    尽管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一个月，但他仍感觉自己像是一步迈进博物馆的老照片里，置身于历史的纪录片中，虽然一切看上去很清晰，但却不那么真实，那种距离的朦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