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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惨没空做这种无聊的事,是他救过的那个小男孩翔吾。

    产屋敷慎一没想到神明也会骂人,也不恼,笑容更甚。继续跟着他一眼钟情的神明,自甘做她忠实的信徒。

    这一次产屋敷慎一抓到了翔吾的手臂。

    产屋敷慎一就算失去了眼睛,他们也没打算放过他。

    这是产屋敷慎一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无生无望,像个笑话。

    这边的产屋敷慎一因为被无惨彻底激怒,他斥道:“你要对千鹤做什么?”

    所以从见到的第一面起,不平衡的恶意就产生了。

    除了糊上一手血,头变得更加眩晕,他什么都感知不到。

    翔吾堆着黏腻又不合时宜的怪笑说道:“别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大善人,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死瞎子。”

    现在他们就卡在一个岔路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青年男子。

    产屋敷慎一双手在空中摸探,警惕问道:“无惨?”

    神明在尘世漫游,从未见过这么无礼的请求。千鹤错愕止步回头,看着那个带着意气笑意,眼似弯月的少年,一双桃花眉目,风采夺人。

    无惨察觉到了小女孩的目光,食指划过脖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邪性浅笑。

    见之梗怀,去之畏惧。

    一个孩子怎么能这么恶,产屋敷慎一需要一个答案。

    游迹多年的神明爱上了初见时那个风华少年。两人许过终身,定过盟誓。于花间缱绻,也于月下依偎。

    这个世界就是个不公平的世界,他要产屋敷慎一也遭遇一遍。

    无惨看似只是在对身边的人闲聊,但是人群那根敏感即将崩断的弦,完全经不起这样的挑弄。应激似的,每个人脸白的跟鬼魅一样。

    翔吾甩着香囊,顽童恶劣,他怪声怪气地嘲笑道:“死瞎子。”

    产屋敷慎一转头离开后,翔吾就被抢走了身上衣服和钱,还挨了顿毒打。

    产屋敷慎一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所有施暴者身上。

    千鹤恍了神,如少女羞恼片刻,后低头骂了句:“有病。”

    翔吾没有说话,甩香囊的手慢了下来。

    他完全不知自己身后已经站了许多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背影,更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只有那个着粉裙的小女孩看着无惨瑟瑟发抖。

    现在只要产屋敷慎一死了一切就能死无对证。船上的人可以统一口供,说产屋敷慎一是杀人后畏罪投海自|杀。

    之前船上的人们被一时的集体愤怒迷昏了头脑,等看到那白瓷碎片扎瞎了产屋敷慎一的眼后,鲜血淋漓的震悚才让他们稍微清醒一些。

    产屋敷慎一没有得到翔吾的回应,只能继续去从他手中去拿香囊。眼睛看不见之后,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敏锐起来。

    “我之前见你吗?”产屋敷慎一问道,没有这么无缘无故的恶意。

    当然见过,不过产屋敷的贵公子怎么可能记住一个路边的小乞丐呢。

    翔吾恨极了这假模假样。

    无惨故意换做一道粗砺普通的声音,挑唆道:“要不要杀了那个人?他说要是他活下来了,要报复所有人呢。”

    他知道这群大人要做什么,人的嘴脸一如既往的丑恶,所以这倒显得之前的产屋敷慎一格格不入。也只有产屋敷慎一这种烂好人,才动不动向人伸出援手。

    他看着那个白衣飘渺立于天地间的背影,毫不犹豫地叫住了她。

    他慌乱地想去把这香囊抢回来,却连抢走的人站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

    没想到等到了晚上,翔吾就与无惨配合起来,反咬一口,将产屋敷慎一诬陷为杀人犯。

    产屋敷慎一已经从最初被背叛的震惊醒悟过来,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小孩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所有的罪责都会随着产屋敷慎一的死堙灭,他们也可以当产屋敷慎一不存在过。

    把别人珍贵的东西践踏就是他这种低贱之人喜闻乐见的。

    “你可以为我留下来吗?”

    在众人的默许下,翔吾大喊了那句:“有人跳下去了!”

    他像是皎洁的弦月,左耳的黑曜石闪着炫目光亮,浑身洋溢着星辰在握的凌云飞扬,自由不拘。

    众人沸腾起来,纷纷凑到这边来看,一个一个小黑点站在船上欣赏着产屋敷慎一最后的垂死挣扎。

    当时产屋敷慎一在众多仆从的拥簇中止步,给瘦小的翔吾披上了一件外衫,还嘱咐身边人妥善安置一下他。

    “……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再做傻事。”产屋敷慎一用手背搭上额头,试图感知到千鹤的那一缕神魂。

    这个世界可不需要这么干净的眼睛。

    当时看着无惨把翔吾打倒在地,产屋敷慎一不忍心,主动去救了他,才牵出了无惨的赌注等等。

    产屋敷慎一想摸出他与千鹤结发的香囊,手指颤悠,即将触碰到时,一股力席卷,腰间一空。

    这艘船搁浅似的,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无所事事的晃悠漂泊。

    翔吾扫了一眼面色阴郁的人们,一脸了然。

    岁岁年华相伴,神明终于对他打开心扉。

    产屋敷慎一没有翔吾预想的愤怒,哀莫大于心死,他只又沉声问了一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思各异的人们心思仍然聚积在产屋敷慎一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惶恐发怵的气氛穿透每个人的人心,后知后觉地滋生腐烂的蚊虫。

    产屋敷慎一知道自己是自私的,所以才贪念千鹤的爱意。明明应该早点斩断情丝,不让神明为他停留。

    ···

    他虽然年纪小,但平生所遭险恶是产屋敷慎一这辈子都遇不上的,这么好的报复机会怎么能不要。

    当无惨站在差点被打死的翔吾面前,要带他上船时,翔吾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翔吾见产屋敷慎一这么在乎这个东西,玩心肆起,更加不会还回来。

    千鹤是遗落人间的神明,他是注定早亡的人类。两人之间隔着天堑鸿沟,要不是自己太贪心,也不至于连累千鹤至此。

    船上的人望着逾常的天象,紧张地吞咽口水,挤在一起偷偷窥视着甲板上那个潦倒落魄的瞎眼青年。

    产屋敷慎一不知道竹田千鹤还能不能听见,但他不愿意放弃,一遍一遍重复呢喃:“千鹤,你不要过来,那只鬼就在船上。”

    产屋敷慎一问道:“你想干什么?”仍然伸手想拿回香囊。

    产屋敷慎一听着那声音,无望地收回手,半边身子已在船舷之外,僵在那里未动。

    产屋敷慎一还记得与千鹤初见时的场景。

    翔吾无所谓地耸肩,背靠在船边,人还没有栏杆高,努了一下嘴:“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很恶心。”

    说完,没再管产屋敷慎一。无惨不加掩饰地走到人群中,自然地跟他们混迹在一起。

    他似乎特别喜欢戳产屋敷慎一的痛处,一再提醒产屋敷慎一已经是个瞎子。

    他猛地一堆,产屋敷慎一重心不稳,掉落海中。产屋敷慎一已经脆弱到一个小孩就能将他弄死。

    这个小男孩正是他不幸的开端,祸患的根源。

    人群没有察觉异常,为什么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好好地站在他们中间。

    那正好,翔吾也打算顺水推舟。

    对跪倒在地的产屋敷慎一,人群再次怒目圆睁,目露凶光。

    无惨踹开产屋敷慎一胡乱搭上他裤腿的手,阴寒笑道:“你等会就知道了。”

    “他着锦衣,我着褴褛。”

    看产屋敷慎一一身华贵,气宇非凡,虽然身边并未仆从,但万一是什么权贵之家,不知道会不会招来报复。

    他只能乱摸着甲板,拖着沉重的身躯挪到船沿。

    ···

    产屋敷慎一无力地垂下手,靠在船边奄奄一息。

    她继续走在青草路上,步伐都快了几分。阳光温柔,草木朝神明轻轻弯腰致意。

    这一跟便是数年。

    但是捞了个空。

    天地间白茫与灰黑碰裂,岸上的积雨云如一条长龙,延展至海之边际。www.yywenxuan.com

    但是紧接着轻微的落水声传来,翔吾居然直接把香囊丢到了海中。

    是他害了千鹤。

    产屋敷慎一感知不到那边又要重挥下的“屠刀”,他完全看不见,一只腿已经断了,也没办法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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