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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袋子里是两份饭,从食堂打包的。还有一管药,看说明,是消肿化淤的。

    她摘下书包。

    “你怎么知道?你们是……”唐黎心惊。

    关心,送饭和药,只是出于情份。

    “其实我没想到,他这么关心你。”

    周围居民不多,流动性也不大,住的年头久了,老板娘眼熟许希,端饺子上桌时,熟络地问:“这是你同学哇?”

    唐黎摇头,“不怎么样,但具体的,希希也没告诉我。”

    唐黎又说:“不过我觉得,要是你不愿意说,不说也没关系,很多事情,安慰不如陪伴。”

    似有所觉,他转过脸,目光一顿,定在她的脸上,眉毛逐渐蹙紧。

    唐黎又气又心疼——气是冲她家人。

    冬风冷漠,刮得他的身影也显得萧索。

    陈致沉默了会儿,说:“她家可能出事了,你是她闺蜜,你去找她的话,她应该会说。”

    她抿着唇,不语。

    包括唐黎也不知道,班上总共就几个男生,他跟谁有联系。

    “再来屉小笼包?”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他的目光抬起,又顺着她坐下的动作而下落,奇怪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连许凌也不敢惹他们,小心翼翼的,比平时老实不少,怕挨骂。

    “行嘞。”

    “她叔叔一家对她好吗?”

    叔叔憋着气,又不好发作,脸色糟糕。

    然而,这回她考得史无前例的差。

    幸福也许是比较别人的苦难而来的,她时常安慰自己:啊,你看,还有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你已经很走运了。

    教室几乎空了,仅有的几个里,有一个贫困生吃馒头,还有的自己带饭,或者吃面包、泡面。

    成绩出来时,因为用了药,她脸上的巴掌印消得差不多了。

    但如果没有这样的希望,她靠什么支撑自己?

    许希的脸埋在臂弯里,哀戚地想:爸爸妈妈,我快被压垮了。

    《何年致此生》最快更新 [lw77]

    整个高二年级,几乎没人没听说过陈致。www.liumei.me颜值,家世,还有他在昂立的事迹,都容易成为谈资。

    “说了也,也没什么用。”

    他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陈致听罢,要了两屉猪肉白菜的蒸饺,又拿了两瓶玻璃瓶装的豆奶,付了钱。

    许希现在心灰意懒的,懒得揣摩他的用意是什么,答应下来。

    她解释:“以,以前,他们打,打起来,邻居报过警。”

    唐黎完全不敢想象,许希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她一整个上午情绪都不好,上课时而走神。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早上气温很低,他们都没起床,屋里安安静静。

    “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啊?”

    陈致看着她,眼神沉了沉,倒依了她的话,没有再问下去。

    许希更沉默了,绝大多数时间都窝在房间学习。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这么不光彩的事。

    许希觉得,大概是因为,陈致把她当成了,见过彼此最狼狈落魄模样的朋友,或是战友。

    耳边传来唐黎的声音:“希希,你在哭吗?”

    高中教学进度快,一旦有知识点听漏,或者跟不上,就过去了,老师不会再讲。

    他苦口婆心:“你一直很稳定的,上次前三,这次滑了十几名,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在很多年前,就有过交集。

    一转眼,月考很快过去了。

    这几天,家里氛围特别差,叔母不和叔叔说话,照样做家务,拖地拖到叔叔脚下,像是没看见,径直拖过去。

    她是很怕麻烦别人的性子,有难处或苦楚,永远自己处理、承受,于是愈发地闷。

    诚然,发问的这一刻,自己也怀疑,与许希有着云泥之别的陈致,真的会喜欢她吗?

    “猪,猪肉白菜。”

    她说:“是。”

    这姑娘看着没脾气,骨子里却固执得很,袁老师拿她没辙,到底放她走了。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闲庭信步,她们进了体育馆,那里空旷且避风。

    陈致伸手挡在唐黎面前,她莫名地指自己,“找我?”

    可当自己的苦难降临时,这套方法,便失去了效力。

    许希想笑笑,结果扯到脸颊肌肉,刺痛不已,笑不出来。

    “先吃早餐。这附近有什么吗?”

    “我,我只是……不知,知道怎么,开,开口。”

    她并不想传递负面情绪给好朋友,尽量让语气轻松一点。

    许希说:“没。”

    他颔首,说:“过来一下。”

    陈致穿的是一件白色卫衣,背了只橙色斜挎包,整个人在灰色的初冬早上,在落后的老城区居民楼前,格外显眼。

    完全是应激反应。

    “这些吃得够吗?要不要再加点。”

    写着写着,眼眶酸涩,头埋下去,藏起滚动的泪水。

    她收到陈致的短信后,换鞋出门。

    两人异口同声。

    她低低地“嗯”了声。

    “什么人啊!”她愤愤,音量都高了数分贝,“打成这样,可以报警了。”

    “够……”

    走出体育馆时,看见陈致倚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目光眺向远方,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行,你,你要什么?”

    她肩膀瘦弱,担不起这么沉重的痛苦啊。

    许希带他去了一家环境比较干净的饺子店。

    她摇头。

    十一月下旬,已是初冬,许希顶着风,一路走到学校。www.xianya.me

    许希没作声。

    她走过去,“去,去哪?”

    原本,父母去世前,她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老师夸,同学也爱和她玩。

    前排同学在说话,谈论的是过两天的月考的事,他压低声音:“被打了?谁?”

    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但似乎没用。

    老板娘看看许希,又看看陈致。

    许希胃口小,但转念一想,青春期的男生吃得多,于是说:“加,加吧。”

    会吗?

    “之前的赌约,还记得么?我赢了,我现在找你兑。”

    许希蓦地想起口罩,忙戴回去。

    肩膀被人拍了拍。

    “你一般吃什么馅?”

    他不提要求,只说:“周六早上,我来你家楼下找你。”

    “希希,有句话是说,‘虽然这世界充满苦难,但也充满克服苦难的故事’,会好起来的。”

    一贯早早到教室开始学习的许希,破天荒的,今天居然踩点到。

    袁老师当天就把她叫去办公室,问:“许希同学,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致吃东西其实挺挑,不是嫌味道不好,而是很多菜不爱吃,比如

    唐黎说:“我感觉……他是不是……”

    每到换季,妈妈会给她买新衣新鞋;在她去上学前,往她书包塞水果、零食,或者牛奶。

    许希停顿了下,似下定决心,摘下一边挂绳。

    “拿着。”

    唐黎不勉强,塞进自己口里,说:“我一出教室,就被陈致堵住了。”

    陈致将袋子递过去,许希问:“什,什么?”

    许希回教室写作业,陈致叩了叩桌面,叫她。

    离开走廊,到拐角处,陈致两手插着校服口袋,半靠着墙,淡声问:“许希家的条件,你了解吗?”

    -

    陈致猝不及防朝她的脸伸出手,她躲开,甚至下意识地挡住脸。

    其他同学不断侧目看向他,猜测着,他来文科班找谁。

    话没说完,被他打断:“我的要求是,你今天跟着我,不要拒绝。”

    她只好接过。

    “陈致倒是进步很多,是不是他影响你了?”

    “陈致刚刚来找我。”唐黎牵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心疼地说,“我们出去转转吧。”

    爸爸偶尔也跟妈妈吵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吵完第二天,又是恩爱、甜蜜的夫妻俩。

    中午许希不想去吃饭,跟唐黎说自己不舒服,在座位上写题。

    他们没注意后排的许希。

    “没,没怎么。”

    许希抹了把眼睛,抬起头,“你怎,怎么来了?没去吃,吃饭吗?”

    “严重吗?”

    “是你叔叔还是谁,”唐黎试探道,“打你了吗?”

    于是唐黎来找她了。

    “不,不用你……”

    “你别,别问了。”

    许希低落地说:“就算报,报警,警察也只,只是调解为主,不,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陈致懒懒地半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一支按动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着。

    唐黎有些懵,含糊其辞:“知道一点。”

    唐黎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唐黎从兜里掏出一颗杏仁糖,剥出来问她吃不吃。

    她还是摇头。

    许希不想摘口罩,缓缓摇了摇头。

    许希有台手机,是叔母淘汰下来的,唯一用途就是与人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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