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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骨忧太拿出铅笔,一笔一划把洇湿的字迹重新描了一遍。

    乙骨忧太睁着雾沉沉的眸子,瞳孔又幽深又大,在黑暗的房间里看起来有些渗人,他保持着一眨不眨地样子,一边呆呆地撞着墙,一边自言自语地道歉。

    拜托……请和我说句话吧……

    好像发光体一样,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

    班长西园寺小春是个很负责任的黑长直女生,她从老师那里领了任务负责带新同学融入环境,旁边几个女孩子都围过来一起聊天。

    班长西园寺小春正在整理作业本,老师刚刚交代她上课前要把作业交到办公室去,嘴里道:“因为看起来很高冷?结果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教室里一下子有些安静下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浸湿了眼眶。

    “确实是因为搬家才转过来的。”朝仓唯和吉野桃子对视,弯起嘴角,笑容看起来纯真礼貌。

    乙骨忧太爬上楼梯,这栋楼早就没什么人住了,大家都搬走了,昏暗的楼道里只有一盏灯在苟延残喘,时不时地闪烁。

    她的头发也没有特别打理过,但是就是毛绒绒的,柔顺地垂下来,发尾还带着自然的卷度,皮肤白嫩到毫无瑕疵,而且凑近了看,她连睫毛都没有刷过。

    书和作业本昨天被打湿了,他冲了一遍后摊开晒了,还没有干,散发出潮湿难闻的味道,前后桌都嫌恶地皱着眉躲开。

    脚步声停了,一阵清甜的香味传过来。

    朝仓唯收回视线,转头和自己的新同桌说话起来。

    特地把制服裙摆卷短的吉野桃子剪了个可爱的娃娃头,有些得意地把侧脸对着窗户外面,一边用手指弯着自己腮边的刘海,一                                                边和朝仓唯说话。

    他转身,往上爬一楼。

    房间内也是一片黑暗,乙骨忧太冲到浴室里,打开冷水对着自己不停地冲刷,用力得好像要把皮也搓下来一样。

    小泉奈奈抱着一叠本子就去了旁边,赶紧逃离了战场。

    最后一次见面是扔给他生活费,然后迫不及待地离开,好像无法忍受这里的呼吸。

    令人害怕的安静。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里香压根不听他的,他也不想的……他也很害怕……

    “朝仓同学是因为搬家才转学的吗?好好奇。”

    乙骨忧太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入自己的手臂里。

    胃内空虚的疼痛让整个人都有种踏实的感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唯、是小唯……」

    “哐”地一声,他猛地甩上门,松了口气。

    前桌的小泉奈奈倒坐着,双手抱着椅背面对着她们,“是呀,我们都好惊讶这个时候还会有转学生,前两天我们都不敢跟你搭话呢。”

    “是吧是吧,所以朝仓为什么转学呀?”吉野桃子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里戴着大直径的美瞳,人造的瞳孔颜色看人的时候有点冷冰冰的,离得近了甚至可以看到美瞳上的色素点。她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班级里的声音很热闹,但都与他无关。

    「忧太……」

    这样也好……

    「忧、忧太……」

    乙骨忧太竖起耳朵听着,一直到她的脚步声走近,他刚刚攥紧停住的铅笔才又开始沙沙地写起来。

    光秃秃的指甲被他啃的坑坑洼洼,像是长满了刺。

    周围的男生都看过来,门口窗户那里还趴着不少外班的人。

    其实她都不用说话,也不用做什么,自然而然就会吸引所有目光。

    吉野桃子的瞳孔转动了下,从上而下地打量着新来的转学生。

    房间好安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一明一暗之间,灰色的阶梯上仿佛一瞬间铺满了血色,朱红漆色的扶手上好像也挂着粘稠的东西,嘀嗒嘀嗒……

    爸爸离开了,妈妈也搬走了,没有人要他。

    他像个幽灵一样回到卧室里,缩起来抱着膝盖坐在卧室的角落里,他靠着着墙壁,抬起手,开始啃着自己的指甲,一边啃着指甲,一边用呜咽着脑袋撞旁边的墙壁。

    吉野桃子这才好似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想要笑着挽回一下。

    他和里香,最好的朋友。

    小泉奈奈也连忙开口,“是呀是呀,我也来帮忙,小春,我去收那边。”

    “滋……”灯亮了,又突然暗下去,像坏掉了一样闪烁。

    《别打了大家都是朋友啊!》

    他不停喃喃自语,指甲坑坑洼洼,指尖也泛起疼,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疼痛才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全都……杀掉……」

    小泉奈奈皱着眉,有些惊讶和不赞同地看向吉野桃子,西园寺小春整理着作业本的动作也停了。

    ……谁都好……

    虽然经常遇到这种以前以为是朋友,后来却假装不认识她的事情,但是再一次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过啊。

    湿漉漉的黑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直到苍白的皮肤全部泛起红,青紫的地方也破皮渗出干净的血迹,乙骨忧太这才走出浴室。

    啊!!!乙骨忧太猛地抬起手捂住耳朵,眼眶瞪到极致,眼珠子像是要从里面迸出来一样,他飞快地往上爬,脚来不及踩住阶梯,猛地摔了一跤,他管也不管,双手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钻了进去。

    自从楼梯上摔死了人,这栋楼的居民就渐渐搬走了,他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朝仓唯已经面对着西园寺小春道,“班长,我来帮你收作业吧,说起来,班里的同学我还认不全呢,正好收作业可以帮助我认一下。”

    朝仓唯看了教室最后一排一眼,她视线扫到的地方,埋着头的乙骨忧太浑身一僵,将头压得更低了,好像浑身都在抗拒。

    朝仓唯第二天来上课的时候,特地往后面看了一眼。

    “是啊……是小唯。”乙骨忧太道,声音轻得像一吹就散的吐息。

    朝仓唯也站起来去收作业了,大部分同学都红着脸把作业本交给她了,还有几个鼓起勇气问她要联系方式。

    “滋……”灯暗了。

    「嗬……嗬……忧、太……忧、太……」

    讨厌……对不起……

    乙骨忧太感受到视线移开,这才肩膀松懈下来,他垂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视线,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缩着肩膀啃着自己的指甲。

    里香的声音也幽幽地响起来,这次却不再是仅仅喊着他的名字。

    她这次转学的班级,竟然很有缘地和幼时的一个玩伴是同班,可是让她有些失落的是,那个玩伴好像已经不记得她了。

    吉野桃子指甲扣进课桌里,有些不爽地看着她的脸庞,突然站起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声音提高了一点,“所以为什么搬家?”

    泪痕渐渐干了,挂在脸上,干绷绷的。

    恍惚之间,好像有人的头颅扭曲着倒在地上,目光空洞地对准他的方向,从口鼻处静静地流出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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