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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此多的贵女面前,只会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念亦安眼睫一颤,心中酸涩,不知是因这个动作想起了绣红,还是为能听太子妃一句辛苦而有所感触。

    沈瑾逸的意图很明确,要看她是否装瞎。

    看着陈久那么开心,加之已为自己奔劳好几趟,念亦安决定没必要将自己眼前只有模糊轮廓的事告诉他,让他担心。

    念亦安不知自己这一夜是如何熬过去的。

    如同往常,沈瑾逸给念亦安任何吃的喝的,再难以下咽她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也许他在其他时候穿了吧。念亦安闭上眼,避免自己再瞧见他的衣裳。

    她腾地坐起来。

    “那多亏他们细作为了方便携带,将药做成了随时可吞服的药丸。”陈久伸出手,将袖中的馒头递到念亦安的手上,“药就在这馒头里。”

    念亦安使劲揉揉眼,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只道:“无论如何,实在是太感激陈大人和令正了。”

    众人哗然。太子妃竟称一婢女为妹妹,还要她直呼自己闺名。

    同样,她也不知,一夜之后该如何睁眼。

    “这样,赴宴时他人便不知我双眼无神了。”念亦安答,“顺带着,那些人瞧见我眼盲,便不会要求我再去弹琴什么的,我便能一直在世子身后服侍。”

    “怎么?我给这才高八斗的小美人开开特例,你们便不高兴了?”俞连枝抬起头笑道,“全京城上下,有几个才貌双全的侍女?”

    “莫要想太多,郁结于心,眼睛会好得慢。”

    她正要顺势跪下时,一个仆从塞给她个小凳,她便在太子妃的允许下坐了下去。

    念亦安抓住他的手:“世子不答,我当是世子信好,还是不信好?”

    沈瑾逸听罢,沉思片刻,并未回答。

    可沈瑾逸一把拉住了要往回缩的                                                念亦安,示意她向前走去:

    太子妃欣喜道:“瑾逸果真把小美人来带了!快过来!”

    可就在她往前走上一步时,沈瑾逸却道:“臣与友人约好一炷香后见面,赔罪先行一步了。接下来便让亦安陪着表嫂。”

    “用这条。”沈瑾逸递过来一条透光的纱带,“系松些,既能遮掩无神,又能把你这么漂亮的眼睛露出来。”

    “没事,你还可以找找其他的法子。这药虽没效,但看起来,起码没给你身子添什么毒,也算是万幸了。”

    确认念亦安的反应完全无异后,沈瑾逸佯作意外:“方才这杯水在灯旁边,似乎掉了灯花进去。”

    她好怕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

    听见动静,陈久在门外背着身,问道:“姑娘,你眼睛可看得见了?”

    而她的“主人”,也慨然允诺。

    玩物能有什么自己的心思吗?

    念亦安贪婪地、全神贯注地张望着,四周熟悉的轮廓又回到她的视线之中。

    有答案吗?

    这声耳语被掩盖在众女附和的声音中,只单单飘得进念亦安的耳中。

    看着念亦安接过去,陈久开心道:“我妻子看见沈大人车驾回府,立刻改变了路线,花了点钱找人已带饭的名义将几个馒头带了进来。这些馒头还被查了,最后带进来的,就是有药的那一个。”

    念亦安不再追问,只带着问题缓缓睡去。

    念亦安没有反驳什么,乖乖将腰带取了下来。

    “你们何人替我给瑾逸带句话?”俞连枝抬起头,对一众贵女道,“这么好的女子,他竟自己藏在府里做你的通房,我不提,他便不带出来让我们姊妹们见见。”

    “世子,”念亦安收起笑容,沉声认真道,“这么多年,亦安全身全心信的、敬的,只有世子。世子信我吗?”

    “眼下此处只有我,你不必遮掩你的眼睛。”沈瑾逸道。

    她内心里隐隐有个不敢面对的想法。若睁眼后依然看不见……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尽快怀上孩子。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喝口水吧。”

    念亦安默念着自己瞧不见,垂下眼适时行了礼,便要缩到沈瑾逸身后去。

    “可叫沈小侯爷久等!”中央的女子笑着向站起来的沈瑾逸点点头,便坐在了身后侍从及时送来的座椅上。

    “说了不用再说感谢了!对了,沈大人今日来,有给你治眼睛的药方吗?若有了便别吃我这个了,多冒险。”

    念亦安便笑道:“世子给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害我。哪怕不是因为我,也要因为我的肚子。世子若想要漂亮聪明的孩子,一定不会乱给我东西吃。”

    她看得见沈瑾逸的轮廓,但却依然要装作什么也瞧不见。

    念亦安感到对面安静了一瞬,才开口劝念亦安道:“那你赶紧把这药吃了吧。吃完睡一觉,明日起床看看。”

    虽说久闻太子妃平易近人,但这般失了主仆之数,却是第一回见。

    *

    真的是阳光!

    “北屹王还未到,”不一会儿,沈瑾逸便道,“待仆从通报了,便先去见太子妃。”

    念亦安下意识想要回身拉住他,可他仿若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在说话时已离念亦安又退了一步。

    念亦安如今看得见了,反而不担心他人知道自己“盲”了。



    “世子说,郎中叫我好生休息便是。”

    “嗯。”沈瑾逸站起身,“早些休息,指不定眼睛会好一些。”

    拿起杯子瞧上一眼,又问念亦安:“看你那神情,分明喝出了异常,却又不说?”

    在沈瑾逸要带着她去赴宴的前一夜,来她房里时,念亦安便将这根腰带戴在了眼上。

    “表嫂,这便是亦安。”

    念亦安一瞬间已做好万全准备。

    她的声音骤然降低,几乎耳语般叹息道,“真是辛苦了。”

    她曾坚定地以为,他是信的。

    门外的陈久愣了一下。

    不过多时,只听众女欢笑声逐渐靠拢,念亦安偷偷抬眼,只见数名珠光宝气之人拥着中央气质不凡的女子,后头乌泱泱跟了十几个侍从,手里都各自备着侍奉的物品,埋着头默默走着。

    “等着沈大人放班了,我便去告诉他!”陈久兴奋道。

    沈瑾逸果然问她为何如此。

    这是念亦安第一回去东宫。

    “陈大人,你是如何做到不被世子发觉的?”念亦安好奇问。

    念亦安听罢,只好叫了打水的侍女回来,替自己画了眼上的胭脂,再松松地戴上这条带子。

    “都记着我名字了,还要如此生疏地叫我?”太子妃道,“叫连枝姐姐,多好听!”

    “陈大人,这还是不要了。”念亦安立时道,“世子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念亦安感到沈瑾逸看了自己很久。

    许久没有听到回复的陈久声音立即低落下来。

    *

    而后雀跃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方才你可把我吓着了。”

    沈瑾逸特意坐在她的正前方,将掉落的灯花放进一杯水中,递给念亦安。

    众人这才笑着迎合,纷纷要与念亦安姐妹相称。

    翌日,念亦安正要将腰带系在眼上,却被进她屋的沈瑾逸拦住。

    她仿佛是一个生得好看的玩物,有人听说了,便要玩物的主人带出来给她们瞧瞧。

    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念亦安才咬咬牙,缓缓地睁开一条缝——

    《侯府通房不干了》

    垂着眼跟在沈瑾逸身后,数着脚下瞧不清却干净到能反射光线的刻花转板,听着耳边鼎沸的人声,走了许久,终于被引到了可驻足的亭台。

    念亦安不禁有些惊惧。俞连枝一句话,竟能引得平日都不会瞧念亦安几眼的各个贵女争着与她相认。

    “这么美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妃拉着念亦安上下瞧了一遍,在身旁众女附和时,俯下身来,轻轻抚过念亦安眼前的纱。

    “你问出来,不是心里已有了答案吗?”沈瑾逸轻轻拨开她的手,朝外走去。

    念亦安不明白她为何要与自己介绍起姓名来,只敢道:“奴婢自然谨记太子妃娘娘芳名于心。”

    她去柜子里翻出根细腰带,捂住眼睛试了试。

    “陈大人,”念亦安的声音颤抖着,“我看见光了。”

    念亦安站在一众贵女间不禁心慌,但想着起码沈瑾逸还在此处,也算能做个安慰。

    小孩将玩偶当作孩子,假意问它是否愿意时,都会将手放在玩偶头顶,按他们的意愿让玩偶点头或摇头。

    这般想着,念亦安走近了太子妃,行礼时却被拉住手。

    她接过水,道了谢,便若无其事地喝了下去。接着,她假意品了一下,又像以往一样,什么都不说。

    念亦安迎着她们的话勾起嘴角,庆幸如今装盲,眼睛没有必要也装出笑意来。

    她甚至来不及开口回答陈久的话。

    许久未见的阳光有些刺眼。

    怕被注意到眼上的纱带,她并不敢抬头张望。

    “那岂不是又要你们破费了?”念亦安的感激之心溢于言表,“陈大人,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

    “我差点忘说了,亦安妹妹。”太子妃收回手,又用众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姓俞,闺名连枝,你可要记得我呀!”

    “小侯爷还是这么大方,愿意把美人让我们好生欣赏。”太子妃身边的一个贵女打趣道。

    偷偷瞥向沈瑾逸的衣裳。不论花色,就连整体的色调,都不是念亦安绣的那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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