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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秀？
“不用比方了，”萧瑾瑜淡淡地截断景翊的挣扎，“安国寺的僧人个个通晓梵文，早晚课皆用梵文诵经，三法司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是懂梵文的。”
正落到一多半的时候，也不知老方丈突然顿悟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门儿，忽地扬手掀了板子。
“未必……”景翊苦笑着抬起手来，怜惜地抚了抚园中被冷月的剑锋惊得有些凌乱的桂花，“这得看是别人有心害他，还是他有心害别人了。”
冷月眉头一皱，“我跟你一块儿去。”
冷月收剑入鞘，抬手抹了把舞剑舞出来的一头大汗，“王爷的意思是让你混进和尚堆里暗中保护那个东齐王子？”
景翊说得轻缓，手上的动作更是轻缓，拂过冷月面颊的手上还带着残存的桂花香气，冷月明知他这番话里宽慰至少占了三成，还是不由自主地安心了些许，微垂下眼睫，感觉着他像擦拭佛龛一样温和仔细地擦过她这张花猫脸的每一处边边角角。
早知道有这么一劫，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学这玩意儿了。
“是是是……”景翊伸手撩了撩自己只剩半截的头发，笑得一脸乖顺可人，“方丈大师多年前就说过我是有慧根有佛缘的，只怪我自己愚钝，前几天成亲之后才终于大彻大悟。为表诚心，我已经把头发剪掉一半了。”
方丈拈着手里的佛珠和善地打量了景翊一番，才愈显客气地问道：“贫僧听闻，景施主年初已随太子爷出宫来，入大理寺为官了，眼下正值秋审，景施主百忙之中为何突然抽空来此投井了？”
一般而言，轻身功夫和内家修为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儿，两样都练不会相互促进，只练一样也没什么影响，只是用起来的时候偶尔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区别，比如有内家修为的人可以在全身腾空的时候单凭自身之力拧转方向，他就不行。
上回见清光大师已经是他入宫之前陪他娘来上香时候的事儿了，那会儿清光大师就说他有佛缘，隐约地透露过想收他为徒的意思，被景老夫人呵呵一笑婉拒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翻过景家族谱，不过，法号这种东
（三）
“不是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
方丈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
听着一众僧人齐刷刷沉甸甸的一声“阿弥陀佛”，景翊嘴里登时只剩下一股苦味了。
景翊客客气气地回给神秀一个水淋淋的微笑，“在下景翊。”
“施主。”一直站在方丈身边的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僧人向前走了两步，在景翊面前站定，立掌谦和微笑道，“贫僧神秀，不知施主心中有何难解之事，要起此轻生之念呢？”
“没事没事……”景翊裹着一个大胖和尚从身上脱下来的僧衣，硬着头皮努力笑着摇头，摇得一阵水珠乱溅，“这儿的井水还挺甜的，就是有点儿牙碜，呵呵……”
“……！”
“我进宫去给皇上和景太傅打声招呼，你准备一下这就动身吧。那批御林军点卯之后就会去封寺，你自己拿捏时辰，迟了就想法子翻墙进去吧。”
那会儿神秀也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如今，他长大了，神秀也长大了，神秀看着比当年还要凄惨得多的他，笑得满脸慈悲。
景翊摇摇头，在嘴角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她是不会难为我，但这事儿要是让冷大将军知道……”
被一个没见着影儿的人这么冷不丁地一问，又被萧瑾瑜凉飕飕的一眼看过来，景翊本就乱成一团的魂儿差点儿没吓出窍去。
“别别别……”这话要是就这么传到冷大将军耳朵里，他景家祖坟估计都要跟着倒霉了，景翊忙不迭地应道，“我去，我去……你说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
我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方丈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丝犹豫也就这么闪了一下，闪过之后，方丈像是真从景翊脸上看出什么佛缘慧根似的，立掌宣了声佛号，沉声徐道：“今日是安国寺暂闭寺门之日，安国寺自建寺以来从未闭过寺门，也从未逐过香客，这一开一闭之间不知是福是祸……贫僧方才便是在院中思虑此事，景施主在贫僧顿悟瞬间从天而降，可见景施主与贫僧有缘，与我寺有缘，有佛法有缘，也与今日之事有缘，命里有时终须有，既然景施主心意已决……”方丈说着，转目向立在一旁的神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便准备剃度吧。”
“你冷静点儿啊，安国寺可不是尼姑庵，你就是把自己剃好了送上门去人家方丈也不会收你的。”
“这位施主，没事吧？”
萧瑾瑜说得一点儿不错，冷月乍听他一本正经地说要去安国寺出家的时候差点儿甩他一巴掌，等他凭着足够利索的嘴皮子及时把前因后果一口气说清楚，冷月立马就是一副恍然的神情了。
景翊噎得欲哭无泪，生怕再被扔回井里去，忙连连摆手，努力笑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不是不是……这儿的井确实挺好，不过我是来出家的……那个，以后哪天我要真想投井，一定首选安国寺这口，您看这样行吗？”
冷月心里一乱，不知何时蒙到脸上的红晕又狠狠地深了一重，眼瞅着这人眉眼间的坏笑更浓了几分，冷月一巴掌拍开这人的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方丈要是肯收你这样的徒弟，我就吃素吃到你还俗！”
所有僧人落到他身上的眼神登时都客气了几分，一时间“阿弥陀佛”之声四起，连神秀也垂目合手，对着他淡淡地宣了声佛号。
于是，方丈在掀开板子的一瞬，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雪白的东西“扑通”一声扎进了井里。
眼见着景翊哭丧着脸蔫了下来，萧瑾瑜神色微缓，真假掺半地宽慰道：“这场法事横竖只有七天，等东齐使团离京之后你再还俗就是了。小月在公务上一向明理，她必不会难为你。”
景翊一怔之下恍然想起来，这人他是见过的，他那回陪他娘来寺里上香的时候偷爬寺里的一棵梨树，从树上摔下来，抱着屁股嗷嗷大哭，就是这个叫神秀的，蹲在一边笑得快抽过去了。
手绢温软的触感在脸上拂着拂着，倏然一道异样的温热落到了脸颊上，冷月一惊抬眼，正见景翊眯眼笑看着她，柔滑堪比丝绢的手指在她已被擦净的脸上轻轻抚过，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擦得太用力了吗，怎么红成这样？”
萧瑾瑜眉梢微挑，“你就不怕你洞房之夜让她睡书房的事儿被冷大将军知道吗？”
景竏曾为学梵文在安国寺里住过一年多，入朝为官之后也常来请教，是景家与安国寺来往最多也最深的人，这事儿景翊是知道的，便只简单明了地应了声“正是”。
好在深宫大内来去惯了，这些御林军就是再围上两圈，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重更厚实点儿的木桩子罢了。景翊悄无声息地跃上侧院高大的院墙，正见安国寺方丈清光大师一人独立于院中的一口水井旁，若有所思地盯着被一块儿厚木板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井口，像是在全神参悟佛法。
景翊狠噎了一下，半晌没挑出个反驳的词来。
“是，师父。”
景翊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句，一时间还是有点哭笑不得，“你跟我一块儿出家吗？”景翊这一句问出口，登时更哭笑不得了，因为他分明在冷月的眉眼间看到一丝认真考虑的神情。
“……”
神井……
景翊被人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一众闻声赶来帮忙的小沙弥都像看佛祖显灵一样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方丈一片祥和的脸已经抽得有点儿发僵了。
“阿弥陀佛。”方丈攥着佛珠幽幽地截道，“来了即是缘分，这儿的井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是……”景翊掩口打了个喷嚏，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鼻子，带着清浅的鼻音摇头道，“方丈大师误会了，在下没想来这儿投井。”
他不过是在家多吃了口早点，赶到安国寺的时候御林军就已经前前后后地围满了，除了翻墙，还真是别无他法。
除了冷月不会因为这事儿难为他之外，萧瑾瑜还有一点也说准了。
“一言为定。”
景翊琢磨着待会儿这老方丈一准儿会冲他来句命里有时终须有非等到这会儿才来早干嘛去了什么的，不如出现得脱俗一点，让他再相中自己一回就是了。于是景翊对准了被方丈凝神盯着的那块盖着井口的厚木板子，纵身轻跃，如谪仙般悠悠落下。
神秀微怔了一下。
“王爷放心！”
景翊眼瞅着她把脸越抹越花，忍不住从怀中摸出一块手绢，伸手把人拽到身边，牵着一道无可奈何的笑意一边轻轻擦过她汗淋淋的额头，一边轻声叹道：“放心吧，安国寺到底是佛门净地，东齐人人信佛，不会在寺里动刀动枪的。何况这些事儿目前为止还都是凭空瞎猜的，我三哥就是这样的脾气，干什么事儿都捏着十分小心，他也是难得上门求王爷一回，王爷不好意思回绝他就顺手把我丢出去应付应付了，我估计这回十有八九还是真只是去吃斋念佛的。”
景翊隐约觉得方丈这番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听的，但不管是说给谁听的，这番话里胡诌的成分多得像是陈年咸菜疙瘩里的盐一样，一口咬下去几乎尝不出什么别的味儿了。
方丈只听到一半就怔了怔，一直怔到景翊说完，才一字一声地问道：“景施主想要出家？”
萧瑾瑜说的是不争的事实，这会儿就是要怪，也只能怪他家老爷子教了太子爷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子爷学没学会不知道，他倒是为了帮太子爷交功课拼死拼活地全学会了……
景翊正细细咂摸着个中滋味，方丈已若有所思地往他身上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口无辜的井，稍一思忖，沉声道：“景施主与井有缘，老衲便为你取一法号，神井。”
不光是神秀，几乎所有僧人全都怔了一下，到底还是方丈先立掌宣了声佛号，蹙眉缓声道：“施主可是礼部郎中景竏景大人的弟弟？”
] 神秀？
“不用比方了，”萧瑾瑜淡淡地截断景翊的挣扎，“安国寺的僧人个个通晓梵文，早晚课皆用梵文诵经，三法司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是懂梵文的。”
正落到一多半的时候，也不知老方丈突然顿悟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门儿，忽地扬手掀了板子。
“未必……”景翊苦笑着抬起手来，怜惜地抚了抚园中被冷月的剑锋惊得有些凌乱的桂花，“这得看是别人有心害他，还是他有心害别人了。”
冷月眉头一皱，“我跟你一块儿去。”
冷月收剑入鞘，抬手抹了把舞剑舞出来的一头大汗，“王爷的意思是让你混进和尚堆里暗中保护那个东齐王子？”
景翊说得轻缓，手上的动作更是轻缓，拂过冷月面颊的手上还带着残存的桂花香气，冷月明知他这番话里宽慰至少占了三成，还是不由自主地安心了些许，微垂下眼睫，感觉着他像擦拭佛龛一样温和仔细地擦过她这张花猫脸的每一处边边角角。
早知道有这么一劫，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学这玩意儿了。
“是是是……”景翊伸手撩了撩自己只剩半截的头发，笑得一脸乖顺可人，“方丈大师多年前就说过我是有慧根有佛缘的，只怪我自己愚钝，前几天成亲之后才终于大彻大悟。为表诚心，我已经把头发剪掉一半了。”
方丈拈着手里的佛珠和善地打量了景翊一番，才愈显客气地问道：“贫僧听闻，景施主年初已随太子爷出宫来，入大理寺为官了，眼下正值秋审，景施主百忙之中为何突然抽空来此投井了？”
一般而言，轻身功夫和内家修为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儿，两样都练不会相互促进，只练一样也没什么影响，只是用起来的时候偶尔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区别，比如有内家修为的人可以在全身腾空的时候单凭自身之力拧转方向，他就不行。
上回见清光大师已经是他入宫之前陪他娘来上香时候的事儿了，那会儿清光大师就说他有佛缘，隐约地透露过想收他为徒的意思，被景老夫人呵呵一笑婉拒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翻过景家族谱，不过，法号这种东
（三）
“不是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
方丈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
听着一众僧人齐刷刷沉甸甸的一声“阿弥陀佛”，景翊嘴里登时只剩下一股苦味了。
景翊客客气气地回给神秀一个水淋淋的微笑，“在下景翊。”
“施主。”一直站在方丈身边的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僧人向前走了两步，在景翊面前站定，立掌谦和微笑道，“贫僧神秀，不知施主心中有何难解之事，要起此轻生之念呢？”
“没事没事……”景翊裹着一个大胖和尚从身上脱下来的僧衣，硬着头皮努力笑着摇头，摇得一阵水珠乱溅，“这儿的井水还挺甜的，就是有点儿牙碜，呵呵……”
“……！”
“我进宫去给皇上和景太傅打声招呼，你准备一下这就动身吧。那批御林军点卯之后就会去封寺，你自己拿捏时辰，迟了就想法子翻墙进去吧。”
那会儿神秀也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如今，他长大了，神秀也长大了，神秀看着比当年还要凄惨得多的他，笑得满脸慈悲。
景翊摇摇头，在嘴角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她是不会难为我，但这事儿要是让冷大将军知道……”
被一个没见着影儿的人这么冷不丁地一问，又被萧瑾瑜凉飕飕的一眼看过来，景翊本就乱成一团的魂儿差点儿没吓出窍去。
“别别别……”这话要是就这么传到冷大将军耳朵里，他景家祖坟估计都要跟着倒霉了，景翊忙不迭地应道，“我去，我去……你说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
我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方丈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丝犹豫也就这么闪了一下，闪过之后，方丈像是真从景翊脸上看出什么佛缘慧根似的，立掌宣了声佛号，沉声徐道：“今日是安国寺暂闭寺门之日，安国寺自建寺以来从未闭过寺门，也从未逐过香客，这一开一闭之间不知是福是祸……贫僧方才便是在院中思虑此事，景施主在贫僧顿悟瞬间从天而降，可见景施主与贫僧有缘，与我寺有缘，有佛法有缘，也与今日之事有缘，命里有时终须有，既然景施主心意已决……”方丈说着，转目向立在一旁的神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便准备剃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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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施主，没事吧？”
萧瑾瑜说得一点儿不错，冷月乍听他一本正经地说要去安国寺出家的时候差点儿甩他一巴掌，等他凭着足够利索的嘴皮子及时把前因后果一口气说清楚，冷月立马就是一副恍然的神情了。
景翊噎得欲哭无泪，生怕再被扔回井里去，忙连连摆手，努力笑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不是不是……这儿的井确实挺好，不过我是来出家的……那个，以后哪天我要真想投井，一定首选安国寺这口，您看这样行吗？”
冷月心里一乱，不知何时蒙到脸上的红晕又狠狠地深了一重，眼瞅着这人眉眼间的坏笑更浓了几分，冷月一巴掌拍开这人的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方丈要是肯收你这样的徒弟，我就吃素吃到你还俗！”
所有僧人落到他身上的眼神登时都客气了几分，一时间“阿弥陀佛”之声四起，连神秀也垂目合手，对着他淡淡地宣了声佛号。
于是，方丈在掀开板子的一瞬，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雪白的东西“扑通”一声扎进了井里。
眼见着景翊哭丧着脸蔫了下来，萧瑾瑜神色微缓，真假掺半地宽慰道：“这场法事横竖只有七天，等东齐使团离京之后你再还俗就是了。小月在公务上一向明理，她必不会难为你。”
景翊一怔之下恍然想起来，这人他是见过的，他那回陪他娘来寺里上香的时候偷爬寺里的一棵梨树，从树上摔下来，抱着屁股嗷嗷大哭，就是这个叫神秀的，蹲在一边笑得快抽过去了。
手绢温软的触感在脸上拂着拂着，倏然一道异样的温热落到了脸颊上，冷月一惊抬眼，正见景翊眯眼笑看着她，柔滑堪比丝绢的手指在她已被擦净的脸上轻轻抚过，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擦得太用力了吗，怎么红成这样？”
萧瑾瑜眉梢微挑，“你就不怕你洞房之夜让她睡书房的事儿被冷大将军知道吗？”
景竏曾为学梵文在安国寺里住过一年多，入朝为官之后也常来请教，是景家与安国寺来往最多也最深的人，这事儿景翊是知道的，便只简单明了地应了声“正是”。
好在深宫大内来去惯了，这些御林军就是再围上两圈，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重更厚实点儿的木桩子罢了。景翊悄无声息地跃上侧院高大的院墙，正见安国寺方丈清光大师一人独立于院中的一口水井旁，若有所思地盯着被一块儿厚木板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井口，像是在全神参悟佛法。
景翊狠噎了一下，半晌没挑出个反驳的词来。
“是，师父。”
景翊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句，一时间还是有点哭笑不得，“你跟我一块儿出家吗？”景翊这一句问出口，登时更哭笑不得了，因为他分明在冷月的眉眼间看到一丝认真考虑的神情。
“……”
神井……
景翊被人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一众闻声赶来帮忙的小沙弥都像看佛祖显灵一样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方丈一片祥和的脸已经抽得有点儿发僵了。
“阿弥陀佛。”方丈攥着佛珠幽幽地截道，“来了即是缘分，这儿的井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是……”景翊掩口打了个喷嚏，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鼻子，带着清浅的鼻音摇头道，“方丈大师误会了，在下没想来这儿投井。”
他不过是在家多吃了口早点，赶到安国寺的时候御林军就已经前前后后地围满了，除了翻墙，还真是别无他法。
除了冷月不会因为这事儿难为他之外，萧瑾瑜还有一点也说准了。
“一言为定。”
景翊琢磨着待会儿这老方丈一准儿会冲他来句命里有时终须有非等到这会儿才来早干嘛去了什么的，不如出现得脱俗一点，让他再相中自己一回就是了。于是景翊对准了被方丈凝神盯着的那块盖着井口的厚木板子，纵身轻跃，如谪仙般悠悠落下。
神秀微怔了一下。
“王爷放心！”
景翊眼瞅着她把脸越抹越花，忍不住从怀中摸出一块手绢，伸手把人拽到身边，牵着一道无可奈何的笑意一边轻轻擦过她汗淋淋的额头，一边轻声叹道：“放心吧，安国寺到底是佛门净地，东齐人人信佛，不会在寺里动刀动枪的。何况这些事儿目前为止还都是凭空瞎猜的，我三哥就是这样的脾气，干什么事儿都捏着十分小心，他也是难得上门求王爷一回，王爷不好意思回绝他就顺手把我丢出去应付应付了，我估计这回十有八九还是真只是去吃斋念佛的。”
景翊隐约觉得方丈这番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听的，但不管是说给谁听的，这番话里胡诌的成分多得像是陈年咸菜疙瘩里的盐一样，一口咬下去几乎尝不出什么别的味儿了。
方丈只听到一半就怔了怔，一直怔到景翊说完，才一字一声地问道：“景施主想要出家？”
萧瑾瑜说的是不争的事实，这会儿就是要怪，也只能怪他家老爷子教了太子爷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子爷学没学会不知道，他倒是为了帮太子爷交功课拼死拼活地全学会了……
景翊正细细咂摸着个中滋味，方丈已若有所思地往他身上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口无辜的井，稍一思忖，沉声道：“景施主与井有缘，老衲便为你取一法号，神井。”
不光是神秀，几乎所有僧人全都怔了一下，到底还是方丈先立掌宣了声佛号，蹙眉缓声道：“施主可是礼部郎中景竏景大人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