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再遇杜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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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宇轩，你说谁是土匪？”时髦女人气得凤眼圆睁。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不小心踩到了你，已经道歉了，唐小姐还不依不饶，未免太过心胸狭隘。那位太太也低声下气的给你擦鞋子了，你居然让人家跪着擦，实在是欺人太甚。上海不是唐家的天下，由不得你们一手遮天。”

    此刻，她无比痛恨这个不公的社会。也明白了无数先烈投身革命，并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初心。

    白辛夷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后，突然对着黑衣男的面门直直的轰去，带去了一股拳风。

    时逢乱世，人们把希望寄托于神明。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想在大年初一讨个好彩头。

    “爸、妈，带弟弟们躲开！”

    “小爷我说错了吗，你爹唐炳坤难道不是土匪出身吗？”

    “你说谁淫邪？”女人凤眼怒瞪着白辛夷，恨不能吃了她。

    “想走？没那么容易！”这时候，挤进来两个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礼帽的年轻人，手一伸，拦住了白辛夷。

    白良杰被女儿眼中的狠辣吓住了，只好拉着杨爱娣和彦彦往旁边躲，双胞胎兄弟俩也紧跟着往后退。有几个仗义的人，好心上去帮忙，将他们几人拽到后面。

    杜宇轩的话，激起了时髦女人的怒火，“和杜少爷有什么关系？杜少爷是想为歌女一家出头吗？”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撒野！”白辛夷轻嗤。

    “你个穷酸说什么呢？”时髦女人用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指着白辛夷，一副看什么脏东西的模样：“唉吆，我说是谁这么张狂？原来是大上海的歌女白牡丹啊！你这种人到沪渎寺，也不怕弄脏了佛门圣地？”

    “只要你们跪下把我们小姐的鞋子擦干净，就放你们走！”其中一个面容冷漠的黑衣人说。

    时髦女人的话刚落，长得有点阴的黑衣男突然就掐住了离得最近的白俊庭的脖子，声音发寒：“小赤佬，你来擦。”

    杨爱娣抱着脸色苍白的白良杰放声大哭：“孩子他爸，你怎么样了？”

    一家人到沪渎寺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考虑到白良杰的腿刚好，不能走远路，白辛夷叫了三辆黄包车，白良杰和杨爱娣一辆，双胞胎乘一辆，她和白俊彦一辆。

    “孩子爸，你没事吧？”杨爱娣和双胞胎也围住了白良杰。

    山门口，人声鼎沸。进入寺内，更是人挨人，人挤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香炉内，烟雾缭绕，浓重的檀香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白辛夷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时髦女人得意的嘴脸，黑衣男的羞辱，母亲的卑微，弟弟们的无助，还有父亲的无能为力，彻底摧毁了她最后的理智。

    杨爱娣几天前就买好了香烛，这边拜祭好亲人，一家人就换上衣服出门。为了表示虔诚，家里今天早上一点荤腥没沾，除了红豆年糕和红豆汤圆，还有两个素色小菜。

    “唐小姐要仗势欺人吗？”正在双方剑拔弩张时，挤进来几个年轻人，领头的竟是青帮太子爷杜宇轩。

    可还没等他扑上来，就被另一个黑衣人一拳打倒在地上。

    “爸爸！”白俊祺和白俊彦扑到白良杰身上，白俊祺的眼中含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地看着黑衣人。

    “是跪着擦！”另一个长得有点阴的黑衣男一脚踢开了杨爱娣。

    看着围得越来越多的人，杨爱娣害怕了，悄悄扯了下白辛夷的衣襟，小声说：“辛夷，咱们赶紧走吧。”

    她觉得杜宇轩就是她的贵人，两次出现，都帮她解了围。而且，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的刘先生她自己就能轻易对付。这次，恐怕没这么容易了，她都做好自己受伤的

    “杜先生，谢谢你的解围。”白辛夷真诚地向杜宇轩道谢。

    “放开小庭！”白良杰发疯一样扑过来。

    白家住的地方离沪渎寺不远，走路过去差不多三四十分钟，白辛夷平时坐黄包车也就二十几分钟。

    白辛夷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发现，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时髦女人，正对着彦彦破口大骂。

    白辛夷学着父母的样子，双手持香，对着不远处的佛像，微微垂着头，将香举高，与眉头平齐，心中暗暗祈祷。

    “杜少爷慎言，我们先生身居要职，他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黑衣人怒视着杜宇轩：“杜少爷真的要为了这个歌女和我们家小姐作对吗？”

    白辛夷听着耳边的议论，嘴角扬了扬。她看着不可一世的时髦女人，嗤笑道：“我只知道佛不渡不明事理、妄造杀业、口业、邪淫，贪嗔痴慢疑恶习不断，为了一时之得失而起惑造业，不畏因果的人，却不知佛嫌贫爱富。”

    “你讹人呢？你这鞋子是镶了金还是缀了钻？还几百块大洋？别说我弟弟只是不小心踩了一下，就是踩坏了也不可能赔你几百块大洋。想讹人也要换个地方，在这讹人，你就不怕遭天谴！”

    “好，我来擦！”

    她以前只信仰马列主义，对那些烧香拜佛将希望寄托神明的行为很无语。可自从玩了把穿越，她的思维也变得多元化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白辛夷冷冷地看着时髦女人：“在佛门圣地出言不逊，就不怕佛祖怪罪？有事说事，你凭什么骂人！”

    “那又怎么样？”时髦女人得意地说，眼睛却是看向白辛夷：“你们家商量一下，看派谁跪着给本小姐把鞋擦干净。”

    “妈！”白辛夷的眼睛红了。

    她从小接受的是社会主义教育，做为一个优秀的刑警，惩恶扬善、维护正义，早就根植于她的骨子里。所以，在面对人性的丑恶和凶残时，她从不畏惧。

    “杜宇轩，你!”唐小姐气得直打哆嗦，手指着杜宇轩：“你真以为你爹还是青帮老大呢，现在李肃林说了算，你信不信我爸一个电话打给他，就让你在青帮待不下去！”

    说着，又低下头问彦彦：“彦彦，不要怕，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

    “小赤佬，你找死啊！”一个尖利的女声在白辛夷的耳边响起。

    这座始建于三国时期的千年古寺，几经修缮，依然雄伟壮观。

    “有钱人也不能这么霸道啊，沪渎寺又不是你家的，还不让别人来啊？”

    杜宇轩太可怕了，明明清秀俊美的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吓人的眼神。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多看一眼，就会被他的眼神杀死。

    白辛夷和对方的四个人被人群围在了圈内，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

    “爸，小心点。”眼看着一个年轻人就要撞上白良杰，白辛夷立刻松开彦彦的小手，噌地一下就跃到了白良杰的面前，一把扶住了他，接着又是一个转身，将父亲护在了身后。

    白良杰睁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刚才那个身手敏捷的姑娘，就是自己的女儿。

    一家人好不容易挤到一个香炉旁，杨爱娣从包里拿出两把香点燃，分给四个孩子一人三炷。

    烧了香，一家人准备去大雄宝殿拜佛。人太多了，加上香烛浓郁的气味，让白辛夷透不过气来，根本没有心情欣赏钟楼和宝塔，只想快点去大雄宝殿拜佛，好早点回家。

    “你个小娘们敢打我！”没有防备的黑衣人眼前一黑，下意识的松开了白俊庭。

    “不过是日本人养的一条狗罢了，小爷我叫他的名字都觉得脏了嘴巴。”

    “就是，佛祖才不会嫌贫爱富呢！”

    彦彦吓坏了，两只小手绞在一起，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身边侍女模样的姑娘，立刻夸张地用手扇了扇鼻子：“哪里来的一股骚狐狸味？”

    “辛夷！”白良杰摇晃着站起来，还想要过来，被白辛夷喝住了：“快点带他们躲开！”

    白家一直遵循着老家的习俗，大年初一烧香拜菩萨，从不间断。去年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白良杰夫妻俩更是觉得要拜一拜。

    “谁脑子里装满了肮脏的东西就说谁！”白辛夷直接呵呵，合着这个女人只听到了“淫邪”两个字。

    眨眼的功夫，杨爱娣已经蹲下来，攥着袖口，小心地擦拭着时髦女人皮鞋上的小脚印。

    人群中，白良杰脸色大变，紧紧握着杨爱娣的手腕，身体有些站立不稳。

    “歌女怎么了，不偷不抢的，凭本事唱歌赚钱，总比那些不事生产的米虫强？”旁边有人小声说。

    “你等着！”唐欣狠狠地瞪了白辛夷一眼，丢下一句话走了。

    “别张嘴就是歌女歌女的，你家往上数还是泥腿子呢！不就是你爹跟着老傅当土匪才混出点模样，身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呢，就看不起穷人了？”

    “你？”唐欣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彦彦抽噎道：“我刚才踩到了阿姨的脚，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给阿姨道歉了，可她还骂我。”

    白良杰立刻上前扶起了杨爱娣，愤怒地看着黑衣男：“你们太欺负人了！”

    “去死吧！”

    “谁稀罕你个小赤佬的道歉，我花几百块大洋买的法国皮鞋，要是踩坏了，你赔得起吗？”女人不依不饶。

    “那就试试！”杜宇轩嘴角嘲讽地勾起：“唐欣，你记住，白小姐一家我罩着了，他们家但凡有个人磕着碰着了，我都让你们血溅三尺！”

    平时上班，白辛夷都是远远的看一眼，从没靠近过，今天才算是近距离的观察这座闻名遐迩的古寺。

    “小赤佬，你叫谁阿姨呢？”女人柳眉倒竖，手指头都快戳到彦彦的脑门上了，“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穷鬼，乱叫什么？”

    白辛夷紧紧地拉着彦彦，双胞胎兄弟俩也紧跟在父母身后，防止走散。

    人越来越多，烧完香拜完佛的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围上来，将双方人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