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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图刷新出来,显示她距离自己所在的城市一千多公里,如果等走秀结束赶过去的话,是坐火车还是搭飞机,后者干脆包车。

    电话匆匆挂断。

    “嗨。”青年朝她打了个招呼,将自己的相机递过来,笑道:“阅后即焚。”

    三日之后,年荼采集完所有想要采集的素材,收拾行囊设备离开。

    “嗨,没事,都是小伤!”钟鑫不好意思说自己爬树掉下来,忙问至关重要的,“年荼,你在这儿预备待多久?”

    ……

    操场上有人在踢球,多大年龄段的孩子都有,嘻嘻哈哈的,压根不管这坏天气。艾玛从车上跳下来就要加入,她今年也二十五岁,还有这份天真快活,年荼顿觉羡慕。

    与李疏最后一次通话,她正在一处允许赶海的海滩上举着卡尺摸贝壳,而他在某时装周后台,作为该奢牌服饰代言人,他即将要上台走闭场大秀。

    奈何年荼态度很坚定。

    年荼抱歉地笑笑,不准备回答他这个有些私人的问题,拿上行李,和他点头作别。

    年荼接过相机,屏幕里的照片是她挽着裤脚和孩子们踢足球的一幕。

    钟鑫为这张神来一笔的相片取名《捕风的人》,他向年荼礼貌介绍自己,寻问她是否可以将相片出版发表。

    年荼看了一眼他包成馒头一样的脚踝,不免想起另一个腿受伤的人,也不知道他现在好利索了没有。

    ……

    蜿蜒指向天际的公路,只有年荼和她的小皮卡在疾驰,音响里歌声激越,她将一只手臂伸向窗外,抓住一抹太阳炽热光辉。

    “前面就是瀑布。”护林员艾玛用简单的英语为年荼指路,年荼扛着设备背着包,手持登山杖,谨慎地走在艾玛身后。

    年荼看了一眼,拿回放到桌上。

    “再见!”

    李疏端坐在椅子上由着造型师弄妆发,划拉手机,找地图软件,搜索年荼所在的区域……

    他一口一个姑娘,好像是武林人士江湖偶遇,不过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而且还遇见二次,年荼也有些戚戚,随即放轻松了些,回说:“我叫年荼,过年的年,荼蘼的荼……你的脚?”

    永夜尚未完全消退,可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春天。

    如果李疏不能做家人的话,那自己,就真的孤魂野鬼一只了。

    几只沾满泥巴的手向她伸过来,年荼想了想,随即跳下车。

    两道浅浅的呼吸伴随电流沙沙作响,波澜壮阔的海边和衣香鬓影的T台巧妙地时空交织,然而互报位置后,他们都默契地没再开口。

    也许当初他说的“继续爱你”她就误会了意思,年荼没由来的心乱,手里的沙子握不住,簌簌散向风中。

    雨林幽深茂密,哪怕是正午,阳光也很难全部洒进来,而且危机四伏——就在刚刚,艾玛指着小路旁一处草窠,那里正环着一条碧绿毒蛇。

    一向务实的钟鑫忽然相信起缘分,他们也许真的会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第三次遇见。

    钟鑫欲言又止,后又笑道:“我是想说,如果你介意的话,其实底片已经被我删除了,我发誓是真的删除。”

    钟鑫痛快地删除照片。

    那天,他说完永远在一起,年荼就用一种很拙劣的技巧转移话题。李疏知道对她,是万万不能冒进的,所以也默认她的逃避。

    年荼将相机还给他,摇摇头,表示不用。

    环境音采集是一份很枯燥的工作,背着设备站上一天也是有的。艾玛给年荼当了几日向导,已经有所了解,检查附近没有危险后,便不再打扰她,退到一旁安静休息。

    海浪拍打礁石,思绪也层层叠叠涌起。

    “……”

    “就是我!”钟鑫甩开同伴蹦了过来,笑道:“你看我多不礼貌,我应该先介绍的,我叫钟鑫,时辰钟,三金鑫,姑娘你呢?”

    如今是他们第二次偶遇。年荼来的那晚就遇见钟鑫和他的团队浩浩汤汤开车回营地,下来时滑稽地单腿蹦着走——钟鑫为了拍一株高山杜鹃,从树上掉了下来,崴伤了脚,正龇牙咧嘴的时候抬头撞见办入住的年荼。

    年荼看都没看,很冷静地拒绝,说不同意。

    年荼接过相机。

    翌日年荼采音回来,看见房间门上贴着一张信封,打开,果然是钟鑫拍的那张照片。

    时装周对艺人来说是重要行程,工作室的骨干员工都飞过来协助李疏。曹斌在休息室里一边吸奶茶,一边打量他的财神爷,看他握着两台手机,一会儿放下这个,一会儿拿起那个,不由啧啧摇头。

    曹斌也在一旁阴阳怪气:“恋爱脑也要不得,男人还得有事业,您那位姐姐一看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二世祖,您再这样一头热扎进去,你俩以后要饭活着?”

    钟鑫:“好啦,给你看过啦,你按删除吧。”

    离开时又遇上钟鑫。

    “好。”年荼倒是觉得他有些误会,其实只要不是恶意偷拍,她就不介意。不过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年荼把行囊随便丢到皮卡后座,关上车门,拧头对钟鑫说:“再见。”

    ……

    钟鑫很惊讶,也很开心,“那我明天把相片打印出来一张,送给你?”

    才出森林,果然如艾玛预料的那般,瓢泼大雨倏然而至,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幸好年荼那辆小皮卡身残志坚,费尽一番周折,顺利开回营地。

    ……

    晚饭开始前,年荼回房间,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下楼时遇到一位同胞。

    小朱将笔电转过来,飞快地汇报:“接下来直到进组前,您有18家商务广告要拍,7个代言活动站台,2本杂志大片拍摄,出席2个电影节,还有1台五四青年晚会彩排。”

    原来外人眼里,自己是这样笑的,年荼一时怔住。

    ……

    “年荼,你看到照片了吗?”

    曹斌看出他要跑路,“老大,你假期余额是负数,你知道你后面的行程有多紧张吗?小朱!”

    看着潇洒走掉的女孩,钟鑫喟叹一声。

    三月下旬,年荼将制作完的拟音打包发给Jimmy,装上行囊,沿着海岸线驱车南下。

    “其实这些活动多半都是您养腿伤这三个月欠下的,本来没有这么密集的行程,人家预付款都打过来了,咱们不能违约啊。”

    “年,加入我们吧,快来!”

    “不必了,你送给小朋友们吧。”年荼挥了挥手。

    年荼点头,说:“看到了,谢谢。”

    李疏的脑袋在妆发师的调弄下百忙之中拧过来,剜了他一眼。

    其实已经可以收工了,因为主题变了,但年荼还是想看看是不是后期能发挥创作一下,所以没有停,直到艾玛前来提醒可能会有危险,才作罢。

    她和许多人一样,穿不起眼的户外套装,看起来单薄,力气却不容小觑,一手拎着鼓鼓囊囊的行李,一手扛着根硕大的毛茸茸的防风话筒。

    对方叫钟鑫,是一位风光摄影人,说起来也有意思,两年前年荼在峡谷采声的时候,钟鑫也正为自己的杂志大片找灵感——好巧不巧,他们在旷野里相遇,或者说,是他的镜头捕捉到了年荼。

    ……

    六月,年荼抵达这片大陆最南端,一片罕见的处在高山峡谷地带下的热带雨林。她按照当地规定聘请护林员陪同前往,深入腹地。

    曹斌心说我是不懂,也犯不着懂,爱情是什么,哪有挣钱重要,这个团队的精神领袖已然倒戈,只有我孜孜不倦上下求索。

    钟鑫大约是没有料到,T杂志社在风光摄影领域首屈一指,自己也不是没名气的摄影人,一张嘴就吃了这么一碗瓷实的闭门羹。

    瀑布坐落在森林谷底,如梦似幻般美丽,山溪从高耸的岩石上方落下,坠入深潭,发出隆隆的响声,空气里弥漫着水汽。

    “欸,你不是那个——”钟鑫激动向前,伤脚触地,疼得唉呦一声。

    年荼诧异地回头,不认识,莫名其妙。

    “欸,姑娘,是我!”钟鑫拍了拍自己肩上挂着的相机包,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笑容:“捕风的人,T社杂志——”

    这同样也是一份很受环境因素影响的工作,下午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耳机里的声音变得不在纯粹,裂云雷声,穿叶风声,啾啾鸟鸣,一刹那嘈杂而热闹。

    “老大,你别不是有分离焦虑吧?”

    年荼想起来了,恍然大悟,不过情绪依然很淡。“是你。”

    李疏睨着眼,“谁是二世祖,人家是斜杠青年,你懂什么?!”

    年荼有样学样,学着艾玛抬高手杖,蹑手蹑脚快速通过。

    年荼的挑杆足有三米半长,别看她瘦小,一点也不比那些男性杆爷差,扛起杆来也是个岿然不动的主儿。她把麦克风放到溪水跌落至山岩的地方,调整好角度,戴上监听耳机,寻找想要的声音。

    曹斌舒坦了,由衷欣赏起这张给他带来百万年薪的脸,深山老林里养了两个月,姿容焕发,跟吃了人参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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