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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泞的路上总是有些泥坑。

    她知道沈瑾逸这几天一定不会让她跟着。

    可她也做不到,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一瞬间剥离。

    而后,便失了神一般,走进滂沱大雨中。

    念亦安自嘲地笑道:“是啊,所有人都羡慕我的夫君是你。可现在,我的夫君要去见他未来真正的妻子了。”

    沈瑾逸站在远处,许久没有回话。

    这……是从沈瑾逸口中说出来的?<                                                /p>

    从水中站起身的那一刻,她感到一身轻松。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低一下。

    念亦安放下手,隔着雨帘试图与他对视,却找不到他的目光。

    “罪臣之女,痴心妄想。”

    念亦安控制住呼吸,尽力维持着平稳的步伐,终于将这堆碎瓷交给了厨房的仆从,还吩咐了人进去打扫餐桌的残局。

    “我一会儿还要再去见楚家来的人,你这副模样,不要让他们看见了。”

    是沈瑾逸的声音。

    梳一个漂亮的发髻,穿上好看的衣服,浅浅描了个时兴的眉形。

    “亦安!”

    如同当年他接她回沈府一样。

    “我有很多棋子,好用的也不少。”

    初升的太阳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属于塞北的生命力。

    “我只是你……最得心应手的棋子。”

    伞沿落下的雨水形成一道密密的帘,将沈瑾逸和她隔离成两个世界。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当初在比雅会和北……这些宴会上,多让人生羡?”

    念亦安看着自己的伤口,也不急着止血。反而笑了笑,看向沈瑾逸。

    念亦安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大雨迅即流进她的眼睛。她眨也不眨,任由那微小的刺痛逐渐变大。

    她觉得已经跪够了。

    念亦安眼中的那一丝微弱期待在沉默中缓缓熄灭。

    “我继续收拾这些饭菜。”她轻声道。

    就连沈瑾逸也没有。

    毋庸置疑,除了他,这里没有别人。

    却在这一刻,念亦安感到眼前的世界彻底清晰了起来。

    他一定知道这件事,他肯定知道。

    念亦安的眼又在瞬间被点亮。

    *

    念亦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很久没有这么大的雨了。

    她垂下了头。

    这场大雨洗涤了他暖色的伪装,只剩下他冰冷的内核。

    “谢谢你回答我。”念亦安用尽全力发声。

    “罪臣之女”……

    视野中唯一的光里走来了一个人。

    可沈瑾逸却避开了。

    念亦安撑着地面站起来,脑袋有些昏,险些站不稳。

    他以前,不是那么会说好话,哄她一次次开心,哪怕只是为了让她更尽力地为他做事吗?

    她也终于看清,雨帘后沈瑾逸冷漠的神情。

    “你既然心里明白,就好好做好一枚棋子该做的事。”

    她将“念”字吐得异常坚定。

    念亦安低下头,愈发无力地坐在地上。

    沈瑾逸只吩咐道。

    天复晴时,已至次日黎明。

    她可真贱啊。

    念亦安敲开北屹王的门时,他先是被惊艳了一瞬,便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她转过身,发现沈瑾逸正打着伞朝她走来。

    头顶传来沈瑾逸冷漠到极致的声音。

    手颤抖着,她捡起地上的碎片,重新将所有的餐具都放在盘上,站起身,往外一步步走去。

    跨过门槛,却听身后人出声。

    “我很久没有得到过世子如此清晰的回答了。念亦安,很感激。”

    “你自始至终,都只觉得我是个只配做奴的罪臣之女,是吗?”

    她的手上全是泥泞。

    他会不会像曾经那样,微笑着低下头,温柔地告诉她:“我答应你,不会迎娶楚妍。”

    或者哪怕只是:“快回去吧,再淋一会儿就要着凉了。之前是我不对。”

    念亦安跪好伏地,听见雨中沈瑾逸一言不发离去的脚步声。

    雨落声与狂风的哭号冲入寂静的房中,寂寞地热闹着。

    他越走越近。心跳声在瞬间代替了雨声,充斥在耳中。

    念亦安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雨、是泪,还是还未完全好转的视线。

    今日沈瑾逸去祖庙纳吉,求一个早就知晓答案的签。

    溅起的泥水打上她的脸,又被雨冲刷而去。

    脚下没踩稳,念亦安腿一软倒在泥水中。

    北屹王的药终于起效了。

    只要他一开口,她保证自己会立刻抛弃自己的所有原则。

    “不要妄想。我马上要和楚妍定亲,别生事。”

    大雨倾盆而下。

    方才死去的心又狠狠地跳动起来。

    “所以我就该被藏在暗处,看着你一人离去吗?”

    她一整夜都跪在这里。

    他为什么不说话。

    念亦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回去打了热水,将身上的泥泞全部洗去。

    她做不到和杀父仇人的女儿共处一室,做不到对这种人卑躬屈膝。

    手掌恰好撑在碎瓷上,瞬间鲜血如注。

    “又流血了,让世子见笑了。”

    她真的好倾心于他。

    像被沈瑾逸下过禁令一样,没有人路过这里。

    念亦安将这些饭菜原封不动地端起来,刚走上几步,手却不知怎的没有拿稳,脚也踩在了方才泼在地上的菜,直接摔了下去。

    “我要挑一匹马。”

    《侯府通房不干了》

    念亦安痴痴地望着他,向当年那样伸出手,等他向当年那样牵她起来。

    念亦安举起的手滞在半空。

    这么多年,府上几乎没有人敢提起过她的姓。

    这一瞬间,她的身体仿佛彻底僵住,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念亦安感到脑袋与身体都仿佛被灌了铅,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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