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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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四阿哥，前几日难得因为生辰休息，竟然都跪在了佛堂雪地里挨饿受冻。

    皇贵妃近来病体初愈，似乎开始对四阿哥上心了些，方才还令秋月送来了好些红萝炭来。

    作为兢兢业业的紫禁城社畜打工人，她霎时怨气冲天，年若薇气的一骨碌爬起来，追着门外的小太监恩普，要来了四阿哥每日作息起居时间表。

    ....

    可当看到四阿哥的作息表之后，年若薇瞬间气馁，觉得自己过的也没那么惨，似乎还有些悠闲。

    皇子们从凌晨五点到早上九点开始学习，尚书房有专门的皇家教习负责教导皇子，答疑解惑，即便贵为皇子，功课没做好也会挨骂。

    从下午三点到五点，皇子们不仅要学习骑射，康熙爷甚至还会对他们的文治武功课，再次进行抽查。

    承乾宫中，佟佳氏半倚在贵妃榻上，手边偎着红泥小火炉御寒，此时她正若有所思，眺窗瞧着在小花园里玩耍的八阿哥胤禩。

    大清朝由马背上夺得天下，所以康熙爷尤为重视皇子们马背上的战力，几乎隔三差五就来亲自监督皇子们练习射御弓箭。

    紫禁城里连尊贵的皇子都这么卷，她这个奴婢更没脸懈怠，于是简单梳洗一番，就到小厨房里囫囵吃个早膳。

    “回娘娘，四阿哥染上了水痘。”

    “年糕姐姐，您该起来伺候四阿哥早起读书了。”

    她总觉得胤禩表露在她面前的并非真性情，她一看见那孩子看似和煦的笑，心中就惴惴不安，那种感觉就像看见一条蛰伏在阴暗处的毒舌，伺机而动。

    此时四阿哥已起身，苏培盛正在伺候四阿哥穿衣，四阿哥身上仍穿着德妃亲手做的衣衫，衣衫摆子和前襟有些皱巴巴的。

    大清朝的皇子是历朝历代最为勤勉的，从六岁到十五岁期间，都必须到尚书房学功课。

    秋月边说着，边往小厨房冲去，取来一大坛子白酒开始洗手，她还觉得不够，于是哆哆嗦嗦走到酒窖里，扑通一声跃入半人高的酒翁内泡着，她边用烈酒洗身子，嘴里还在嘟囔着完了，全完了。

    许是妊娠初期，佟佳氏这几日总觉得身子骨愈发沉重，浑身都酸痛起来。

    四阿哥的被褥床单三日一换，昨儿才换洗过，年若薇今日只整理好床铺，洒扫了屋内，就来到小厨房准备四阿哥的午膳。

    十二岁以下的少年孩童和体弱者最容易感染水痘，加上四阿哥这几日精神萎靡，二人很是担心四阿哥贵体抱恙。

    年若薇诧异看向苏培盛，没想到四阿哥还真穿着这身衣衫入睡啊。

    “胤禛，你要乖乖的让太医替你诊治，要不是你十四弟还小，离不开额娘，额娘恨不得现在就扑到你面前照顾好你，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快！快去请太医来把平安脉！”

    大多数奴才都在外头伺候，他们当中许多人，可能连四阿哥的容貌都瞧的不真切。

    早上九点之后，皇子们还要被下朝后的康熙爷挨个检查功课，紧接着就要开始练字背书，直到接近十二点，才能吃饭休息。

    年若薇嘴里塞着一大口白菜肉馅儿的大肉包子，闻言匆忙点头应允。

    听见皇贵妃要将八阿哥送回翊坤宫宜妃处，秋月顿时急眼：“娘娘，八阿哥难道不好吗？他性子温润乖巧，比四阿哥听话多了，您不如就顺势将八阿哥养在膝下承欢，好歹也能图个乐。”

    “现在丑时刚过一刻，爷每日的作息都有固定规律，再过半个时辰，爷就会起来温习昨儿的功课了。”

    伺候四阿哥梳洗用膳之后，年若薇并未跟四阿哥去尚书房上课，而是留在乾西四所里当差。

    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年若薇和苏培盛就决定请太医来给四阿哥请平安脉。

    大清的皇子们可太惨了，朝臣们尚且还有休沐假期，可皇子们除了万寿节能休息两日、连千秋节、端午节、中秋节都只能休息一日，而最重要的春节只能在大年初一放假一日，再加上皇子自己的生辰可休息一日，皇子们一年最多只能歇息七日。

    四阿哥和紫禁城里别的皇子一样，每日都必须在凌晨三点起床，温习前一日的功课，凌晨五点之前，必须要吃完早膳，凌晨五点准时抵达尚书房开始上课。

    “狗奴才，你们还不快去照顾本宫的胤禛，若四阿哥有个三长两短，尔等都需陪葬！”

    “秋月，翊坤宫宜妃妹妹风寒可好些了？再过几日就将八阿哥送回去吧。”

    秋月和锦秋两个贴身奴婢搀扶着皇贵妃入了内殿，没过多久，忽而听见秋月惊呼一声。

    四阿哥性子寡淡，不喜欢太多人围着他伺候，乾西四所里的奴才虽说多达三四十人，但是可以近身伺候的奴才，也不过三四人。

    “如何了？本宫的胤禛到底如何了？” 门外传来德妃焦急的询问。

    奴才们起来的都比主子早些，为了避免在伺候主子的时候，因为饿肚子而发出肠鸣声惊扰主子，奴才们都会提前吃饭。

    年若薇和苏培盛二人，是能贴身伺候四阿哥的得脸奴才，二人还是值班搭子，平日里和另外一组奴才，贴身轮流伺候四阿哥起居。

    “啊！这可如何是好，你们快想办法医治啊！”德妃在门外凄凄呜呜的呵道。

    用过早膳之后，她极为认真的开始漱口，又嚼了些去味的薄荷叶，确认口气清新无异味，这才端着洗漱的铜盆到前院伺候。

    皇贵妃佟佳氏身染水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紫禁城。

    并非谁都能当皇子的哈哈珠子，大多数的皇子伴读，都出自有功勋的王公大臣家的子弟，变相成为康熙爷拉拢满汉朝臣的一种手段。

    “年糕起来啦，我先去前院伺候，一会爷该起来了，你吃完就送梳洗的热水来。”

    所谓哈哈珠子，就是与皇子年龄相仿，在皇子身边的男伴读，只有他们才有资格陪着皇子们一起学功课，像年若薇这种宫女，甚至禁止踏足尚书房。

    “本宫知道你对本宫一片忠心，想着法子让八阿哥到本宫身边陪伴，可本宫似乎与胤禩这孩子差些母子缘分。”

    休息不了多久，皇子们下午一点又要开始骑射课。

    四阿哥去尚书房读书的时候，每日只有半个时辰吃午膳，临近午时，年若薇提着食盒，正要去给四阿哥送饭，忽而苏培盛派人来传话，说皇贵妃接了四阿哥去承乾宫用膳。

    苏培盛似乎有些见怪不怪，径直将夹袄披在四阿哥身上，年若薇猜测，四阿哥今日还想穿着这身衣衫去上课，于是不再多言。

    至少比大清朝皇子们的日常过的舒坦多了，她心里瞬间平衡了不少。

    年若薇顿时抓狂，丑时一刻！！也就是凌晨两点多。

    送走四阿哥之后，年若薇就去收拾四阿哥的卧房，不得不说，四阿哥是个极能忍耐的人，数九寒天里，他睡的竟然是凉津津的瓷枕，也不怕脸被冻麻木，沦为面瘫。

    无论寒暑，皇子们都必须在十五岁之前，保持这种节奏紧密，甚至有些病态的作息。

    年若薇顿时窃笑，有什么区别，小古板四阿哥平日里就不苟言笑，本来就很像面瘫脸。

    “我瞧着天还没亮，现在什么时辰，四阿哥难道每日都起这么早，他不用歇息吗？”

    “咳咳咳咳...今日为何忽然这么热，本宫有些头疼。”

    连着十几日，四阿哥都在皇贵妃那用膳，年若薇每日除了在乾西四所里伺候四阿哥起居外，日子竟变得清闲了些。

    此时四阿哥所居的乾西四所亦被围的水泄不通，数名太医蒙着面纱，入内室为四阿哥诊脉。

    按照规矩，皇子到尚书房上课之时，身边伺候的都是哈哈珠子。

    “额..额娘，胤禛好痛....”四阿哥已然烧的不省人事，听见德妃的声音，竟然迷迷糊糊地哑着嗓子呼唤额娘。

    年若薇不死心，又开始翻查四阿哥去年一整年的日程安排，她苦着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

    小厨房里，苏培盛已吃完大半碗豆浆，手里的肉包子也咽下了最后一口。

    德妃又气又急，在外头呵斥奴才们照料四阿哥不周，才让四阿哥受苦。

    佟佳氏说的委婉，她其实心底实在无法喜欢八阿哥胤禩，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极为善解人意，甚至能窥探揣摩人心，他才来今日，就让承乾宫里的奴才们都满口称赞。

    此时她的怨气尽消，反而对四阿哥深感同情。

    “秋月，锦秋，你们入内殿帮本宫挠挠背。”

    年若薇和苏培盛亦是蒙着面纱，心情忐忑侍立于四阿哥床前，这几日四阿哥都到皇贵妃宫里用膳，二人靠的如此近，恐怕凶多吉少。

    岂有此理！此时分明还是半夜，四阿哥定在变着法整她，年若薇顿时气的直发颤，被窝都来不及捂热，就要起来干活了，还让不让人活！

    年若薇尚在半梦半醒间，总感觉自己睡的时间很短，似乎才躺下没多久。她以为自己在发梦，直到被人擂门催促，这才揉了揉惺忪睡眼，一睁眼就瞧见黑漆漆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