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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管家说着，带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道房门前，房门被厚门帘遮挡着，陆管家刚要伸手掀帘子，就被冷月扬手拦了一下。
“这、这……”陆管家一愕，倏然朝着床的方向哭号起来，“夫人啊！您这是何苦啊……您何不带老奴一起走啊！”
“她不是病死的，她是吞金死的。”
银光消失之后，陆管家的身上就只剩一条亵裤了。
这话不是景翊说的，声音从他俩后面传来，冷硬中带着一点火气，惊的陆管家一个哆嗦，蓦地回头，正对上一张冰霜满布的脸，“冷捕头……”
冷月手中的长剑还直直地扬着，陆管家这么一扑，在碰到冷月之前，那把长剑必会把他穿出个烤韭菜的模样来。
景翊叹完，冷月眉眼间的怒色又浓重了几分，陆管家却莫名地静定了下来，远远地盯着床上那个已被冷月拿被子盖好的人，两手缓缓攥起，胸膛起伏了一阵，才从牙缝中挤道：“我是为了爷，为了成家……这贱妇算个什么东西，她死有余辜！”
景翊也叹道：“是个鬼啊。”
景翊的目光依然挂在那棵树上，“你知道你家夫人是什么病吗？”
“冷捕头，”被冷月连声呵斥几句，陆管家反倒是稳住了神，眉心微舒，立直了腰背，“我家爷无故遭此毒手，恶徒逍遥法外，您身为公门之人，不去为无辜枉死者伸冤，却在此含血喷人，就不怕这恶徒有朝一日也找到您家门口上吗？”
景翊嘴唇微抿，还是没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
这句是景翊说的，景翊依然负手望着窗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安然闲在得像是真的在赏景一般。
陆管家一怔，“冷捕头？”
“不不不……”陆管家慌得连连摆手，“冷捕头，这是从何说起啊！”“从你在门口撒谎说起吧。”
习武这么多年，对方出手是想要人的命，还是想要自己的命，起势之时冷月就能分得一清二楚。
“这个……这个小民就不懂了。因为听说京里有规矩，但凡染了梅毒病的都要被抓起来烧死，爷不敢给夫人请大夫，连夫人用的药方都是他自己从医术上翻来的，生怕被人发现，一副药还要跑几家医馆才抓齐，我们也都是摸索着伺候……”陆管家说着，又是沉沉一叹，“夫人受这病折磨已久，如今能得解脱，也是幸事了。”
陆管家一惊之后还是沉声叹道：“不瞒大人，正是。”
景翊刚顺过气来，就听陆管家在他身后见鬼了一般惊道：“大人，冷捕头她……”
“幸个屁。”
景翊看看陆管家，又抬眼往床的方向看了看，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回到了冷月身上。人要是真能泉下有知，景翊觉得，成珣这会儿的心情应该跟他昨晚是一样的吧。成珣若还活着，他倒真想跟这人喝一杯。
陆管家刚开口，又见银光闪动。
冷月凤眼微眯，细细扫过陆管家带着零星几道瘀痕的上身，“都是拳脚伤啊。你可别说是你家爷还魂跑来揍你的，我胆儿小。”
“含血喷你？我还舍不得血呢。”冷月剑尖微沉，指向陆管家已无衣袖遮挡的右手手腕，“打在客厅里你朝我拱手的时候我就看见你手腕子上的牙印了，刚才你伸手推门，我又多看了两眼，有一个门齿的印子是比其他印子都浅的，你敢跟你家夫人的牙印比对比对吗？”
“哎……哎！”陆管家被催得一慌，在脑子里胡乱一搜便赶忙道，“那个……对，爷……爷很疼夫人，掏心掏肺地对夫人好，夫人染病之后爷还是跟她同寝同食，如今夫人和爷一起去了，也是命里的缘分吧。”
冷月皱眉指了指门前的地面。
想起京城里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陆管家心里有点儿发虚。
说罢，一声高喝，张手朝冷月扑了过来。
“我把他带去大理寺狱吧。”
“随便聊，你家爷和夫人什么的……快点，再不说话就要吐了！”
“冷捕头——”
问话的事儿本该是景翊来做的，冷月也想忍到这人把话说完，到底还是没忍住，凤眼一瞪，厉声截道：“看你大爷的花！她要是出去看花，体力不支栽倒趴在地上，那她身子前侧和手掌心里多多少少都该有擦伤，现在她手心里一干二净，身上的擦伤全在后背和胳膊肘子上，分明就是仰躺在地上使劲儿挣扎过的。”
“您说这个啊。”陆管家垂目一叹，“不瞒二位，昨儿晚上丫鬟来伺候夫人服药的时候，一进院子就发现夫人正在院里泥地上趴着，夫人说是在屋里躺久了，憋得慌，想出来看看花，刚扶着墙走出来就栽倒了……丫鬟扶她回来之后还劝她好好调养身子呢，谁知道她晚上就……”
景翊低头看过去，只见地面上摊着一片已经干透的泥印子，有鞋印，也有赤脚的脚印，混在一起，在黯淡的光线下看起来有点儿莫名的森然之气。
景翊点点头，把目光丢在窗外最近的那棵树上，缓缓吐纳着，没话找话似地道：“我昨儿个听人说在集上看见成府丫鬟跟人抢着买甲鱼，就是要买来给夫人进补的吧？”
（三）
屋里所有的门窗处都掩着厚帘子，晦暗，闷热，腥臭味浓重得刺鼻，像足了一口硕大棺材。床上的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合着再也不会张开的双目静静地躺在一床厚重的锦被之下，肌肤彻底失了血色，却更衬得眉目静美如画。
不等陆管家开口，冷月又冷声道：“还有门口的脚印，你以为走廊里没光就能睁着眼说瞎话了？还丫鬟……你家哪个丫鬟的脚跟你的一般大，叫来让我见识见识。”
不等陆管家犹豫完，景翊已如品评风景一般云淡风轻地道：“这屋里的味儿是人身上皮肉溃烂出脓的味儿，几年前宫里有个女人出恶疮，她死了半年之后那院子里还飘着这个味儿呢……你家夫人好像是染梅毒病出疮了吧？”
陆管家不敢扭头，只能直着脖子与景翊一道望着窗外，懵然道：“聊……聊什么啊？”
于是冷月手腕一转，利落地挽了个剑花，迎着陆管家扑来的方向上前一步，扬起剑柄在他颈窝狠敲了一下。陆管家身子一僵，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了。冷月都把人五花大绑地捆好了，景翊才把替到嗓子眼儿的一口气舒出来。逮人这种活儿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干得的……
“是就不对了……”景翊眯眼盯着树上一片欲落不落的叶子，“甲鱼是发物，你家夫人的毒疮都发到这个地步了，能吃甲鱼吗？”
“行了！”
“你不用着急，”冷月手腕一转，“哗”的一声拔剑出鞘，“你家夫人不带你走，我可以带你走。”
冷月犹豫了一下，她和景翊虽都是安王府门下在三法司供职的人，但大理寺和刑部到底是两码事，即便这人是她的相公，没有萧瑾瑜的文书她也不能随便跑去掺和大理寺里
“好，这里我找人来善后。”景翊缓缓喘了口气，把声音放轻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疲惫温然补道，“你把他撂下之后就回家歇息吧，好好吃点热乎的……我得去趟大理寺，剖膛的案子明儿午时之前就得交差，还有好些东西不清楚，要是折腾不完今儿晚上就不回去了。”
景翊和气地提醒道：“就是你刚才进来之前说的那几句，什么夫人出去看花什么的，没一句是实话。”
“大人……”陆管家被冷月手里的剑指着鼻尖，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努力斜过眼去用余光望着景翊道，“小民何曾撒谎啊！”
陆管家轻叹道：“是啊。”
被冷月厉声一喝，陆管家身子一抖，哭声也硬生生刹住了。
“这……”
陆管家愕然看着冷月手中的剑，剑锋与他的鼻尖起码还有一臂的距离，陆管家已经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寒意了。
陆管家一时张口结舌，倒是景翊一叹出声，“成公子要真能还魂，肯定不会光揍他一顿就完事儿的……成公子那头儿费尽苦心给夫人保命，他这头儿就瞅准了成公子不在家的时候悄悄给夫人喝甲鱼汤，也不知是夫人发现了他要害她还是怎么的，冒着雨就跑出去了，他没按住脾气暴揍了她一通，怕她给成公子告状，索性逼她吞金，这样的事儿成公子若泉下有知，化成鬼缠死他都是轻的。”
冷月朝景翊看了一眼，见景翊只蹙着眉头一言未发，便扬手掀起门帘，侧身让到一旁，看着陆管家伸手推开门，跟在陆管家身后走进屋去。
“夫人、夫人就是出去看花——”
景翊转回身来的时候，陆管家右边袖子已被齐肩斩了下来，手臂倒是毫发无伤。
景翊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回身，冷月的脸色已微微一变，陆管家刚看到对面这人的颧骨动了动，便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只听耳畔“沙”一声响，右臂一凉。
冷月没再往前，就这么不近不远地握剑指着陆管家的鼻尖儿，沉而快地道：“死者除了遍身生疮溃烂流脓之外，身上还有在十个时辰之内受的拳脚伤，有两根肋骨折断，一颗门齿断了一半，是你硬撬开她的嘴逼她吞金的。”
陆管家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直觉得全身每一寸肌骨都寒得发僵，一时间一动也不敢动。
陆管家听得一愣，忍不住转目看了一眼依旧满脸漫不经心的景翊，“大人……何出此言啊？”
陆管家见景翊一进门就掩着口拧紧了眉头，忙去窗边掀起布帘敞开窗子，景翊扶着窗台转面朝外连透了几口气，才压制住胃里的一通翻江倒海。一个女人养病的屋子竟比大理寺狱还浊臭不堪。
这回凉的是整个上身。
“冷捕头……您、您这是……”
想也知道背后是个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景翊头也没回，循着声源伸出手去，一把把陆管家拽到身边，在窗边给他腾了块儿地方，硬按着他与自己并肩站成一副临窗赏景的模样，“别看，别问，我这是为你好……站着别动，陪我聊聊。”
] 陆管家说着，带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道房门前，房门被厚门帘遮挡着，陆管家刚要伸手掀帘子，就被冷月扬手拦了一下。
“这、这……”陆管家一愕，倏然朝着床的方向哭号起来，“夫人啊！您这是何苦啊……您何不带老奴一起走啊！”
“她不是病死的，她是吞金死的。”
银光消失之后，陆管家的身上就只剩一条亵裤了。
这话不是景翊说的，声音从他俩后面传来，冷硬中带着一点火气，惊的陆管家一个哆嗦，蓦地回头，正对上一张冰霜满布的脸，“冷捕头……”
冷月手中的长剑还直直地扬着，陆管家这么一扑，在碰到冷月之前，那把长剑必会把他穿出个烤韭菜的模样来。
景翊叹完，冷月眉眼间的怒色又浓重了几分，陆管家却莫名地静定了下来，远远地盯着床上那个已被冷月拿被子盖好的人，两手缓缓攥起，胸膛起伏了一阵，才从牙缝中挤道：“我是为了爷，为了成家……这贱妇算个什么东西，她死有余辜！”
景翊也叹道：“是个鬼啊。”
景翊的目光依然挂在那棵树上，“你知道你家夫人是什么病吗？”
“冷捕头，”被冷月连声呵斥几句，陆管家反倒是稳住了神，眉心微舒，立直了腰背，“我家爷无故遭此毒手，恶徒逍遥法外，您身为公门之人，不去为无辜枉死者伸冤，却在此含血喷人，就不怕这恶徒有朝一日也找到您家门口上吗？”
景翊嘴唇微抿，还是没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
这句是景翊说的，景翊依然负手望着窗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安然闲在得像是真的在赏景一般。
陆管家一怔，“冷捕头？”
“不不不……”陆管家慌得连连摆手，“冷捕头，这是从何说起啊！”“从你在门口撒谎说起吧。”
习武这么多年，对方出手是想要人的命，还是想要自己的命，起势之时冷月就能分得一清二楚。
“这个……这个小民就不懂了。因为听说京里有规矩，但凡染了梅毒病的都要被抓起来烧死，爷不敢给夫人请大夫，连夫人用的药方都是他自己从医术上翻来的，生怕被人发现，一副药还要跑几家医馆才抓齐，我们也都是摸索着伺候……”陆管家说着，又是沉沉一叹，“夫人受这病折磨已久，如今能得解脱，也是幸事了。”
陆管家一惊之后还是沉声叹道：“不瞒大人，正是。”
景翊刚顺过气来，就听陆管家在他身后见鬼了一般惊道：“大人，冷捕头她……”
“幸个屁。”
景翊看看陆管家，又抬眼往床的方向看了看，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回到了冷月身上。人要是真能泉下有知，景翊觉得，成珣这会儿的心情应该跟他昨晚是一样的吧。成珣若还活着，他倒真想跟这人喝一杯。
陆管家刚开口，又见银光闪动。
冷月凤眼微眯，细细扫过陆管家带着零星几道瘀痕的上身，“都是拳脚伤啊。你可别说是你家爷还魂跑来揍你的，我胆儿小。”
“含血喷你？我还舍不得血呢。”冷月剑尖微沉，指向陆管家已无衣袖遮挡的右手手腕，“打在客厅里你朝我拱手的时候我就看见你手腕子上的牙印了，刚才你伸手推门，我又多看了两眼，有一个门齿的印子是比其他印子都浅的，你敢跟你家夫人的牙印比对比对吗？”
“哎……哎！”陆管家被催得一慌，在脑子里胡乱一搜便赶忙道，“那个……对，爷……爷很疼夫人，掏心掏肺地对夫人好，夫人染病之后爷还是跟她同寝同食，如今夫人和爷一起去了，也是命里的缘分吧。”
冷月皱眉指了指门前的地面。
想起京城里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陆管家心里有点儿发虚。
说罢，一声高喝，张手朝冷月扑了过来。
“我把他带去大理寺狱吧。”
“随便聊，你家爷和夫人什么的……快点，再不说话就要吐了！”
“冷捕头——”
问话的事儿本该是景翊来做的，冷月也想忍到这人把话说完，到底还是没忍住，凤眼一瞪，厉声截道：“看你大爷的花！她要是出去看花，体力不支栽倒趴在地上，那她身子前侧和手掌心里多多少少都该有擦伤，现在她手心里一干二净，身上的擦伤全在后背和胳膊肘子上，分明就是仰躺在地上使劲儿挣扎过的。”
“您说这个啊。”陆管家垂目一叹，“不瞒二位，昨儿晚上丫鬟来伺候夫人服药的时候，一进院子就发现夫人正在院里泥地上趴着，夫人说是在屋里躺久了，憋得慌，想出来看看花，刚扶着墙走出来就栽倒了……丫鬟扶她回来之后还劝她好好调养身子呢，谁知道她晚上就……”
景翊低头看过去，只见地面上摊着一片已经干透的泥印子，有鞋印，也有赤脚的脚印，混在一起，在黯淡的光线下看起来有点儿莫名的森然之气。
景翊点点头，把目光丢在窗外最近的那棵树上，缓缓吐纳着，没话找话似地道：“我昨儿个听人说在集上看见成府丫鬟跟人抢着买甲鱼，就是要买来给夫人进补的吧？”
（三）
屋里所有的门窗处都掩着厚帘子，晦暗，闷热，腥臭味浓重得刺鼻，像足了一口硕大棺材。床上的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合着再也不会张开的双目静静地躺在一床厚重的锦被之下，肌肤彻底失了血色，却更衬得眉目静美如画。
不等陆管家开口，冷月又冷声道：“还有门口的脚印，你以为走廊里没光就能睁着眼说瞎话了？还丫鬟……你家哪个丫鬟的脚跟你的一般大，叫来让我见识见识。”
不等陆管家犹豫完，景翊已如品评风景一般云淡风轻地道：“这屋里的味儿是人身上皮肉溃烂出脓的味儿，几年前宫里有个女人出恶疮，她死了半年之后那院子里还飘着这个味儿呢……你家夫人好像是染梅毒病出疮了吧？”
陆管家不敢扭头，只能直着脖子与景翊一道望着窗外，懵然道：“聊……聊什么啊？”
于是冷月手腕一转，利落地挽了个剑花，迎着陆管家扑来的方向上前一步，扬起剑柄在他颈窝狠敲了一下。陆管家身子一僵，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了。冷月都把人五花大绑地捆好了，景翊才把替到嗓子眼儿的一口气舒出来。逮人这种活儿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干得的……
“是就不对了……”景翊眯眼盯着树上一片欲落不落的叶子，“甲鱼是发物，你家夫人的毒疮都发到这个地步了，能吃甲鱼吗？”
“行了！”
“你不用着急，”冷月手腕一转，“哗”的一声拔剑出鞘，“你家夫人不带你走，我可以带你走。”
冷月犹豫了一下，她和景翊虽都是安王府门下在三法司供职的人，但大理寺和刑部到底是两码事，即便这人是她的相公，没有萧瑾瑜的文书她也不能随便跑去掺和大理寺里
“好，这里我找人来善后。”景翊缓缓喘了口气，把声音放轻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疲惫温然补道，“你把他撂下之后就回家歇息吧，好好吃点热乎的……我得去趟大理寺，剖膛的案子明儿午时之前就得交差，还有好些东西不清楚，要是折腾不完今儿晚上就不回去了。”
景翊和气地提醒道：“就是你刚才进来之前说的那几句，什么夫人出去看花什么的，没一句是实话。”
“大人……”陆管家被冷月手里的剑指着鼻尖，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努力斜过眼去用余光望着景翊道，“小民何曾撒谎啊！”
陆管家轻叹道：“是啊。”
被冷月厉声一喝，陆管家身子一抖，哭声也硬生生刹住了。
“这……”
陆管家愕然看着冷月手中的剑，剑锋与他的鼻尖起码还有一臂的距离，陆管家已经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寒意了。
陆管家一时张口结舌，倒是景翊一叹出声，“成公子要真能还魂，肯定不会光揍他一顿就完事儿的……成公子那头儿费尽苦心给夫人保命，他这头儿就瞅准了成公子不在家的时候悄悄给夫人喝甲鱼汤，也不知是夫人发现了他要害她还是怎么的，冒着雨就跑出去了，他没按住脾气暴揍了她一通，怕她给成公子告状，索性逼她吞金，这样的事儿成公子若泉下有知，化成鬼缠死他都是轻的。”
冷月朝景翊看了一眼，见景翊只蹙着眉头一言未发，便扬手掀起门帘，侧身让到一旁，看着陆管家伸手推开门，跟在陆管家身后走进屋去。
“夫人、夫人就是出去看花——”
景翊转回身来的时候，陆管家右边袖子已被齐肩斩了下来，手臂倒是毫发无伤。
景翊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回身，冷月的脸色已微微一变，陆管家刚看到对面这人的颧骨动了动，便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只听耳畔“沙”一声响，右臂一凉。
冷月没再往前，就这么不近不远地握剑指着陆管家的鼻尖儿，沉而快地道：“死者除了遍身生疮溃烂流脓之外，身上还有在十个时辰之内受的拳脚伤，有两根肋骨折断，一颗门齿断了一半，是你硬撬开她的嘴逼她吞金的。”
陆管家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直觉得全身每一寸肌骨都寒得发僵，一时间一动也不敢动。
陆管家听得一愣，忍不住转目看了一眼依旧满脸漫不经心的景翊，“大人……何出此言啊？”
陆管家见景翊一进门就掩着口拧紧了眉头，忙去窗边掀起布帘敞开窗子，景翊扶着窗台转面朝外连透了几口气，才压制住胃里的一通翻江倒海。一个女人养病的屋子竟比大理寺狱还浊臭不堪。
这回凉的是整个上身。
“冷捕头……您、您这是……”
想也知道背后是个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景翊头也没回，循着声源伸出手去，一把把陆管家拽到身边，在窗边给他腾了块儿地方，硬按着他与自己并肩站成一副临窗赏景的模样，“别看，别问，我这是为你好……站着别动，陪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