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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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有着一双紫罗兰色优雅神秘的眼眸。

    于是脑海深处最恐惧的尖锐痛楚再次降临，伴随着似火焰般灼烧的疼痛，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地上脏乱的水泥地面，像是在脏兮兮的画布泼出了靡丽的颜料一样。

    是费奥多尔。

    老实说做了噩梦又发现床边站着个人是十分恐怖的事情，这确确实实把他吓了一跳。

    果戈里用着抑扬顿挫的腔调说出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半点没提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青木言卧室里。

    他一直是笑着的，笑容时而真实时而虚伪夸张，青木言看不出对方此刻真实的想法，但热爱浪漫是每个人灵魂深处的本能。

    窗台花瓶插着的玫瑰已经开始凋零，一片血红的花瓣慢悠悠地垂落在窗台上，又被风吹进屋内，最后跟几片早已坠落的花瓣一同躺在一起，零碎的猩红落在银辉中，似交织般模糊不清，显现出残败之美，又像是扭曲的颜料被搅合融化在一起，光怪陆离。

    “我有些意外。”青木言伸手揉了揉眼睛，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银发少年，后者编织整齐的银色长发在月光下像是河面那样漂亮。

    这种状态并不意味着安全，极度冷静也有可能会把他推向另一个极端。

    脑海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没开窗户。

    往上看对上了一只满含笑意的金色眼眸。

    青木言心底闪过一丝杀意，旋即又从对方私语中听出了某种细微的违和，这些人精神不太正常，似彻底失去了理智从而完全仅依靠着什么被驱使一样，比起画的魔力更像是洗脑。

    第三视角的青木言在此刻回到了身躯中，平静地睁开了眼睛，以第一视角的方式看清了那名医生的面容。

    那些人没有出手制止医生，也没有对此说些什么，那些人对于这名医生似乎有着盲目的服从和信任，已经完全超越了对待医生的范畴，更像是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主人又或者是神。

    原本既定的现实参照被破坏，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己仍旧在虚幻中的错位感，特别是对于一个长期独居的人来说，而青木言的异能则更让他的意识雪上加霜。

    在未曾被月光照亮的黑暗角落里有什么微微动了动，伴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黑白相间类似于马戏团小丑的裤子和鞋率先暴露在月光下，而身后动作带起的漆黑的斗篷内侧与雪白的斗篷外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自床边响起。

    那名医生蹲下身像是在观察伤势，也像是在打量地上那个因失血过多陷入休克即将死亡的少年，地上的少年意识完全模糊，眼眸闭合，面色苍白发青，嘴唇也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微弱的呼吸似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那些人所提出的要求是无法办到的事情，画里的物品不可能化为现实，而他提出要让那些人进入到画中就能够得到，这番合理的说辞换来了对方怒不可遏的暴力对待。

    这份真实与虚假很快因为所发现的不对劲之处再次被混合在一起。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种手段有些熟悉，很像某个人。

    “只是有些吗？”果戈里唇边的笑容依旧，但眼眸中的神色却让人捉摸不透，“我以为我的到来能够把你吓一大跳，比如说！——从床上惊的跳起来之类的。”

    青木言从床上惊醒，他坐起身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腕，指腹触及到粗糙的绷带以及冰凉的银镯，努力按压也没有痛觉，但神经却依旧沉浸于刚刚的梦境中感觉手腕在隐隐作痛。

    青木言目光看向风的来源，夏季夜晚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从未曾合上的窗口灌入屋内，今夜同样是个众星拱月的夜晚，与梦境中的相同。

    被薄雾笼罩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星星点点的彩色光芒与群星璀璨的夜空相重合，最后组成了绚丽神秘的夜空。

    他以第三视角的方式看见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黑发男人走了进来，对方身高比起那些绑架他的男人要矮上些许，但那些人男人却对这个人十分尊敬。

    在注意到青木言没有反应之后，果戈里有些无趣地坐在了对方床边，“我还是更喜欢你被惊吓到的那一刻表情。”

    梦境模糊不清，在刻骨铭心的痛苦之下已经有所遗忘，但他无比清楚，这是一群被欲望驱使看见了那些通道对面画里世界的人，他的画里有能够让人意识模糊坠入癫狂的造物，这些人已经疯了。

    也许是印象加成，也有可能是梦境的因素，反正青木言并不恐慌，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处于了某个极度冷静的状态下。

    青木言说过很多次了，他说画里的一切都是幻象，是虚假，无法变为现实，然而那些人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样，仿佛听不见这番话，一意孤行又执着不堪。

    双手被束缚，但眼睛仍旧能够看见东西，视线逐渐从天空移动到室内，青木言看清了绑架自己的那些人。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在意识中被模糊，手腕上的滔天剧痛一瞬间重新席卷，梦境伴随着意识的剧烈动荡彻底消散。

    仓库顶端的窟窿处、夜空里、那些环形轮廓的中心，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蓝色眼睛，蓝这个概念似乎都有些模糊不清，祂可以是光谱中的任何一种颜色，只不过此刻展现出来的色调偏向于蓝，难以具体描述的颜色让这颗眼球都变得圣洁与不可知。

    青木言无力地笑了笑，思绪仍旧有些混乱，他有些无法确定眼前的真实与否，心底在浑噩下浮现出了最真实的、想要摆烂的想法，抱着‘什么都随便了’的态度说道：“也许是因为你午夜突然出现在我卧室的行为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午夜仙子？今夜是个群星璀璨的梦幻夜晚，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个人带着口罩和医用手套，全身上下近乎遮的严严实实，像是个医生。

    心底最想知道的疑惑已经被解开。

    他所处的地方在室内，理应不该看见星空，但这是一所破旧的仓库，屋顶破着巨大的窟窿，微凉的夜风从那里不断涌向室内，在龙头战争混乱中，废弃的仓库是绝佳的临时据点。

    不过在看清对方面容发现这个人是熟人之后，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思维无意义地散发一会儿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原本逐渐恢复平稳的呼吸频率骤然一停。

    就像是鬼一样。

    “你看起来像是在做噩梦，为了能够让你好受一些，我特意为你打开了窗户，那么猜猜看我为什么要打开窗户呢？当然是因为我曾听说过有室内空气不流通会容易做噩梦的说法，所以友情提示——开窗是个好习惯。”

    很陌生，他没有任何印象，但那些人眼里的贪欲和癫狂却很熟悉。

    他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描述的生动形象，最后又重新撑在身侧，“但实际上，你在看见我那一刻脸上恐惧慌张的神色反而消失了，提问——这是为什么呢？”

    “是为什么呢？”

    如同有什么力量介入，将本该苏醒的梦境继续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进行下去。

    “血腥童话。”青木言言简意赅地点评，其余的没有多说。

    视野里那些人仿佛没有了耐心，商讨出了一个结果，其中一个像是头领模样的人走近威胁他如果不将异能展现出的那些东西取出来，他们就挑断他的手筋。

    果戈里短暂地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肆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无法具体描述的蓝，最后那些眼睛从眼眶里跑了出来，进入到了夜空里，组合成了一列列环形的轮廓，中间空洞的地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出现。

    他松了口气，额角出的冷汗被夜风吹过，微凉的气息让他从梦境残余中更快脱离，逐渐分清现实与虚假。

    青木言瞳孔骤缩，一瞬间看向声音来源。

    医疗箱里准备了血袋和一些手术会用到工具以及药品，而那名医生仅仅只把对方的生命稳定在一个不会死的状态，对于伤势也潦草处理。

    按照原本推测，果戈里会找他是很正常的走向，但兴许是梦境的原因，也可能是“颜料”真的开始影响到他了的原因，总之有些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跟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是无法说通道理的。

    “你清醒了吗？”

    事实上确实如此，龙头战争里会受到那些乱七八糟、背后没有强大势力之人尊敬的也只有医生，毕竟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不受伤。

    但他们都对这番话背后的含义心知肚明。

    整个梦境于此刻坍塌，夜色繁星像是从仓库里破洞窟窿里流进来了一样，把一切都染上了群星的无名色彩，无形之物流动在空气里。

    “没错，你说得对，今晚确实是一个璀璨美丽的夜晚，就像是万众瞩目星光熠熠的舞台一样。”果戈里收敛了笑声，仅在脸上留下难辨真伪的笑意，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但舞台究竟会上演何种戏剧还是未知数，午夜出现的不仅有仙子，也有会叼走公主眼睛的幽灵鸟。”

    对于经常受到伤害的人来说大部分情况下潜意识都会偏向第一种，安逸舒适是大脑自我保护系统中的一环。

    脑海里近乎只会出现两个选择，一个是偏向让人安心的“仍旧在梦里”，一个是有不明人士或者说是东西进来了。

    他并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了，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们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彻底陷入了某种痴迷与狂热。

    青木言忽然平静了，像是恢复了意识，也像是回想起了原本他会选择忍耐这些的想法，他没有像原本现实发展那样痛晕休克过去，梦境伴随着潜意识的苏醒而变得模糊又完整。

    “你看起来并不害怕，是对你的谎言很有信心？”果戈里唇边弧度不变，肩头仅披在一侧的斗篷底端垂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