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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梧叶不明所以地抽出手机看时间,晚上十点整,不早不晚,她在门外纳自己的凉又没作妖,这也值得他特意出来怼一番?

    节奏快到都来不及眨眼,泉眼截断,荧光四处逃窜。

    老宅子里竹丛多,月亮门的左右也不例外,一丛金镶玉长成了屏障,枝头含羞弯下腰,阳光不能穿透,只剩点点的斑驳照在人影上。

    程飞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碗炒河粉,吃着吃着打长廊晃过去。

    主次模糊,但萧梧叶能隐隐感觉到两幅躯体之间的微妙关联:

    她不清楚为什么此刻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她。

    萧送寒年纪轻轻就不同了,明里暗里无数人都在等着看他出错,说他是戴着镣铐跳舞,这话还是轻的。

    不过就在这时候,萧送寒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从她面前路过的时候,斜斜看了她一眼。

    ……

    作为现在还能思考的主体,她更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站着不能动弹的这个“人”,还是躺在床上正被那缕光炼榨的“干尸”。

    AI毕竟是AI,如果能解释得清这些相处矛盾,心理医师可能都得下岗了。

    萧梧叶乏了,进门的动作很小,但看到这幕仍忍不住一个激灵。

    呃……送寒希望她明哲保身的本意她是明白的,是不是把话说严重了?

    对手表的时间,然后开口:“你这是还没睡啊,还是做噩梦刚起来啊?”

    “以前跟你说了多少遍,关键时刻怎么又犯老毛病?”

    它们绕檐一周,降落在宅子屋檐前的凤仙花叶瓣上。尝到第一口鲜后,钻进美人蕉,拱进竹帘,将阵仗拉大到她身后窗台上水培茉莉的器皿中。

    受了开门带来的气流影响,萤虫大军突然加剧了旋转速度,悬浮的圆环荧光顺势大亮,从扁平环形变成立体如春笋状破土而出。

    等了一晚上,在门外廊庑下纳凉的萧梧叶始终没能等来萧送寒的批/斗召唤,渐渐生了睡意。

    逻辑上萧送寒还真不能反驳她什么,但他不喜欢她这么想。

    萧梧叶没他那么大度:“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在乎又不代表它不存在。我知道你或者其他很多人,总会碍于教养碍于这个或者那个,给自己设下条条框框。可是,口蜜腹剑难道就不是剑吗?难道就不会伤人吗?挑事的是她,没有真刀真枪去拼个你死我活,只是言语层面打个公平来回,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像一根绳上的蚂蚱,那边躯壳萎缩,这边像被扼住喉咙,空气源源不断往外抽。

    小开停思考了大概有5秒……

    时间旋即滚动恢复,但箭矢也同时穿眼而落,

    她也只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倒不是因为他明知顾问,知道她“不做梦”还偏提“做梦”这茬,而是为这么芝麻绿豆大的身外事,这厮居然会成段成段的句子往外蹦?

    且不说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提这个就来气:“个杀千刀的!所以我才要替你骂回去!”

    “叶子,言语就能刺穿的墙,很大程度是因为它本身就破洞百出,萧家有萧家的难处,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但事实是,墙是可以坚不可摧的,人言也可以付之一笑,最不要做的就是跟世俗执拗,我不希望你总是被这种无意义的东西牵着走。”

    万籁俱寂的庭院下,山涧不多见的萤火虫浮在气流底端,钻进内院,寻找枝头丛间相当纯净的露水当晚餐。

    “不有必要,这样的人会记仇。”

    萧梧叶前后看看,按这个隐蔽程度,萧送寒这回的教训弄不好会就地升级。

    差评不少,但萧梧叶却看中了它“讲人话”“真人模拟回复”的标签。

    萧梧叶长叹了口气,将他推开:“送寒,在你心中,不存在会让你失去原则的点吧?我就有,这个家里你就是我的底线。”

    本来是想趁人多,去正厅混个露脸,没想到事情一耽搁,连先前的困意也驱的烟消雾散了。

    茉莉是宅子的老人统一养的,窗户打开,有利于它们感受24小时的日月精华,茁壮成长。萤火虫们就通过这儿,穿过轩窗衣橱,按照水分子的轨迹静悄悄的,排列成一个看似不规则的圆环形,浮于床的正上方,缓缓旋转。

    萧梧叶一秒破功,提醒他电话:“快去忙你的吧,我要睡午觉了,你开车开一个晚上,忙完也最好不要太拼的去休息休息,晚上我再去听你教诲,啊?”

    就说这上下一衔接,她发现泉眼倾泻的对象,竟然是床上正在酣睡的——

    好在生死一秒,从她身后正巧闯进一个身影。

    然而任何声音都似被吸进一面空气墙,前走迈不动步子,后退也像被什么封住了去路。

    他顺手拿下萧梧叶头发里别的竹叶,滑动接听键,心不在焉地嗯了两声,答说“过会儿过来”后,便把电话挂断了。

    听到“炮灰”这个词,萧送寒心里不是滋味:“什么叫针对你比较好,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把这种事放心上?”

    萧寄明站在这个位置上,荣誉加身,舆情多少还有收敛。

    他哪是想批评她。

    对比之下,真的不能要求送寒和她感同身受。

    然后就径直回房间了。

    这个世界是理智的世界,但人心不是。

    家中虽有来客,但并不到举家欢庆的时候,加之人困马乏,是以今日合院以叙旧跟休息为主,一早前后厅院便落了锁。

    萧梧叶的心咚咚咚地跳,就跟照镜子似的,这张脸她很难不熟悉。

    萧梧叶失去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索性打开手机,心虚地呼叫手机的内置语音机器人:

    但是接下来,程飞的反应更为古怪,像被人操纵似的,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气嘲讽了一句:“想起来了,你个怪物,连被人穷追一晚上的噩梦都没有做过吧,哈哈哈!”

    “不记仇我还不屑于拿出压箱底的狠话,你难道没听说过游戏里的‘拉仇恨’‘当炮灰’?反正我是破烂罐子啦,可你是家里老大,现在这个档口,针对我,总要比针对你好吧?”

    萧梧叶倍感意外地看着他。

    这种昆虫,或者说这种景象在城市里都不多见。

    “哎,我在!”

    “那位袁小姐应该是冲我来的。”

    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支发亮的箭,绷弦满弓,在几乎凝滞的空间里,停顿,瞄准,一秒,两秒,异常冷静地正中的那汪泉眼,一射而入。

    萧梧叶自觉还只是这个院子里的炮灰,如果把萧家这个老家门放在话语权溃败的大环境中,相安无事是最佳状态,现在社会新旧交替,新锐们但凡行差踏错需得敲打,无一不是将萧家这尊活化石搬出来作1:1对照,放诸各行各业,这才是妥妥的拉仇恨。

    这些光瀑裹住对方不动声色的拉拽,萧梧叶看得很清楚,原本充盈着胶原蛋白的皮肤,上至脸颊下至脚踝,莫名地通通开始发干枯萎。

    回回都是这个论调,说来说去,问题归总于“自我修行”。

    “你们干什么!”

    灯光陆续熄灭。

    萧梧叶从躺椅撅起身,抓一只,看了下发光部位和口器,放生后这虫子也不急着逃命,而是汇入队伍,极有效率地涌进她的卧室。

    突如其来的,萧送寒说不出话地看着她。

    “我是说,你为了他可以挺身而出,他却责备你……不是,是提醒你做人要成熟,从自身找问题,是不是有点儿……算了算了!”

    “小开小开?”

    圆环里升起一组组楼阁宫阙,亭台楼榭,假山奇石,最中间还有仿真般的湍急瀑布从山顶泉眼倾泻。

    二十五上下,鹅蛋脸中长发的“萧梧叶”?

    一支结伴的萤火虫队杀出重围,闯进萧梧叶的视线。

    一直以来,她都明白自己跟送寒的成长环境不同,有人生来就是站在人群中央,需要接受社会开出的各类题卷,任何行差踏错,都有可能直接影响他所代表的家族利益,这样的人,不像她这样隐匿在保护屏障背后,在人群看不见的地方,偶尔还能打打架斗斗殴,无足轻重。

    她不是那么纠结,只是忽然很好奇,好奇送寒有没有放下这些枷锁的一天,抛开世俗影响,他真实的心境和选择会是怎么样的。

    这个人她也认得,是送寒,他提着一把木弓猛然闯进来,视她如无物,擦肩而过。

    “很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重复一遍!”

    不过一顿复杂安装下来,她却对答案失去了兴致。

    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光流瀑布自上而下汇聚入这幅身体的胸腔。

    阳光从角落慢慢旋至当空,将光影投在此刻两个人的眼角发梢,千丝万缕都收尽在萧梧叶反问他的那句话。

    月亮门是连接院与园林小院的隔断。www.baiwenzai.com

    她让关掉小开,转去应用市场另搜了一款更“智能”的对话识别软件。

    萧梧叶暗叫糟糕,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气绝当场!

    “没有原则的点”,是不是等同于没有原则?

    萧梧叶不以为意,跟萧送寒打马虎眼:“反正都是老毛病了,发作了就压制,压制了又发作,不是很正常?”

    短短十秒,身体就被抽成了老腊肉一般地皮包骨!

    “问你一个问题,当你抱怨你很在乎的人,说他没有和你感同身受的时候,是不是有对他很失望的意思?”

    “你忙的话就先去啊,我去睡个午觉,你定时间,晚一点我一定去接受你的批评!”

    此情此景,萧梧叶惊恐打心底起。

    伴随着飘进来的微冷空气,时间仿佛被短暂拨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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