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月全食

[    【作者岳存晖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心情略略恢复的凌清夏立刻招来秘密养着的门客，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夫子，真是遗憾，可恨我们没有提前想到这办法。”

    明璋至中央，代天赐符，孟明德接过高举：“臣等必不辱命！”

    蓝海宝石，突厥王冠上最大的一颗，为突厥王历代相传之宝。

    一一封罢，众将谢恩。皇帝未赐虎符印信，而是与皇后、皇太女同至含章殿外，阅览全军。

    迎着肃杀秋风，明璋那黄色太女服猎猎作响，似乎连礼乐声也盖过了。

    贺礼毕，皇帝下第一道旨意：“着士兵入清都门，百夫长以上至殿前，裨将以上入殿。”

    凌清夏很是大方：“都接来，我出钱！”

    门客沉吟片刻：“我只是个小民百姓，就连府中认识我的也不多，不如就由我每日去茶楼坐坐。”

    含章广场两侧黑压压一片都是人，明璋坐宝舆，目不斜视。

    家有征人的无心旁事，全家都在的也要避君讳，免得被素日不睦的抓着短处，在这有意无意中，凌清夏那些“女主乱国”的谣言，全都被战事消息淹没。城里城外，百姓官员，俱在议论突厥犯边。凌清夏颇觉泄气。

    凌清夏有些烦恼：“我府中人倒不少，可办事稳妥的都是熟脸，更何况还有宫中赐下的人，不安全啊！”

    其余诸将也一一上前，拜别帝后与皇太女，各人随心意说几句豪言。

    这话却又说中凌清夏心事：“唉，如今太女行了典礼，大军受她检阅后奔赴边关，这时势……不在我啊！”

    士兵们仰头看去，也觉上方帝后太女，连着他们的将军，俱是渺不可见。唯有那大而悠远的编钟声、鼓声、琴声、箫磬笙瑟诸多乐声，清晰可闻。

    凌清夏一惊：“莫非清秋要栽赃给我？”

    仿佛排练过一般，将士们再次拜下：“太女殿下千年万岁，永传青史。”

    至含章殿前，三师已经理顺了气，上前请皇太女下舆，引至殿内，乐声止。

    明璋由六十四人抬着宝舆走中道穿过广场，再登御道，直上含章殿。

    太阳冲破云层，彻底绽放光芒，天空一碧如洗，金光耀眼又冰冷。

    执事官奉旨入宫禀报：“请皇太女登舆。”

    “王爷切莫心焦，”门客眼珠一转，“我看这战事不会顺利的，必定有人趁机下手。我们得探听清楚，早做预备。”

    突然哨声响起，将士们恍然回神，齐齐拜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与皇太女一同行跪拜大礼。

    门客捻一捻胡须，笑道：“王爷，小人早已想过这个办法，之所以弃之不用，是因为太过冒险。如今圣上对罢黜女官、废止女科等事极为敏感，我们只要往这个方向一动，二圣就知道必定是朝中大臣或者宗室亲贵所为。”

    皇太女领旨谢恩，着吉服登舆，鼓吹齐奏，三师乘车导引，仪仗随从各按班次，鱼贯进入清都门。

    凌清秋办完这一手，自觉漂亮，对兄长冷嘲热讽：“馕糠的蠢货，连这么简单的扭转都不会，也配惦记大位？”

    凌清夏忍不住拍掌：“哎呀，怪道他们都说夫子谋略精妙，我先前只觉都是寻常计策，却不明白怎么偏就夫子运用起来，次次都能压过府中其他人，甚至他们合起来也不如夫子。原来玄妙就在这一点小细节的改动上。”

    三师车驾直奔龙尾道，下车后三人一路狂奔，到上殿时俱是气喘吁吁，还要告知殿门外小广场上的乐队，太女已到。于是礼乐重奏。

    门客脸色严肃：“预备迎接泼向王爷的脏水。”

    “王爷过奖了。张某只是会一点机巧，究竟还是时势造英雄。”

    明璋冷脸道：“功绩属于我的父母，而我，要突厥王头顶的蓝海宝石。”

    众人领旨退下，军中号声起，众将士绕广场一圈，自白虎门出宫，奔赴战场。

    中秋团圆之日，蟾蜍吞噬明月，百姓惶恐不安。经云：妇顺不修，阴事不得，适见于天，月为之食。按旧日习俗，皇后当素服入静室，省察自身。凌清夏早在四方布好人手，只待月食到来就散布谣言，先打倒这只奸诈老狸猫，再摆布那个小丫头就好办了。

    白玉京躬身行礼：“请殿下放心，臣就算豁出命去，也会将殿下要的宝石带回来。”

    昧出前二刻，百官俱服其服，于指定地点候旨。皇帝卫尉与昭阳卫尉警戒内外。

    众将谢恩，上阶至含章殿前，孟明德重入大殿，禀奏：“众将在外候旨。”

    八月十二，太女册封礼成，大军奔赴前线。

    然而皇帝名讳清辉，先帝时钦天监监正借月食反对立太子，凌清辉恰好又生了病，先帝以钦天监咒诅国祚，震怒降罪。因此本朝官民本就不敢妄议月食吉凶。再加上大军刚刚离开，城中还在紧锣密鼓筹备更多衣食所需，骑着快马的信使在专门辟开的道路上来回疾驰，马蹄踏在夯实的黄土路上，也踏在百姓们焦灼的心里。

    哨声再起。

    到白玉京时，他一脸认真地对明璋说：“殿下，臣一定会在他们王庭立碑，纪念二位圣人与您的功绩。”

    皇帝再发旨意：“突厥犯边，伤我子民，今发兵五万为先导，驰援边关。封孟明德为大将军，领虎符，统帅全军。常茂为中军副将，崔鹤天、李震奴为左右副将，齐铭为监军……”

    “京中米贵，都在老家呢！”

    门客说：“既然如此，我们真要广撒耳目了。除了盯着荣安公主府，还要防备定南王府才行。”

    凌清夏不解道：“女主乱国，难道就不会联系到我们？”

    凌清夏恨恨回了自己府中，猛灌几口凉茶，环顾庭院，心想好在前几年皇帝给他两人都封了郡王，建了郡王府。终于不必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看着心烦还要在老爹面前装和睦了。

    门客一脸惊喜：“多谢王爷！”

    “我对王爷阐明策略，是这般文绉绉的话，但我往外散播消息时，用的是极为通俗的民间大白话。这就人为地制造了‘民意’，即便有皇后的耳目探听到了，也只会认为是百姓思想僵守、茶余饭后闲谈而已，这一招叫做大隐隐于市。”

    清都门得令开，诸将士按导引入内站立。黄门官下阶来传旨：“圣上有旨，赐百夫长以上至殿前，裨将以上入殿，观礼——”

    赞礼官无声上前，皇帝拿起虎符，却将它交给明璋。

    凌清夏登时大怒：“长幼有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越过我？”

    八月十五，月全食。

    “不必。我一个中年落魄书生，去茶馆喝茶听说书，没人会在意。若身边还有人保护，反倒引人注目了。王爷有可用的人手，还该分散出去，”门客仔细教他，“熟脸自有熟脸的妙用，御赐自有御赐的妙用，打发他们去王公侯府办事，不也是搜罗情报吗？我走民间这条线，管家先生们走贵人的线，两相结合，更易判定。

    原该由中书令崔正捧玉玺、尚书令卢建宣读册立诏书，因他二人已在三师之列，便由凤阁中书令海平疆宣读诏书、中书左丞颜卫芳、中书右丞崔鹤云各捧玉玺宝册。

    明璋脸色更冷：“你的命不属于你，属于国家，属于我。平安回来，带着我要的宝石。”

    孟明德领旨退出，至殿前广场，命击鼓。

    凌清夏忙道：“我派人保护夫子。”

    晴翠冷着脸，在乐声最吵闹的时候，狠狠踩了凌清辉一脚。

    门客忙问：“定南郡王是您的亲弟弟，难道他敢这样对待兄长？”

    “再拜——”

    但很快就有人将战乱与女主当政联系起来，更指向女官女科，街头巷尾开始传唱“牝鸡司晨、朝阳不起”。

    皇太女向帝后行跪拜礼。

    明璋站在天阶之上，俯视人群，只觉下方众人极为渺小，忽而又觉得震撼：正是这一个个渺小的士兵，铸就了强敌不可破的护国长城。

    日初升，帝后着衮冕，驾至含章殿，升座，奏乐，百官入殿，行大礼朝贺。

    趁着乐声大作，凌清辉悄声对晴翠说：“你闺女也是冷脸洗衣服，她冷脸，准驸马乖乖洗衣服。”

    “好，真是太好了！”凌清夏两手一拍，“不知夫子家小可有接来？”

    皇帝赐众臣平身，皇太女登上锦座。

    赞礼官高声道：“拜——”

    “人家还有女儿呢，你不也想越过人家女儿做皇帝？”凌清秋毫不客气回敬，“你做得我就做得！”

    凌清夏恨恨地说：“我看他狼子野心，少不得自己吃肉，反过来泼我一身汤，叫宫里那只奸诈猫闻着味就来咬我！”

    诏书早已颁布，此时不过是再读一遍，完成仪式。诏书宣读毕，皇太女恭领册宝，再率百官向帝后行拜礼。

    明璋忍不住弯起唇角。

    分家就是好！

    皇帝命传入殿，再发圣旨：“迎皇太女入殿。”

    “预备什么？”

    八月十二日，太女册封典礼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