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爱是什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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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大夏如今万国来朝，这些蛮夷们当真是心服口服吗？未必。但我们并不需要逮住他们挨个测试是真心还是谎言。就算他们不服，又能如何呢？”晴翠一笑，“我大军的铁蹄可以随时踏平他们的家园，我大夏的文明足以让他们抛弃胡人身份，渴望被接纳成为其中一员。千百年后世人不会再记得楼兰、康居、灵鹿、胡狼，它们或者成为一个只在史册上出现的名字，或者早已变为大夏的一郡一县。他们的子孙后代只会认同自己是华夏儿女。”

    凌清辉甚至还有心情感慨：“青春年少的时节，为了一抹白一身红心动，都是理所应当的。”

    明璋表情更期盼了点：“我要是把妈妈的计划搞砸了没兜住，你替我兜住？”

    明璋有些迷茫：“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那我到底该对枕边人毫无防备，还是留一丝防备？”

    晴翠尴尬扭头。

    晴翠摆手：“女人生来带的那点同理心已经够你用了，不用爱心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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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翠和凌清辉并不知道详细故事，叫来侍女，侍女却摇头：“奴婢万死，竟未察觉。”

    晴翠满不在乎：“这个我早就想到了，百年以后世人兴许会说你爹根本不爱我，他灭了我那一堆真亲人，肯定是恨极了我。管他们呢！反正将来登基的是我女儿。让辉老头的‘真爱’们在粗使院子洗一辈子衣服吧！不过你可不要学你爹那么傻，掌握权势的人又多情最后会死得很惨。”

    晴翠大怒：“你不要自己遭遇了挫折就来挑拨我们的感情！”

    明璋松了口气：“也许不会那么糟糕，我有及时吩咐……嗯嗯，总之我是没有忘记朝政大事的，但我不能保证那个最糟糕的可能不会发生。”

    明璋看了看凌清辉：“那我爹也不惨呀！”

    晴翠又说：“也许之后有一段时期，你会觉得你不需要任何感情，你真的仿佛一个‘冷酷的女人’，你会嘲笑爱，会觉得爱使你脆弱，使你有了破绽，无悲无喜无情之人才能登临至高。但过了这个时期，你又会意识到，爱从来不止一种，也并不是因为你有了爱就不再是那个无懈可击的战士。温柔不可怕，爱也不会杀死你，能杀死你的，是失去判断力，是失去了边界和底线。”

    明璋看着父母：“哪怕为这心动闯了祸？”

    凌清辉噗嗤一笑：“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晴翠花了好半天才收回笑容，改为一脸的理解和关怀，与女儿并排坐着：“我明白你的心情。”

    明璋表情再次悲愤起来：“是阴谋诡计！是权势富贵！是世人那颗被利欲熏坏的心！”

    晴翠无声咧嘴狂笑，凌清辉无奈摇头，努力对她做表情。

    凌清辉有些诧异：“突如其来？”

    晴翠说：“世间事哪有那么十全十美呢？不是所有人都有爱她的父母，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两情相悦的爱人。我有爱情没亲情，你虽然遇到爱情骗子，但你还有我们呀！还有人既没有爱护她的父母亲人，也没得到丈夫的尊重和爱护，这样一想是不是你的境况还算可以？”

    凌清辉点点头。

    明璋愤怒控诉：“他是个大骗子！坏东西！你们男人果然都是狗！”

    明璋本来对他俩又腻在一起颇为幽怨，但猛然得了司政副印与正式的储君名号，喜悦到底大过悲伤，又有些忐忑：“我要是处理的时候又出了问题呢？是不是过两年再接印比较好？”

    “咳，小麒麟，爱情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在遇到你娘之前，我从未想过拥有爱情这种可能，”凌清辉看了晴翠一眼，“当然，你娘也一样。甚至她遇到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这个想法。田野的草在为了生存发愁，八角玻璃房中的兰花也在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发愁。”

    李东援不过是成长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十四岁的失恋才是对明璋的第一次爱情打击。

    凌清辉努力跟上女儿的思路：“那我给你打多多的珍宝首饰，做一千件华丽衣服，让他知道谁才是掌握财富的人，怎么样？”

    凌清辉说：“我认为你做自己最好，你喜欢一个人就想好好对他，那也没必要扭曲了自己的性子。丧失人性最终害的是自己。”

    明璋试探着说：“妈妈我觉得可能人就是得有点感情，不然就变成冰冷无情的泥雕木塑了。”

    “那就选择一个志同道合的嘛！我和你爹就能聊到一起去，我俩都是有话直说，有事说事，所以都很喜欢彼此的脾气，”晴翠又忍不住好奇，“你看中的那个喜欢闹别扭使性子？”

    看明璋情绪好了些，凌清辉笑问：“那么现在，我亲爱的小公主，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风霜打伤了初春的花朵？”

    “是，强盛之国就是如此。但我们还有一样很神奇的特质，有一天国力衰弱了，外族入侵了，我们并不会重复楼兰康居们的命运，而是心心念念记着我们是华夏人，一定要复我本土，”晴翠说，“所以做人亦当如此，你强大之时自信，你衰弱之时也不必妄自菲薄。不惧怕爱，才能不会被虚假的爱迷失了自我。歇斯底里地抗拒爱并不能真的使你强大，反而会让你遭遇量身定制的陷阱，从而真的难以翻身。”

    凌清辉想起那年他执意册立德妃，群臣跪御门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个坏笑：“猝不及防？”

    明璋又高兴起来：“

    晴翠和凌清辉没忍住笑起来：“长绿毛的池塘。”

    明璋模仿着她的语气：“唉！早告诉我爹也不至于幼容姐姐就这么跑了。”

    明璋眼前一亮：“这就是强大的力量。”

    “我凭什么就不能都有？”明璋愤愤不平，“等我当了皇帝，就选一万个十八岁美男给你当侍卫，我看阿爷还能排第几！”

    两人又嘿嘿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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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与妖后肩碰肩头抵头，对视一眼，嘿嘿嘿坏笑许久，凌清辉从荷包里翻出浮光跃金印，递给女儿：“金光可破阴谋，宝印代表权势。去处理善后吧，让那些算计你的人认清楚，在你面前伏地叩首才能获得他想要的权势。”

    再问明璋，明璋也不肯告诉他们：“你们不要问是谁，也不要问何时开始，何时结束。我只能告诉你们，爱情和我想象的太不一样了，我以为它很美妙，很动人，充满了真挚和纯情。可事实根本不一样！”

    晴翠捂脸败退，推一把凌清辉：“你的闺女你自己去哄。”

    晴翠怒道：“我真想揍你！”

    晴翠轻哼：“你爹要不是那么多情，现在用得着这么累给你铺路保住我啊？”

    晴翠说：“我不能武断地下定论。因为有时候挑对了人就可以放心，有时候人还真的会变得让你不敢相信。我和你爹相遇时就能想到有今天吗？柳茂嫁入东宫时想过有一天要造反吗？我们都是活在当下的人，没有人全知全能不犯错误，重要的是及时察觉问题。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去想这其中的分寸界限，去体验与不同人相处要用的不同方式。”

    明璋方才好转了些，小心地问：“你会替我收拾烂摊子？”

    凌清辉也说：“听你母亲的，这不算什么。你看千古帝王，在美色上坏事的多了去了，一时沉迷无妨，及时醒悟别毁了朝政就是明君。”

    明璋说：“我现在立即指出你话里的问题：你根本没否认会对美男动心，也没说你不要他们，你甚至都没说只收一部分剩下的留给我，所以才会说我在挑拨！”

    晴翠说：“没有什么该不该，这年纪可以豪情满怀，也可以柔肠百种，王法又没说不能一个人同时有两样。你不必自责。”

    晴翠一挥手，颇为豪迈：“这有什么，你爹皮糙肉厚，扛得住一次小失败。”

    明璋又有些发愁：“那我到底该怎么对待爱情呢？如果只有我认可爱一个人就给他最好的，那岂不是鸡同鸭讲？可如果让我爱这个人却偏偏故意对他不好，我自己也很别扭呀！”

    晴翠和凌清辉同时笑起来：“我的宝贝，当然不是。”

    明璋若有所思。

    凌清辉更加坚定地点头。

    少女的挫败来得太过突然，明璋足足在狩猎场疯了三天才好些，只是仍然蔫头耷脑，闷在自己房中不愿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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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璋便说：“可是朝堂上就有好多人说你不是明君，说你宠爱妖后。”

    明璋气道：“还有人说你俩不是真爱呢，笑什么笑！”

    明璋很伤心：“阿爷有爱情，阿娘也有爱情，就我遭遇了大骗子！不公平！”

    “你明白什么呀！”明璋哭丧着小脸，“你刚才笑得多开心我全都看到啦！”

    晴翠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猝不及防。”

    晴翠说：“事情没发生之前，我们只需要做好防范，除此之外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有什么罪过能比我冒名顶替入宫还隐瞒真实情况更大？欺君忤逆犯全了，就差个谋反了。当初我也吓死了呢！早知道你爹眼里根本不叫事，我早告诉他了……唉！”

    明璋更伤心了：“所以只有我在不该想爱情的年纪幻想些有的没的？”

    明璋连忙起身坐到老爹那一边：“你答应过替我兜住的。”

    凌清辉笑着点头：“是的，哪怕心动冲动闯了祸。”

    明璋一脸警惕：“我现在是个冷酷的女人，看一切美男如长绿毛的池塘。”

    晴翠坦然点头：“突如其来。”

    晴翠说：“失恋真是天底下最令人痛彻心扉的事了，那点衣服首饰哪够安抚孩子受伤的心呢？不如你送她一个太女册封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