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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时间,他也走遍了河山每一寸,眼睁睁看到了这百年里,因为她曾做出的努力,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乱、困苦。

    墨春辰继续往下走,走到凉亭边却遇上了一个凌霄宗的小道童。

    墨春辰觉得有点好笑,拆开了信封。

    墨春辰有点后怕。

    有些话,她也不必当面再和他说了。

    好像该问两句,毕竟孩子叫她师祖。

    现在道谢也不是,不道谢也不是。

    肯定也不是云青山的。

    故友,一般指的是已经死去的朋友,就算不是,也是有什么原因见不到了。

    墨春辰蹲下了身,“我就是。”

    墨春辰点了点头,抬起手用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和泥。

    一张纸上写满了字,墨春辰一个个字读下去,宋瀚玥写的都是这些年凌霄宗里的琐事、趣闻,甚至还有点皇室八卦。

    她只好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假装没看到云璟元。

    “解玲珑需要你和她说一声谢谢,我又不需要。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大俞只有一个昭帝,她也只认识一个云成颂。

    足够了。

    至少他曾希望她活着。

    和云璟元一样。

    而他知道,他也天年将尽。

    她走得有些心烦意乱,干脆站住了脚。

    他没有墨春辰的天资,一辈子也没练成玄目,没能勘破所有命数,只是他前几天给自己算了一卦。

    嘴硬。

    皇位传给了他侄子,结果他侄儿居然也没活多久。

    按理来说,她连解玲珑都谢了,更应该感谢一下云璟元。

    云璟元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慢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好。www.qingqiu.me”

    比如说云成颂在她失踪以后,一个老婆都没娶,劳累过度很快就驾崩了。

    可宋瀚玥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人家留给云璟元的东西,她确实不好多问。

    怎么说谢谢还需要配平?

    恐怕就是这枚铜钱遮蔽了她的玄目,让她看不见他的命途。

    好像也只有和云成颂一起走时会这样。

    还有她认识的其他人。

    墨春辰谢过了解玲珑,还没等回头就看到了云璟元。www.yingran.me

    足够了。

    信上还说,他师哥,墨春辰的另一个弟子守着她传下来的基业,一板一眼地做,也没活得很久。

    当年她头次主持泰山封禅,下山时小道士就站在山道边等她,这一次却溜得连影子都没了。

    墨春辰刚好擦完了他的脸,瞥见了他衣袖褪下的手腕上系着一枚铜钱。

    这一次只是受伤,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又该怎么办?

    “师祖说有封信要给你,只能给你一个人看。”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薄薄的,却几乎有小道士的胸脯那么大。

    云璟元居然每一声也都和她踩得一模一样。

    少年如此,老年亦然。

    师徒都知道,泰山一别,终难再见。

    还算孺子可教。

    只是惊鸿一瞥,他的袖子就已经盖了回去。

    他手腕抬起,衣袖就从腕上一路向下滑,滑到了肘窝处。

    他知道,师父会回来。

    或许像他所想,大俞亡,新国立,也会有盛世景象,但现在他眼中能见到的一切平凡的欢喜,都是源自墨春辰当年的选择。

    明明是想说,近乡情怯,明明是想好好和她道别。

    总不能真因为他像云成颂就按照云成颂的标准来要求他。

    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毕竟那是不曾验证过的路。

    算了,谁还没有点秘密呢?云璟元对她已经足够坦白了。

    够了。

    “下次不管是谁和你说让你拿东西来,都不能豁出命去送,我说的也不行。”她看不出他的命运走向,所以连提醒他都不行。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解玲珑,这两个字很好说出口,但对云璟元却说不出。

    皇宫里的娘娘、太后都开始不信医学信玄学,把宋瀚玥叫进皇宫里看了好几遍风水,直到他保证多次,说新皇帝一定能长命,这才算作罢。

    连着两任皇帝活得都太短,连太医院都战战兢兢地唯恐是自己手艺太差。

    能再见师父一面,于他而言,也足够了。

    鞋底踩踏到石阶上,踢踢踏踏的,有固定的节奏和韵律。

    只剩下他。

    天风姤,得遇故人。

    她在,天师府就在,宋瀚玥跑得再远,再过多少个百年,也总会有家。

    她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这种算不到、摸不透的变数,意味着对方可能会经历她永远也察觉不到的危险。

    “死孩子,天师府永远是你家。”

    她确实是有点怕了。

    山鬼花钱。

    她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的时候也没顾上多瞧一眼许佑,也不知道她破坏了云锦章的计划,但保住了自己的命,许佑到底是长出一口气,还是觉得愤恨。

    但至少他承认,他师父选的路也不是错误的。

    墨春辰有点恍惚。

    墨春辰长长地呼了口气,转过身来,看见他脸上的血痕污迹,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解玲珑只是来送了个消息,但云璟元从云青山赶来,肯定是费了很大的力,何永年都没能到,他却还是到了。

    墨春辰偏了偏头,只是这么一眼,她就看到那枚钱上又有刀剑的刻痕,又有陈旧的血迹,那些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沾上的,早就已经变成了黑色,像钱上生着的铁锈,和钱币融为一体。

    墨春辰仿佛听见宋瀚玥长笑而去,像他当年刚入天师府时一样,肆意、畅然。

    她看不见这枚钱的来历,也看不出这枚钱到底经历过什么。

    一路往山下走,她也没有再遇到宋瀚玥。

    不像玄门正派的东西。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和云成颂这么相似的?单纯以血脉遗存来说都像得有点离谱的程度。

    百年倥偬,他活了太久,朋友、敌人都已经远去,剩下的只有小辈。

    云璟元却在她问出来之前,先开了口:“是个故友送的。”

    百年时间,几乎带走了所有人。

    他也不当回事,还是牢牢地跟在她身后,手里依然捧着图和印。

    “你就是墨春辰?”

    墨春辰看完了那封信,闭了闭眼,将一点酸涩全融进了眼睛里。

    也无需再见。

    云璟元下意识里抬手帮她将散下来的碎发拢到耳朵后。

    宋瀚玥想必都知道。

    他梳着两个发髻,脸长得圆圆的,和他的师祖一样,也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血迹已经干涸,并不好擦,泥巴干掉了倒是容易擦下来,她擦得仔细,泰山上的微风将她的头发吹到他面颊上也没能让她分一下神。

    烦得很。

    墨春辰慢慢地向泰山下走,来时许佑陪着,回去时身边已经换成了云成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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