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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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就走了，你捡回来做什么！”他朝她伸出手，“木牌呢，拿出来！”

    云晴下意识要捡，被他一把扯回来。

    她松了发髻，满头乌泱泱的青丝跟缎子似的铺陈在灰色床铺上，半张粉白的脸颊埋进衾被中，浓黑卷翘的眼睫歇落在下眼睑处，睡颜毫不设防，乖巧得像一只猫。

    云晴已经很久不曾见他发那么大脾气，吓得脸都白了，忙要从钱袋里取出那块木牌。

    可很快地，她就无暇顾及这一切，如同溺水的鱼，仰着细白的颈，眼角沁出泪珠。

    待云晴梳好头，寺庙的沙弥这会儿也送斋菜过来。

    也不知为何，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言罢，又将手中的浅青色油纸伞递给她，“娘子体弱，就让这把伞为娘子挡一挡风雪吧。”

    听雪亭里。

    云晴不敢作声，巴巴盯着雪地里的藕荷色钱袋，想要捡回来，可瞧着他动怒的模样，一时踌躇不前。

    许凤洲又见她低着头杵在那儿，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说，心里越发不舒服，轻哼一声，“过来！”

    他不知怎的便想起自己的表妹来。

    云晴随即笑了，弯着的眼睛透着桃花般的明媚，“许二叔，早。”

    那小沙弥将她领回禅房去。

    他冷冷道：“不是说过，不能收旁人的东西吗？”

    片刻的功夫，她取了药过来，捉着他的手，动作极其轻松的将绿色的药膏涂抹在他手背上，一边涂抹，一边吹两口气，细细的眉尖蹙着，就跟疼在她身上似的。

    许凤洲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她又寻了一圈，仍是没寻着秋霜，想要回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来时的路。

    云晴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阿耶”“哥哥”得讨饶，将他心里的火气叫出来。

    云晴迟疑着走到他身旁，还未开口，他突然一把将她摁在床榻上，大手探进她的衣裳里。

    这话是他第二回说，云晴根本不晓得自己怎么就惹了                                

    许凤洲早已不再身侧。

    许凤洲根本不予理会，一只手捉着她的两只手背到身后去，另外一只手掐用力地掐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强行欺入。

    云晴的母亲是个医女，对医者有着天然的好感，尤其还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医者。

    其实这点儿小伤哪里就疼了，可瞧着她一脸心疼的模样，许凤洲却鬼使神差“嗯”了一声。

    “不好看。”许凤洲想也不想回答。顿了顿，又道：“你若想去，我明日带你去。”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的美丽少女。

    许凤洲没想到她竟然把别的男人的东西放进自己随身的物件里，心里的火气蹭蹭往外冒，一把夺过钱袋，从里面拿出那块木牌，盯着上头的名字瞧了片刻，怎么也想不起太医署是否有这个人，连同钱袋一起丢出门外，冷冷道：“以后不许收旁人东西！”

    他甚少有笑得这么开怀的时刻，云晴恼羞，张开嘴巴作势要咬他。

    提及这个，云晴有些不好意思，“迷路了，没拜着……”

    冬日里冷，人也容易倦怠，云晴醒来时已是翌日。

    许凤洲回到禅房时，云晴已经躺在禅房那张简陋的床榻上睡觉。

    顾兰时想起幼时那个总爱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姑娘，心里钝痛不已，向她微微颔首，将油纸伞搁在地上，黯然离去。

    他想起旁人评价这位赵三姑娘性子极温婉，抬起眼睫瞧她一眼。

    赵伯爵家里，说得好听点有从龙之功，是朝廷新贵。

    云晴高兴地应了一声“好”，觉得肚子饿了，起来梳头。

    两人闹累了才停下，云晴倚在他怀里，问道:“梅花，好看吗？”

    许凤洲三两下将她制服，故意用下巴蹭着她光洁的脸颊。

    *

    这十年来，云晴只接触过许凤洲一个男子，对于旁人的示好，非常不习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许凤洲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光是瞧着，他心里就极度的舒适，这种感觉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曾体会过。

    这会儿茶汤煮沸，端坐在一旁的妙龄少女忙替他二人分茶。

    许凤洲心不在焉地听着赵伯爵家的二公子同他叙“旧”。

    许凤洲心里的那口气儿终于顺了，轻吻着她眼角的泪珠，嗓音沙哑，“轻轻，莫要惹我不高兴。”

    许凤洲以为她还惦记着那把破伞，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了一般不舒服。

    用朝食时，许凤洲瞧见门口竖立着一把浅青色的油纸伞，微微蹙眉，“昨日谁来过？”

    那药膏放在禅房角落一低矮的斗柜里。

    若是她还活着，也是她这般的年纪。

    他盯着她瞧了片刻，原本想要上榻，随即想起什么，命春明打了热水入内。

    *

    云晴赶紧起来去寻来时携带的常用药膏。

    许凤洲扫了一眼那只“不小心”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许凤洲想起云晴的手。

    只可惜，表妹十年前与姨母外出遇险，早已不在人世。

    许凤洲瞧着十分有趣，想要帮她梳头，可滑不溜手的青丝穿过他的指骨，总也拢不到一块去。

    云晴一眼就瞧见他手背上烫出的红痕，忙捉着他的手吹了两口气，“怎弄成，这样？还，疼吗？”

    云晴忙制止他，“佛，佛门净——”

    云晴将偶遇顾兰时的事说与他听。

    谁知她手一抖，茶杯里滚烫的茶水洒了一些在他手上。

    待结束后，满脸是泪的云晴几乎动弹不得。

    顾兰时温声道：“若是娘子觉得不适，便拿着这牌子来寻我，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许凤洲越听面色越难看，尤其是瞧见她提起旁的男人，那副崇敬的神情，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蹭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拉开房门，将那把油纸伞丢到门外去。

    《娇婢私逃后，他火葬场了》

    说得难听点就是泥腿子出身的暴发户，一点儿底蕴也无。

    只是佛门净地，总不好太过，只能抱着亲一亲，解一解谗。

    抹完药，许凤洲将她搂在怀里，温声询问：“昨日可拜了菩萨？”

    她的手生得极漂亮，水葱的指甲永远干净粉嫩，远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身上披了一件镶嵌了白狐狸毛的墨绿色斗篷，瓷白的鹅蛋脸被脖颈那一圈雪白绒毛衬得晶莹剔透，明明是极其妩媚多情的长相，可看人的眼神透着天真劲儿，懵懂得像一只初入尘世的小狐狸。

    许凤洲顿时眉头紧皱。

    也不知骁勇善战的赵伯爵怎就生了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

    梅园。

    云晴听秋霜提过几回安济病坊。

    云晴听话地阖上眼睫。

    顾兰时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

    方才第一眼瞧见她的模样，他就觉得二人眉眼间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对眼角微微上扬的狐狸眼，几乎一模一样。

    许凤洲难得应了她一声，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轻声道：“睡吧。”

    此刻屋子里还暗沉沉，她下意识去寻许凤洲，却见他正坐在书案旁翻阅公文。

    云晴虽然被他扯得发丝都微微有些疼了，可瞧着无论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男人笨手笨脚的替自己梳头，心里说不出的甜蜜，忍着疼由他摆弄。

    他不过才离开一会儿，她就敢与旁的男人私相授受，简直是岂有此理！

    许凤洲就那么望着她，眼里浮现出就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柔情来。

    他用皂荚粉把自己的手来回搓洗两三遍，这才上床钻进被窝里，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许凤洲脾气出了名的不好，身边玩的也都是同为太子伴读的那几个世家子弟，着实与眼前这一位看着娘里娘气的赵二公子没什么旧情。

    怪不得名字也这样熟悉，原来是听说过。

    云晴解释，“他，走了，我——”

    云晴这下也不敢随便出门去，处理好手心的擦伤后，老实地待在禅房里等许凤洲回来。

    只是没想到他这样年轻。

    她猫着腰蹲在柜前，如瀑似的发丝披在身后，一截瘦得见骨的雪白小腰若隐若现。

    十指纤纤，寸长的指甲上涂了丹蔻。

    云晴澄澈的眼神里流露出崇敬之情来。

    正一筹莫展之际，好在路上遇到一个小沙弥。

    说这间病坊是太医署的太医令所开，医术十分了得，而且医者仁心，时常赠医施药，救助穷苦百姓。

    “许二哥哥，无事吧？”

    她莫不是忘记，她究竟是谁养的人！

    许凤洲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道：“家里的猫忘记喂了，某先告辞。”

    直到他人走远，云晴看了看手中的木牌，又看看那把油纸伞，犹豫良久，终是将那把伞捡起来。

    云晴一下就醒了，睁着乌蒙蒙的眼睛望了他片刻，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颈窝，呢喃，“哥哥……”

    云晴对上他偏执冷酷的眼神，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许凤洲搁下手中的公文，走到床边伸手捏捏她白嫩的脸，“还不起来？”

    许凤洲虽心里瞧不上，可面子上还得应和两句。

    只是他这个人对待这些事情着实没耐心，摆弄了几下丢开手，叫她自己梳。

    面颊绯红的少女一边拿帕子替他擦拭手背，一边觑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紫衣郎，眼神里流露出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