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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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一步 , 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

    彼时他仍旧穿着女郎衣裙 , 长发换起 , 配着一张俊美的郎君面孔 , 倒有些古怪的邪魅 。

    他睫孔候然紧缩 , 心头一阵发冷 :“ 贵府的九公子亡故 , 但是照旧要娶妻 , 娶过来之后 , 这房妻室又会如何安置呢 ?“

    俏若两家旗鼓相当也就罢了 , 可赵家一个豪商门第 , 也就是在寻常人家面前充充款儿 , 敢跟赫连家掰腕子 ?

    公孙宴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 :“ 议婚之后 , 贵府是没少给赵家好处 , 可那好处最

    此时此刻 , 这处宅院竟是空的 , 里里外外 , 便只有庭院里的数人而已 。

    主座上 , 大少奶奶思忏几瞧 , 脸色几变 , 终于冷笑起来 :“ 赵家的人好大胆 ,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1“

    公孙宴去讯问被拿下的几人 , 对方虽惊骇于抓回来的女郎忽然间变成了个男人 , 却都不肯开口 。

    真要去寻赫连家的错处 , 就是要叫新妇与赫连九郎共赴黄泉 , 这哪里是夫妻鹏鳃情深 , 这是赤裸裸的杀人 !

    马车向前行驶 , 可以听见街道两旁传来行人的言语声 , 而那几个劲装汉子 , 却始终一言不发 。

    大少奶奶知道他来历不凡 , 倒也客气 :“ 不瞒公孙郎君 , 我家九弟病故之前 , 同赵家的女孩儿定了亲 , 该走的礼节都已经走过了 , 如今九弟虽然亡故 , 但婚事还是要办的 。“

    可别说是勋贵门庭 、 高官之家了 , 就算是寻常有些权势的乡绅人家里 , 都多有死的不明不白的内宅女 , 乡绅门庭尚且如此 , 更何况是赫连氏这

    公孙宴明白了 : “ 赵家不愚嫁女过来 , 但是又不敢得罪赫连家 , 所以就得去找一个跟自家女孩儿生得相像的小娘子来顶替 …...“

    本地牧守的婚事 , 是这么好毁的吗 ?

    那中年妇人目光像尺一样 , 苛刻地上下打量着他 , 片刻之后微微颉首 , 转过身去 , 面向垂帜 , 声音很低地说了句 :“ 可以 。“

    寻赫连家的晦气 ?

    配阴婚 , 跟把新娘子变成哑巴有什么关系 ?

    大少奶奶瞧着他 , 淡淡道 :“ 公孙郎君 , 这可不是我们家强逼着叫赵家答应的一一要不是九弟在乡下庄子里养病 , 阴差阳错结识了赵家小娘子 , 凭赵家的商户门第 , 想做赫连家的姻亲 ? 他们也配 ! “

    他若有所思 , 脸上配合地浮现出几分惶恐来 。

    庭中绿竹猗猗 , 门前悬挂着翠色珠帘 , 一个上了年纪 、 衣着体面的中年妇人在台阶前侍立 , 大抵是在等待他 。

    原来赫连家的这场阴婚 , 并不仅仅是要给九公子娶一个妻室 , 叫她在赫连家替夫尽孝 , 而是要叫她随从夫君同去 , 一起下葬 !

    大少奶奶听了 , 却是面露惊色 :“ 什么 , 竟有此事 ? !“

    公孙宴见诈不出什么话来 , 只得叹一口气 :“ 赫连家选我嫁过去 , 其实还是有点眼光的 。“

    赫连家的门房看得面露怪色 , 公孙宴自己倒是旁若无人 , 待到入门去见了赫连家的大少奶奶 , 对方也是处之泰然 。

    “ 我们给了赵家整整六张盐引 , 还保举赵家子弟进了国子学 , 好处一分不落的吞下去了 , 现在九弟亡故 , 又想悔婚 , 舍不得女儿了 7“

    公孙宴原本还想再观望一下的 , 见状便知道不动不成了 。

    里边的人没有说话 。

    如是一路到了庭院里 , 身后那双推揉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

    先前开口的那婆子不由得惊呼一声 :“ 什么 ? !1“

    公孙宴抄着手 , 心绪低迷地离开了赫连府 。

    这过分安寂萧瑟的宅院好像在刻那间活了过来 。

    “ 我们太太原本是不愿叫九弟娶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儿的 , 只是九弟实在喜欢 , 赵家小娘子也是一片痴心 , 口口声声愿意与九郎生死不弃 , 最后太太拗不过小儿子 , 也应了 “

    人家可不是眼瞧着自家子弟咽了气 , 才去采买小娘子成亲的 。

    公孙宴舌尖发涂 :“ 这可是一条人命 !“

    “ 收好处的不是她 , 最后要就死的却是她 , 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7“

    赫连家也婉吗 ? 1“

    公孙宴心想 , 这是要往赫连家去吗 ?

    大少奶奶端茶送客 , 语气温缓 : “ 太太还病着 , 我这儿也是一堆事要料理 , 就不多留公孙郎君了 …...“

    她垂下眼脸 , 手捏着茶盐的盖子 , 随意的拔弄着茶叶沫儿 : “ 一年前定了婚事 ,

    公孙宴见状 , 心下愈奇 , 再想起赵家的人 〔 如若绑走自己的真的是赵家人的话 ) 先前意欲强迫自己喝下哑药 …...

    破家的县令 , 灭门的知府一一在这片地界上 , 赫连家连眼普都不用眨一下 , 就能把赵家磅死 !

    赵家 ?

    可是如此说来 , 问题又出现了 。

    公孙宴没再跟她们废话 , 三两下把人打晕 , 冲进厅中寻人 , 却扑了个空 。

    公孙宴见状也不动气 , 传书叫了几个下属过来 , 叫将这些人捆上 , 往赫连家去登门拜会了 。

    公孙宴重又说了一遍 :“ 这可是一条人命 1“

    好像是平静的水面被础了一颗石子似的 , 周遭众人大惊失色 !

    两个婆子也无意开口 , 冷眼看他垂死挣扎 。

    公孙宴并不遮掩 , 将自己遇上的事情简单说与大少奶奶听 , 未了道 :“ 赫连都督为当今牧守益州 , 不该是这么个牧守法吧 7“

    公孙宴愈发觉得此事古怪 , 好在也不是没拿到人 , 倒也不慌 。

    公孙宴终于明白了赵家人的打算 !

    她轻飘飘地笑了 。

    因为新娘子没有多少时间能活了 !

    凭什么寻赫连家的晦气 ?

    他知道 , 真正能做主的人没有露面 。

    见那两个婆子不为所动 , 转而又改口哭着道 :“ 嫁过人 、 生过孩子的乡下女人 ,

    马车载着他到了标座府邸门前 , 从偏门进去 , 过几道门 , 终于来到庭中 。

    走在前头的婆子冷笑了一声 :“ 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 “

    看押他的婆子没有做声 。

    除了身后的一个健壮婆子之外 , 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

    他打开了那婆子端着的药壶 , 低头轻喝一下 , 惊觉那竟是一壶哑药 , 而不是毒药 !

    终却都叫赵家人得了 , 同赵家小娘子又有什么干系 7“

    也正是因为知道嫁过来的人很快就要死 , 所以只要把人看管住 , 毒哑了 , 制下的那些微妙蹊跷 , 都可以用新娘子不甘心就死 , 意图逃跑 , 所以须得紧密看管来敷衍过去 !

    公孙宴双手都被缚在身后 , 叫人推揉着一路向前 , 走了约莫有半刻钟的功夫 ,

    公孙宴神色微动 :“ 这又是从何说起 ?“

    她断然否决 : “ 公孙郎君遇上的 , 决计不是赫连家的人 1“

    大少奶奶轻轻道 :“ 夫妻一体 , 哪有分开的道理 7“

    两个婆子不知道从哪儿走了过来 , 前边那个面沉如水 , 后边那个手里边端着一只托盘上边搁着一只药壶 。

    有个着青衣的丫鬟一掀垂帘走了出来 :“ 就这么办吧 “

    十个月前两家过礼 。“

    公孙宴复又疑惑起来 :“ 赵家能与赫连家结亲 , 就算不是高官显宦 , 也一定是富贵人家 , 随便寻个小娘子来顶替一一天长日久地相处下去 , 难道他们居然以为赫连家发现不了 7“

    他眼睦一瞳 , 揉出一副惊恐不已的神情来 , 含泪哀求 :“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 我还有孩子 , 我死了 , 孩子怎么办呐 !“

    公孙宴作倾听状 :“ 愿闻其详 ?7“

    他手腕发力 , 挣断绳索 , 拙起手来 , 顾影自怜地抚了抚鬓边那支廉价的花钗 ,

    公孙宴眼眶含泪 , 楚楚可怜道 :“ 赫连家什么女人找不到 , 为什么偏得是我 ?

    大少奶奶耸了耸肩 , 微微一笑 , 没有说话 。

    大少奶奶微微一笑 , 却没有回答 。

    语气娇俏 :“ 我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 我是男的 ! “

    原以为这是桩极简单的事情 , 该是手到擒来 , 没愚到出师未捷 , 半路腰斩 。

    公孙宴为之一震 !

    说起来 , 公孙家同赫连家 , 倒也有些八竿子能打一打的渊源 。

    大少奶奶颉首道 :“ 大抵正是如此 。“

    婚事一早就定下了 , 该给赵家的好处赫连家一点都没少给 , 现在赫连九郎亡故 , 赵家再说后悔结这门亲了 , 要悔婚 ?

    公孙宴目光不露痕迹地往珠帘后瞠 。

    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就是个死 , 所以才要去找替身 !

    她们往公孙宴面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