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丐帮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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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梁公子看都不看一眼，兀自从袖兜里拿出路上捡的小破碗，单手合十，学那和尚化缘，捧着碗说道：

    先帝爷当政十余年，经常溜出宫来此听书，特许说书先生百无禁忌。

    后来有一日听得起兴，更以自己年号赐了“永兴”牌匾，奠定了天下第一茶楼的地位。

    这院子又在乞丐巷子里，整条街都是丐帮的产业，从来没有外人，若是给出去，丐帮的面子还往哪里放？

    谁想这梁公子病昏了头，满院白绫看不见，还以为是大婚之日，逢人就抱拳说恭喜，站人家哭灵的家眷旁边上香，满脸的喜气洋洋，那叫一个煞风景。

    “诸位去将地契取来，交与梁公子。”

    这话出来，其余长老面色微变，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好内讧，以免让外人看了笑话。

    长老们心中恼怒，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们身居高位，早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

    你梁家势大，也不带这么欺负人吧？

    掉脑袋的事情不好办，饿了还不好办？

    山里的土匪都没这么狠。

    永兴茶楼，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玄武大街上，离皇宫也不过二里地。www.mingyu.me

    让人家灵棚往哪搭？

    毕竟要把人家院子送出去，总得告诉主家一声才对。

    纵使他们走南闯北，没少见秃驴和尚化缘，可真没见过上来要化人家五间院子的。

    前两年，刑部侍郎之女柳芊芊与朱家小子的婚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若是闹将起来，丢脸是次要，只怕各大帮派看见丐帮与梁家起了冲突，心生歹意，群起攻之，大肆侵占丐帮的地盘。

    来此都是不怕事儿的主，梁家厉害，也不过一家之力，岂能拗得过这满堂的国公侯爷，世家嫡系？

    当然也有眼尖的弟子，常去勾栏耍姐儿，一下认出他是大名鼎鼎的梁家大公子，赶忙入内通报。

    “事情都出了，封锁消息不让人家讲，梁家够霸道。”

    搁远处站着的两位堂主，刚刚还在帮着传菜，一听大长老这话，当即有一人去给三长老的儿子报信去了。

    坊间传闻他有十八房小妾，实则远远不止，光是花柳巷子里赎出来的姑娘，便可塞满半座戏楼子。

    江湖事儿，仇杀不绝，是非对错先不论。

    几人围着石桌分别落座，都看出了梁远鹏患得是麻风病，掩着心里膈应，大长老最先抱拳说：

    便派人调查那朱家小子。

    我爹活着的时候，你便总打压他，现在人死了，还没出殡呢，连最后这院子也要撅了，还给不给人留活路？

    说书老头压了压手，娓娓开讲：

    况且这院子给出去，又不是真的就给死了梁家。

    “梁公子……饭菜在桌上，您尽管用便是。”

    大长老指着桌上的酒菜提醒道：

    “梁公子，您今天能来，真是我们丐帮的荣幸。”

    一进后院，这混不吝也不管今天是什么场合，扯开嗓门恼怒大喊

    大长老德高望重，这两年帮主闭关修炼，大小事务他都可一言而决。

    当即一众长老出来迎接，后头跟着十多位堂主，那阵势，前呼后拥就将梁远鹏请进了院子里。

    三位长老气得浑身哆嗦，眼里的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却也只能一忍再忍，起身回家取地契。

    这梁公子身子烂了半边儿，还不知收敛，任着性子干那缺德事。

    这三长老乃是丐帮帮主的左膀右臂，也是他当年篡位的鼎力支持者，屠了老帮主洪家满门几十口的元凶之一。

    欺人太甚！

    “梁公子，您看上这五间院子，是我们丐帮的荣幸，等三长老的丧事办完，连左右四间院子，我们立即腾空，留给您差遣。”

    果然，就在几日前，他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梁家听闻扒皮司有神医，干脆想办法将他送了进去。

    当晚在乱葬岗惨遭杀害，挨了一掌，命丧黄泉。www.bilian.me

    梁家有子梁远鹏，生性浪荡，风流不羁，专爱欺男霸女，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上完了香，几位长老赶忙将梁远鹏请去后院，免得他太过孟浪，搅黄了丧礼。

    “腹中饥饿，还请诸位施主赏些饭吃。”

    这里讲得也不是家长里短，而是豪门那些隐秘事儿。

    可今天除去丐帮弟子，江湖各大帮派也派了重要人物来吊唁。

    不出半刻钟，石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菜碟堆菜碟，色香味俱全，腾腾冒热气。

    老头上了台，望着堂下锦衣华服的听客们，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可问题是，三长老还在发丧，这院子怎么可能给出去？

    “饿了。”

    人老成精，愤怒是最无能的表现，大长老的忍字诀已修炼到一千层。

    当下压着心头怒火，笑呵呵说道：

    几位长老全都露出惊愕之色，不明就里。

    这般狮子大开口，长老们的火气也上来了。

    如此这般，患上花柳病，也便不足为奇。

    想通了这些，大长老赔笑说：

    你个老不死的凭什么？

    上菜！

    谁知梁远鹏不化斋饭，开口就说：

    “这些饭菜不合胃口，我看这院子不错，要是能来个五间，定能吃饱。”

    “今儿这个故事关乎梁家，弄不好先帝爷赐的牌匾都罩不住，诸位若想听，出了事，还请共同担着些。”

    不久那朱家小子死了父母，为与柳芊芊成婚，只好隐瞒丧事，夜里悄悄出城去埋二老。

    三长老嫡子生得五大三粗，宽松的孝服穿在身上也捂不住那一身腱子肉，一看便是个混不吝。

    打劫啊！

    这简直过分到把丐帮上下当狗看，根本就没看在人眼里。

    梁远鹏终于把破碗放在了桌上，不过却用食指弹着碗口说：

    帮派发展大于一切，个人的荣辱得失都得放一边。

    没想到扒皮司阴冷如狱，梁远鹏待不住，当天便踉跄着跑了出来。

    这可是京城，寸土寸金，五间三进三出的院子，少说值几万两。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

    心里一合计，五间院子，若能傍上梁家，也算值了。

    这一回连大长老都变了脸色，眼角直抽抽。

    “……”

    梁公子贼心再起，心说那柳芊芊长得如花似玉，便宜凡间小民，还不如便宜了我。

    那楼里连老鸨子都有，也不知是不是相好的。

    刚才得知大长老要把自家院子凭白送人，直奔后院要讨说法，多亏了堂主们劝住。

    得了一帮权贵撑腰，说书老头挺起了胸膛。

    许多弟子得过三长老恩惠，都怒了，心说这是来踢场子的吧？

    可碍于梁远鹏的身份，弟子们只得憋着，敢怒不敢言。

    心说这厮是哪个堂口的，简直乞丐堆里的癞蛤蟆，这要出去讨饭，哭爹卖惨，每天少说得哭回来二两银子。

    “若是梁老的私事，我们不好听，换了他家那不成器长子，你畅所欲言。”

    得知其父母命不久矣，心生恶计，安排府中高手在城外乱葬岗上蹲点，准备杀人抢亲。

    一般来讲，茶楼是平民百姓歇脚听书的地方，高档不到哪里去。

    他没有回家，而是神情恍惚走到了城南的乞丐巷子里。

    彼时丐帮三长老寿尽，正搁巷子里办丧事，大小乞丐乌压压一片，哭得个昏天地暗。

    梁远鹏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报应不远矣。

    可这永兴茶楼建自先帝年间，专供王公贵族听书消遣，楼庭古色古香，周围尽是名门世族的府邸，好不气派。

    “当今陛下对先帝爷孝顺得很，有陛下罩着，你怕个什么？”

    说书先生是个胡须花白的老头，看着垂老，却长有一口白牙，口齿伶俐，三言两语能将人逗得哈哈大笑。

    几位长老全都呆滞了。

    等到梁家不行了，再把院子占回来便是。

    虽说丐帮财大气粗，给得起。

    人有钱有权，牛鬼蛇神都使劲儿往上靠，更别说梁远鹏这种世家嫡系。

    台下客人立时起哄道：

    别看梁远鹏是个恶事做尽的纨绔子弟，可在丐帮众人眼里，那可是顶尖儿的大人物。

    大丧之日上门勒索，你真是桌子上拉屎，脸盆里撒尿，缺德带冒烟。

    “放开了说你的便是。”

    若能傍上他大腿，被梁家看重，丐帮在京城的地盘少说能扩大三分之一。

    梁公子这是要把他们的老窝给一锅端了！

    更要命的是，这院子左邻右舍的主家，不是旁人，正是他们几位长老。

    大长老留下作陪，喊来一位心腹，告诉了自家地契藏在哪里，让帮着去取，又吩咐道：

    这后院挺宽敞，有毛驴拉磨的圆石台，有待客用的石桌，还有挺大一口井，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花草草，看着很雅致。

    “去把老三家里主事的喊来。”

    “空口无凭，这饭不美，要不你们写个字据，或者把地契取来？”

    人活于世，总有起起落落，那些名门氏族也是如此，说不准哪天触怒了皇帝，全族贬为庶民。

    到时柳芊芊无人可嫁，成了寡妇，再遣人上柳家说亲，必成囊中之物。

    可这梁公子昏昏沉沉，没理大长老，只是捂着肚子说一句：

    只说这梁远鹏一来，众人见他满身脓疮，全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