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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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寒萧的眉宇微微蹙起，虽还是少年模样，却显得凌厉而不近人情。

    与此同时。

    剧情中，晏思至死也不知道，瀛山宗主早已制造出了自己的替代品。

    最后一次拿走晏思手中的药碗时，殷寒萧无意间握到了一只微凉的手。

    殷寒萧收回短刀，身形飒爽：“记下，下一个。”

    “哈啊……”

    “你师尊是……”惩戒堂弟子茫然。

    晏思理所当然地索要：“再来一碗。”

    惩戒堂明面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重要吗？

    一个对世界无知无觉，刚刚出生的婴儿，是最简单的破局点。

    殷寒萧忽然笑了一下。

    殷寒萧：“知道了，等我洗完这几个药碗。”

    殷寒萧的刀已经顶在了下一个弟子的喉口。少年微微偏过头来，面上分毫没有波澜：“重要吗？”

    惩戒堂：“你确定，偷你令牌的人是他？”

    晏思还没开口，少年欻得一下站起，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瀛山宗主衷情邀请自己的亲生儿子，参加弟弟人生中第一次盛大的典礼。

    一张烫金红底邀请函被递到晏思面前。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好心想帮你。”惩戒堂弟子羞愤道，“而且就是因为你名声太坏了，又无故失踪，外门出事时才会都说是你干的，给我们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晏思闭目静思，平静的神色看起来容易破碎得宛如薄纸。

    柔软的被褥开出湿润的水花，分不清是汗液还是泪滴。

    “晏仙尊。”

    莹润的耳垂被烧得通红，迷离的眸光失去了焦点。

    惩戒堂弟子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那仙尊能为你作证吗？”

    殷寒萧就着晏思的手尝了一口，沉默片刻：“徒儿没吃过师尊的药，不知道应当是什么味道。这个味道师尊不喜欢？”

    “我只会杀人。”

    殷寒萧没有回应。

    木屋的禁制外站着几个人，穿着惩戒堂制服，一见到端着药碗出来的殷寒萧，便举起惩戒堂的令牌。

    “没了。”

    “是吧？”

    殷寒萧起身时，恍惚间忘了自己应当是谁。

    暗处操纵着罗盘的两人，却忽然感到脊背发凉。

    晏思唇角勾起笑意：“跪下。”

    《我渣的大佬都是同一个人》

    嘶哑的嗓音象征着主人的怒火中烧。

    少年轻描淡写地掠过：“没什么，                                                我完全配合宗门调查。”

    在第十个外门弟子因污蔑殷寒萧被拆穿而面红耳赤地退下时，惩戒堂弟子终于忍不住悄悄问：“这些事都是假的，你之前重伤同门的事情是不是也有内情？”

    殷寒萧耐着性子：“师尊三天前病了，我在照顾他。”

    他被放置了。

    仿佛在梦里也受了琐事困扰，细细的眉头拧成了个旋儿，眼睫微微颤动着，仿佛盖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被褥早就被四肢并用地踢到一旁，中衣却好像束缚的紧带。晏思虚弱地大喘着气，高高挺起细腰，莹润的脚跟踩着裤脚，将湿透的裤子从纤细的长腿上褪下。

    晏思接过药碗，有些意外地发现并不烫手。

    外门弟子心虚地擦了把汗：“是……是吧。”

    “没了？”

    一室寂静。

    空荡荡的瓷碗被递到有些发怔的少年面前。

    殷寒萧顿了一下，改口道：“药膳还有，我去给师尊盛。”

    咚。

    “他是殷寒萧的话，那就是他。”

    良久，细微的咕嘟声响起。

    头顶传来晏思轻轻的叹息，宛若鞭子抽打在殷寒萧脊背上，留下发烫的伤痕。

    于是闪着寒光的刀刃破开空气，顶在下一个指控殷寒萧的外门弟子的喉咙上。

    惩戒堂弟子惊愕一瞬，回过神来：“你……你这是逼供！”

    晏思醒来时，木屋寂静得宛如坟场。

    他沉默着捡起药碗，离开了晏思的卧房。

    “瀛山宗主次子，晏旻的百日宴。”

    “师尊的药膳烧开了。”殷寒萧道。

    “怎么可能？应当只是巧合。而且罗盘没什么反应，他身负禁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殷寒萧紧紧盯着碗中黑乎乎的药膳：“……嗯。”

    黑发黑眸的少年坐在床边，清俊的眉宇间弥散着难以动摇的杀意与兴奋。

    晏思不知何时已陷入沉眠。

    “我说，跪下。”晏思重复的言辞透露着他独有的慢条斯理，却因浑身病气显得凌厉，“寒萧，你连师尊的话都不听了吗？”

    但看他的眼神带上了怜悯。

    惩戒堂弟子摇头：“我们不能偏听偏信，他丢失令牌的时间是在前天子时左右，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细腻的肌肤触感宛如上好的琼脂，莹润的腕骨微微突出，在手腕上遮出模糊的阴影。

    他泄愤而认命的呼唤只有风声回应。

    少年淡淡道：“我不认识你。”

    一只手当然无法称为倾国倾城，殷寒萧却好像忽然觉察到，面前这个对自己颐指气使、蛮不讲理的师尊，是个和自己一样真实存在的人。

    殷寒萧不动声色地望向远方。

    被抛却的恐惧成为了燃料，骨缝中的邪火愈演愈烈，足以将一个清明自持的人烧成渴望交.合的野兽。

    不久后，几个亮晶晶的瓷碗被放在阴凉处，终于从向下滴着水，到完全干透。

    “师尊不相信我能做得到？”

    风声隐约灌入木屋，在摇曳的灯火下化作虚无。

    是因为合欢秘术发作，自己得病，殷寒萧到云溪处求援，暴露了自己生命所剩无多的事实，让宗主决定推波助澜……环环相扣之下，事态变得混乱是必然的结果。

    “他是不是发现执法堂在怀疑他和涅槃秘术有关了？”

    “这碗药膳的味道有点怪，寒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能这么说，得等罗盘运转到最后一刻，才能探查到结果。”

    角落里，两道拿着罗盘的身影已经消失。

    晏思抬眸，望向声音的来处。

    晏思恍若未觉，仰头一饮而尽。

    现实偏离了剧情的轨道。晏思忖度。

    掌心的手也被塞回被褥，被子边上揉皱的角，被一遍遍耐心地理到平整。

    晏思的语调仍旧懒洋洋的，仿佛谈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你怎么看？”

    清甜的味道在口中迸开，只夹杂着些许酸苦，比药汁的味道好了不知多少。只是晏思下意识喝的太快，味道只尝了个囫囵。

    晏思口干得唇舌都粘在一起，勉强开口，一声低吟却从喉头泄露。

    “在师尊昏迷时，这张请柬就被送来了。”殷寒萧的语气像云朵一样轻飘飘，内里却藏着尖利的毒针，“宗主很会杀人诛心。”

    长着络腮胡的弟子面如土色，颤抖着道：“我，我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我的肚兜也不是你送的！是我自己勾三搭四，不知检点……”

    美人均匀的呼吸声洒在耳畔。

    晏思虚弱地笑笑：“那我如今也算是个长老了。”

    “这碗你用灵力处理过？”

    “从前在瀛山外门，见他们伺候长老时这么用过，就学会了。”

    殷寒萧微微一怔，散发着侵略性的眼眸死死盯着他：“师尊，为什么？”

    殷寒萧：“……”

    晏思微微摇头，眸中笑意消散，小口小口地喝完了药膳。

    “殷寒萧——”

    殷寒萧身体紧绷着，还未完全长开的身躯，仿佛压制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师尊当时在昏迷。”

    惩戒堂中站着几个外门弟子和杂役，排着队与殷寒萧对峙。

    第二碗药膳刚一入口，晏思便垂下了眼眸。

    晏思神色痛苦地把头埋在枕头上，汗液从挺起的腰肢上渗出。

    这个过程漫长得仿佛永恒，直到睡梦中的晏思，吐出异样的灼热气息。

    无事发生，便代表无事发。

    药碗滚落在地。

    “殷寒萧，惩戒堂有事要与你核对，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请柬在晏思眼前摇晃，“晏昱”二字反射出微弱的金光。

    相接处涌起丝丝缕缕的电流，殷寒萧几乎要抽回手。

    衣袖下，殷寒萧的双拳紧握着。

    时间就在三日后。

    殷寒萧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晏思带着痛苦的面容。

    惩戒堂弟子面色忽然惨白，讷讷地退后两步，任由殷

    少年的指尖点在美人眉心，为他一点点揉散眉宇间的力道。

    惩戒堂弟子全都如临大敌地拦在他身前，仿佛在对待一个劣迹斑斑的恶人。

    少年重重跪在床边。

    “你、你笑什么？”

    少年的注视欲盖弥彰。

    “那就没人能给你作证了。你需要找别的方式自证清白。”

    “你知道该说什么。”殷寒萧淡淡道。

    殷寒萧不紧不慢地和惩戒堂打着机锋，彬彬有礼的态度让惩戒堂弟子产生了错觉。

    木屋的门被轻轻关上，少年径直走向储水的大瓷缸。

    最终，胃口大开的晏思，一直喝了三碗药膳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