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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持续到半夜结束，滚烫的夏风凉却下来，换好衣服出来的曲昭，看着已经被收拾一半的，剩下饮料罐零食垃圾袋的现场发了会儿呆，是累过头后大脑的自我保护。
恶心完，下一个打工地点已经到了。
说完余光又温和笑了笑，“这话说的有点突然，你一时反应不过来很正常，我给你时间考虑，在这之前，一起吃个饭。”
不同于餐厅的廉价小亮片礼服，这次曲昭准备的是奶油白的公主泡泡袖，独特的褶皱印花设计，腰间系着黑色丝绒腰带，是某个大牌的过季礼服。
余光视线半个身子撑着阶梯的栏杆，看着多诚恳一样。
小公主从小养尊处优的娇矜有了复萌的意味，那份蔑视，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曲昭知道余光无耻，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无耻。
这也不是第一次，碍于这一份工作薪酬不低，她能忍则忍，装傻应付过去，毕竟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在这之前，旁边有人先开了口。
曲昭带着曲母各地见了不少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
“因为我嫌恶心。”
但一想到以后睁开眼躺着的是眼前这张脸，那份可惜就淡了很多。
无可挑剔，妆造师感叹。
憋屈是挺憋屈的，时间久了，心脏这块就麻木了。
“你很漂亮。”妆造师直起身，有种工作多年见惯不少美人审美疲劳后，一种被惊艳到的直白。
排到曲昭时，妆造师拿了一对珍珠耳饰，拿过酒精棉片消毒后给她戴上。
“这样，你说个价？”
曲昭是真舍不得这份工作，毕竟占了她收入的大半，失去这半壁江山，再找一个相同时薪的怕是难了。
甚至配了专业的妆造师。
“小曲啊，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有点躲着我？”出了餐厅，对方脱下制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领导的滤镜没了，只剩下中年油腻男。
“小曲，再忙吃顿饭的时间总有吧，更何况，这还关系到餐厅能不能跟你继续续约，孰轻孰重，你不会分不清楚吧？”
这话曲昭从小听到大，她表达了谢意。
她要能预知自己有天要靠这门手艺养家糊口，一定会好好听从徐老师的教导，少逃几节课，也不至于水平这么次。
连着几天邀请被她拒绝后，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在下班路上堵她。
“哼，他比你讨厌，电话还不接，回来了收拾他！”曲母念念道，跟着响起阿姨的声音，哄着她挂了电话睡觉。
曲昭一阵反感，还想像之前那样准备搪塞过去。
“下次不许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曲家出事后，她那大小姐的傲气也一并消失了，这种放以前她非抓着人从头到尾羞辱一顿狠狠出口恶气才算完事。
“钱多吗？”这是曲昭唯一的专注点。
“他讨厌，我才不讨厌。”曲昭反驳。
“宝贝女儿，怎么还没回来呢？”电话里，传来温柔女声。
“我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干，”曲昭半垂着眼，借着地势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掀了掀唇，“但怎么办呢，给再多的钱，我就是不肯干你。”
这招曲昭见得多了，那些要债的，话术个顶个的高明。
她笑了下，问：“经理打算怎么帮？”
又听到曲母嗔怪道：“你老爸也没回来，你们父女都一个样，真讨厌。”
“跟我装什么，你为了钱什么不肯干？”经理脸上堆着笑，眼里森森寒意，“你知道我在这行做的挺久，动动嘴皮子，你这工作怕就难了。”
曲家宣布破产那天，曲父病发没能从医院手术室里出来，曲父曲母恩爱了半辈子，曲母无法接受，受了刺激，精神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占多数，她会不记得曲父已经过世的事实，记忆停在这之前。
曲昭闻到令人作呕的浓烈的古龙水味。
到这，也算是捅破天窗说亮话了。
对方依然是站立的笔直，神色淡然，并没有被这句话激怒，而是抬起手臂，指向身后的前方位置。
现在她学会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否则逞一时嘴快，这会儿是痛快了，合约到期走人时他找点事扣着她钱就恶心了。
舞台在餐厅角落位置，礼服上的亮片闪的分外廉价，她从琴凳站起来，谢别听众。
*
阔气！
在这家二流的西餐厅里，曲昭的琴技撑死是三流，再加上那架万把块的钢琴，弹什么都像是流水线产品。
曲昭放下电话，立在原地顿了好几秒，随后像个没事人，将手机放进包包里，抬腿往地铁站走，她着急赶末班车。
电话已经挂了。
但有些人明显给脸不要脸，曲昭要走，他挡着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拉。
徐老师曾评价过她，仗着有天赋胡作非为，要是能沉下心练习，假以时日，肯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从餐厅出来，曲昭都能感觉那目光产生的油腻感现在还附着在自己皮肤上，比吞了苍蝇还让人恶心。
餐厅经理意味深长叹了口气，“小曲你啊就是太倔了，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哪里需要一天打几份工这么惨，你就是不够聪明，浪费自身条件。”
“已经在路上了，你先睡，乖。”曲昭已经习惯对自己妈妈像哄女儿一样的语气了。
“你要是有兴趣接一下模特的工作，我以后倒是可以推荐你，会累一点，大夏天穿冬天棉袄大衣是常事。”妆造师道。
珍珠小巧圆润，柔美光泽很衬肤色。
声音不小，周边有人听见侧目，但一个丢了面子的男人，已经没了任何礼义廉耻可言，观众越多，反而越兴奋。
这一来，经理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男女力气悬殊，曲昭挣不开，被古龙水味熏的眼睛睁不开。
日子总是要过的，就像老曲走的那天，仓促的一句话都没留下，她还是把这个家给撑起来了。
“小曲你也不用跟我装傻，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只要你愿意，钱的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在我们餐厅签的是短期吧，我这次给你换长约，薪资上调两成。”
“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缺钱嘛，你说你一小姑娘也不容易，哥哥看着是真心疼，也是真想帮你。”
那双死鱼眼紧盯着曲昭的脸，分外惋惜。
直到来电提醒响起，她回过神，看到屏幕上的备注，神情顿时变得柔和。
伴随着最后一个琴键落下，曲昭今天的演出也跟着结束，在钢琴独奏后，是小有名气的乐团演出。m.erpingge.com
血液倒流，全身冷的很，曲昭手指屈了屈，心念一动，也顾不上会有什么后果就要照着那张脸甩上一巴掌。
“这地虽然不是我的，但是我们老板的，所以严格来说，管
“曲小姐是吗？这边请。”
从镜子里，看到了倚着门的餐厅经理余光，拍了拍手，夸赞她今天的演出出色。
他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大小姐，做梦呢，你也就是长得还行能被我们男人玩一玩的货色。”
曲昭一时有些感激。
她语速很慢，侮辱性极强。
曲昭参加的是腾跃电动汽车发布会，腾跃有钱，直接包下了中心广场，从宣发到现场都充分表明自己不差钱的态度。请了不少小有名气的乐队跟歌手，俨然是个小型音乐会了，曲昭这种属于气氛组。
曲昭积极的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软硬兼施。
“说起来小曲你跟餐厅合约好像快到期了，餐厅这边当然对你是很满意的，不知道小曲你怎么想的，”话音一转，又道：“这事也不小，小曲要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怎么样？”
妆造师哑然一笑，没看出眼前姑娘竟是个小财迷，“多！”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很难办，毕竟有很多人排队等这个位置。”
曲昭挣着手，面皮绷的紧紧的，“放手。”
“不行啊，我今天晚上还有课，改天可以吗？”曲昭从镜子里看他，那双杏眸弯了下，装出无奈的样子。
余光反问：“怎么着这地是你的吗？我在这里处理私事，你管得着吗？”
曲昭卸着妆，不用抬眼都知道，他脑子里的那点意思全写在脸上了。
曲昭将滑落的包带往上提了提，假笑维持着礼貌，“不用考虑了，经理说的事我做不来，合约到期，我走人。”
“这位先生，请您放开这位女士，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行为方式。”男人西装笔挺，五官端正，从谈吐而言，极有修养。
事后她也只能接受，只是曲母这情况再加上身体不好，需要找一位居家阿姨照顾着。
曲昭心里熨帖，有这句话，倒不觉得累了。
她很少见到骨相跟皮相适配度这么高的美人了，五官标致单拎出来都是微调模板，唇红齿白，还没上妆的脸，鼻尖跟眉眼边都泛着淡红，干干净净，明媚漂亮。
“谢谢。”
曲昭走到换衣间换衣服卸妆。
“曲昭，说实话，你不答应不就是嫌我给的少吗？”
鉴于财神爷爱笑脸，哭丧着脸鬼见都仇，于是，曲昭挂起职业笑容。
“谢谢您。”
“小姑娘有傲气是正常的，你要这么快答应了我还觉得无趣，这样一起吃个饭，我们多接触接触总不是坏事。”
可惜还没等到那时日，曲家破产，父亲去世，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在靠着变卖还债的日子里，那架陪着她十二年的斯坦威钢琴也没能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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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完，下一个打工地点已经到了。
说完余光又温和笑了笑，“这话说的有点突然，你一时反应不过来很正常，我给你时间考虑，在这之前，一起吃个饭。”
不同于餐厅的廉价小亮片礼服，这次曲昭准备的是奶油白的公主泡泡袖，独特的褶皱印花设计，腰间系着黑色丝绒腰带，是某个大牌的过季礼服。
余光视线半个身子撑着阶梯的栏杆，看着多诚恳一样。
小公主从小养尊处优的娇矜有了复萌的意味，那份蔑视，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曲昭知道余光无耻，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无耻。
这也不是第一次，碍于这一份工作薪酬不低，她能忍则忍，装傻应付过去，毕竟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在这之前，旁边有人先开了口。
曲昭带着曲母各地见了不少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
“因为我嫌恶心。”
但一想到以后睁开眼躺着的是眼前这张脸，那份可惜就淡了很多。
无可挑剔，妆造师感叹。
憋屈是挺憋屈的，时间久了，心脏这块就麻木了。
“你很漂亮。”妆造师直起身，有种工作多年见惯不少美人审美疲劳后，一种被惊艳到的直白。
排到曲昭时，妆造师拿了一对珍珠耳饰，拿过酒精棉片消毒后给她戴上。
“这样，你说个价？”
曲昭是真舍不得这份工作，毕竟占了她收入的大半，失去这半壁江山，再找一个相同时薪的怕是难了。
甚至配了专业的妆造师。
“小曲啊，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有点躲着我？”出了餐厅，对方脱下制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领导的滤镜没了，只剩下中年油腻男。
“小曲，再忙吃顿饭的时间总有吧，更何况，这还关系到餐厅能不能跟你继续续约，孰轻孰重，你不会分不清楚吧？”
这话曲昭从小听到大，她表达了谢意。
她要能预知自己有天要靠这门手艺养家糊口，一定会好好听从徐老师的教导，少逃几节课，也不至于水平这么次。
连着几天邀请被她拒绝后，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在下班路上堵她。
“哼，他比你讨厌，电话还不接，回来了收拾他！”曲母念念道，跟着响起阿姨的声音，哄着她挂了电话睡觉。
曲昭一阵反感，还想像之前那样准备搪塞过去。
“下次不许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曲家出事后，她那大小姐的傲气也一并消失了，这种放以前她非抓着人从头到尾羞辱一顿狠狠出口恶气才算完事。
“钱多吗？”这是曲昭唯一的专注点。
“他讨厌，我才不讨厌。”曲昭反驳。
“宝贝女儿，怎么还没回来呢？”电话里，传来温柔女声。
“我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干，”曲昭半垂着眼，借着地势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掀了掀唇，“但怎么办呢，给再多的钱，我就是不肯干你。”
这招曲昭见得多了，那些要债的，话术个顶个的高明。
她笑了下，问：“经理打算怎么帮？”
又听到曲母嗔怪道：“你老爸也没回来，你们父女都一个样，真讨厌。”
“跟我装什么，你为了钱什么不肯干？”经理脸上堆着笑，眼里森森寒意，“你知道我在这行做的挺久，动动嘴皮子，你这工作怕就难了。”
曲家宣布破产那天，曲父病发没能从医院手术室里出来，曲父曲母恩爱了半辈子，曲母无法接受，受了刺激，精神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占多数，她会不记得曲父已经过世的事实，记忆停在这之前。
曲昭闻到令人作呕的浓烈的古龙水味。
到这，也算是捅破天窗说亮话了。
对方依然是站立的笔直，神色淡然，并没有被这句话激怒，而是抬起手臂，指向身后的前方位置。
现在她学会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否则逞一时嘴快，这会儿是痛快了，合约到期走人时他找点事扣着她钱就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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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放下电话，立在原地顿了好几秒，随后像个没事人，将手机放进包包里，抬腿往地铁站走，她着急赶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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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曲你也不用跟我装傻，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只要你愿意，钱的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在我们餐厅签的是短期吧，我这次给你换长约，薪资上调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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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死鱼眼紧盯着曲昭的脸，分外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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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最后一个琴键落下，曲昭今天的演出也跟着结束，在钢琴独奏后，是小有名气的乐团演出。m.erpingge.com
血液倒流，全身冷的很，曲昭手指屈了屈，心念一动，也顾不上会有什么后果就要照着那张脸甩上一巴掌。
“这地虽然不是我的，但是我们老板的，所以严格来说，管
“曲小姐是吗？这边请。”
从镜子里，看到了倚着门的餐厅经理余光，拍了拍手，夸赞她今天的演出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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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积极的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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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小曲你跟餐厅合约好像快到期了，餐厅这边当然对你是很满意的，不知道小曲你怎么想的，”话音一转，又道：“这事也不小，小曲要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怎么样？”
妆造师哑然一笑，没看出眼前姑娘竟是个小财迷，“多！”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很难办，毕竟有很多人排队等这个位置。”
曲昭挣着手，面皮绷的紧紧的，“放手。”
“不行啊，我今天晚上还有课，改天可以吗？”曲昭从镜子里看他，那双杏眸弯了下，装出无奈的样子。
余光反问：“怎么着这地是你的吗？我在这里处理私事，你管得着吗？”
曲昭卸着妆，不用抬眼都知道，他脑子里的那点意思全写在脸上了。
曲昭将滑落的包带往上提了提，假笑维持着礼貌，“不用考虑了，经理说的事我做不来，合约到期，我走人。”
“这位先生，请您放开这位女士，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行为方式。”男人西装笔挺，五官端正，从谈吐而言，极有修养。
事后她也只能接受，只是曲母这情况再加上身体不好，需要找一位居家阿姨照顾着。
曲昭心里熨帖，有这句话，倒不觉得累了。
她很少见到骨相跟皮相适配度这么高的美人了，五官标致单拎出来都是微调模板，唇红齿白，还没上妆的脸，鼻尖跟眉眼边都泛着淡红，干干净净，明媚漂亮。
“谢谢。”
曲昭走到换衣间换衣服卸妆。
“曲昭，说实话，你不答应不就是嫌我给的少吗？”
鉴于财神爷爱笑脸，哭丧着脸鬼见都仇，于是，曲昭挂起职业笑容。
“谢谢您。”
“小姑娘有傲气是正常的，你要这么快答应了我还觉得无趣，这样一起吃个饭，我们多接触接触总不是坏事。”
可惜还没等到那时日，曲家破产，父亲去世，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在靠着变卖还债的日子里，那架陪着她十二年的斯坦威钢琴也没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