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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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老师、我去医务室！我胃痛！”她编造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梨世，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但是...如果你在的话，我想对你说，我很想你，我们很久没见了，我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她站在门口继续说道，可无论她说什么，门里面一直只有一片寂静。

    终于，青河在知道这里面不会给她任何答复之后，她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链。

    “你...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一个人跑上来？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长得...长得很好看…”她刚想要描述，却发现自己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年之前，她甚至都形容不出她具体的相貌。

    “咦...？”青河站起了身，下一秒就什么都不顾地冲了出去。

    “好好好，就我是坏孩子，出这些烂主意。”他无奈地把书掏出来，一边伸了个懒腰“哎呀，既然都勇气不足，那就熬着吧——”

    “好的！老师、抱歉！”她这么道着歉，在走廊奔跑着。

    青河向楼梯口走去，走了两步，她突然又停了下来。

    她用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却发现面前的人是熟悉的面孔“…江墨？”

    青河抱着自己的腿，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针剂，将针头扎入了自己的皮肤和血管，那里无数次被刺入，无数次将血液与药水连结，无数次让她痛不欲生。

    就好像是她在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踪迹一样。

    “…抱歉、昭希！帮我请假！”青河来不及跟对方解释，只能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踩着铃声冲出了教室。

    回来之后，青河去找了五班的班主任询问关于梨世的消息，得到的是她从开学后一直没来学校的结果。学校联系了她的家人，但也只是得知她早已不怎么和家里联系了——这种情况在‘守林人’东西两家里是很普遍的事情。

    “和你没关系。”梨世嘴上这么说，来来回回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一把将手链取了下来揣进了兜里。

    “知道了。”江墨回答。

    “那倒也是。”他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了两声。

    “还有，多谢你帮我隐瞒青河。”梨世挠了挠头发、沉思了片刻有些尴尬地说道。

    但我们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但她必须这么做，周而复始。

    “再见，林青河。”他也对青河告别。

    /// ///

    只在一瞬之间，视线相对，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然后窗外的那人立刻跑了起来，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青河？你干什么去？”近代政治学的老师冲她喊道“要上课了！”

    但青河不愿相信那些可能性，她只希望那份礼物真的到了它真正属于的人手里。

    /// ///

    走廊里都是结束午休后赶回来上课的学生，她挤开拥挤的人群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踮起脚尖只看到那个人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还有什么事吗？”许墨靠在天台最边上的铁丝网上反问。

    “梨世，我做了一条手链，是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因为一直没见到你，所以...”她把手上的手链摘了下来，挂在了门把手上“如果真的是你的话，我想对你说，生日快乐。”

    “没什么…”江墨若有所思地回答“这些事情不是她该知道的。”

    “那你快点去吧…”老师明显也不相信她的理由，但最终也没再说些什么。

    青河用手掌心拍了拍铁门，里面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敲击产生的空荡回声：“梨世，你在吗？”她对锁着的铁门问道。

    “…无可奉告。”梨世沉默片刻攥紧了拳头回答。

    “这个你不拿走吗？“江墨看着她表情中透露的不舍反问道。

    她走到天台边上，靠着墙缓缓蹲下身，直到最终坐在了地上。天台一直都很安静，没什么知道这里，就连自己也是那天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 ///

    “要不下节课逃课得了。”坐在青河右手边的男同学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盒巧克力分发给周围的同学，一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反正都跑了她也不可能不上课去把我们抓了。”

    那天的午后，刚刚从小憩中醒来的青河正在和前桌的冉昭希百无聊赖地用聊天打发时间；马上就到了要上课的时间，下一堂课是大家都不喜欢听的近代政治学，光是想到就足以让他们叫苦不迭。

    直到彻底确认青河已经离开了之后，江墨走到紧闭的铁门前，用食指关节轻轻敲了三下。

    “我没看到刚刚有其他人来，你是不是看错了。”江墨用确定的语气回答。

    “恩，你说的没错。”梨世表示认同他的话，而后就背着包准备离开，临走前她的目光落在了挂在门把上的手链，上面梨花形状的石头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颗宝石，而后又将它留在原地。

    “青河是个好人，和我们这些烂到骨子里的家伙不一样，她应该活在阳光之下。”她盯着许墨缓缓说，语气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就像你说的，有些事情不该让她涉足。”

    江墨没理会她，只是依旧站在一旁注视着她。

    她是‘守林人’本家的孩子，我知道她所有的故事。她父亲是‘知更鸟’（robin），她哥哥死了、母亲也离开了她；她差一点儿被勒死前还在告诉我要自救，她说我们两个本应该都是自由的；她在夜幕时分跳上车，只是为了多说一句我们是朋友；我曾在她哭着的时候搂住她，她记得我生日也送我礼物；我的命是她救的。

    不会错的，那个人是梨世，哪怕只有一眼，哪怕已经三年未见，但是那双眼睛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她按住针管的顶端，将药剂缓缓推入手臂，这次她没有用棉签按住针口，只是让血珠从那里渗了出来。这十几年中，她

    “林梨世，你想得太简单了。“江墨沉默了片刻才再次说道”她是‘守林人’，甚至是’知更鸟‘的孩子，有些事情她注定是逃不掉的。“

    林青河第二天再次来到天台的时候，那条手链已经不在这里了。也许是被打扫卫生的人捡走、或是被路过的飞鸟叼走了。

    跑起来吧，青河，跑起来；她再一次在心里催促着自己。她追着那个人小小一个的背影一路跑着，透过楼梯的间隙看到她向上穿过螺旋楼梯，她便也跟了上去。

    “等等、青河！你突然怎么了啊！？”冉昭希被她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冲她喊道“马上就要上课了！”

    “这个门...以前也是锁的吗？”青河走过去，一遍又一遍地按动门把一边回过头问站在围栏前面的那个人“有谁有这里的钥匙吗？”

    “啊…抱歉…我…”她因为爬楼梯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铁门用力地喘着气，一边对里面的人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在找人…”

    “好啦，一堂课快得很，睡一觉就过去了。”她靠在墙上，捧着水杯冲门的方向笑着说“反正在哪都是睡觉。”

    “随你。”他毫无感情地回答，然后便不再理会。

    “林青河？”他的语气里也带着一丝疑问。

    “风险越大，报酬越吸引人嘛，怎么样，你干不干？”他见冉昭希一副鄙视的样子，便把目光投向林青河。

    “你在找的那个人也和她有关系？”江墨见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便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关系很好吗？平时的你没有这么多话。”江墨反问她，仅仅一句话就戳中了她的命门。

    林青河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侧过身子刚想说话，冉昭希就先一步开口：“我们青河可是好孩子，你可别带她学坏了。”

    “再见，江墨。”她对着天台上仅剩的一个身影说道。

    没有回答。

    青河转过身，她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她就那样盯着江墨，直到发现这只是徒劳之后，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失魂落魄地走下了楼梯。

    他们又继续聊了一会儿，直到马上要上课，青河的水也喝得差不多了。她放下水杯，正准备转正身子，忽然却看到门口闪过一个人影。

    她尝试了无数办法去寻找她的踪迹，最后也全都以失败告终。梨世就像一个在她生活中飘荡的游魂，青河知道她的存在，可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江墨先是沉默不语，而后，他开口说道“我不认识她。”

    江墨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没见过这扇门打开。”

    “江墨。”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语气是说不上来的冰冷。

    然后她深呼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就那样走几步就再次回头，然后又一次转回来，直到走到了楼梯口，她最后一次回望过去。

    梨世愣了一下，而后撒了一个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谎“不，我只是在祭拜仪式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可是她却悲哀地发觉，这句话并不是谎言。

    “没错，她是’守林人‘，是‘知更鸟’的孩子，但这些都不妨碍她是个好人。她受了很多苦，失去了很多东西…”梨世一连串说了很多话，直到最后，她补充了一句“诸神不应该再让她失去更多了。”

    ‘哄’的一声，铁门被拉开。“货我拿走了。”梨世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比之前多背了一个双肩包，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房间说“你的东西给你放在里面了。”

    “江墨。”她背对着对方小声说”如果你见到她…见到梨世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别人课也就算了，灭绝师太的课你也敢翘，命不要了！”冉昭希露出了吓唬他的表情“她可是每堂课都要点名的。”

    青河环顾四周，他说的是真的，除了他们二人，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踪迹，最终无助的她将目光集中到了一扇铁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