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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陛下心悦我多久

    她没有推门而入，先是问在门口等候她许久的子烛道：“凤君殿下如何？”

    只当是那日他喝醉了吧。

    子烛一脸正色的扬声道：“回禀陛下, 凤君殿下今日说是身子乏了已经歇下了。”

    许意安眉心皱了皱，再如何说，她与苏橙一同长大，姐弟情谊还是有的，看着他这幅样子，许意安心中难免也不是滋味。

    许意安不愿再与他多说些什么，被苏橙抱住腰身她莫名有些嫌恶，可转头就见远处一脸淡然的男子。

    小沈公子义愤填膺的横了一眼那几个跟他示好的女子：“仗势欺人，堂堂西凉皇女还由不得你们不放在眼中。”

    “秽乱后宫之罪，橙儿，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着，你叫朕如何将他放出来？”许意安的脸上是他所不熟悉的淡漠，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表姐。

    “陛下身为一国女皇，理应为皇室开枝散叶，若是再百般阻拦便是臣侍的不对了，臣侍不是什么妒夫，陛下喜欢便纳进来吧。”沈枫眠像是要急着与她拉开距离一般，躲开了她的触碰。

    “朕从沈将军归来那场宴席上，一眼便看到了你，”两人的手不知在何时十指相扣，许意安紧紧地攥着不许他挣脱，“欢脱骄矜的男儿好看的紧，朕看一眼便忘不掉了。”

    “陛下空口白牙的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沈枫眠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带了几分嘲弄，“陛下说什么臣侍就该信什么，最后被陛下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

    他是那群孩子里最显眼的。

    塌上那人背着这边，显然也是知晓来了人，却仍在一旁装睡，不打算看她一眼。

    沈枫眠苦涩地扯了扯唇角：“罢了，陛下莫要说了。”

    西凉的先帝驾崩有八年之久，当时的许意安不过将近及笄之年，年岁尚小的小女皇被太凤君因着身子骨弱为由，关在深宫六年，才是后来顶不住大臣的谏言，太凤君才堪堪将人放出。

    可偏有人在这时火上浇油。

    自他得了失魂症, 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眼下因着苏橙不知要生出多少误会。

    子烛急地直拍大腿，忙小跑着才跟上了主子的步伐。

    每次撑不住的时候她都会想到庆功宴的那个身影。

    心口处的酸麻之感使得许意安有几分无措，不顾沈枫眠的反抗，她将人紧紧搂住：“朕如何会戏耍小眠，苏橙今日是为着太凤君出来求情，朕待他只是同姐弟般，绝无女男之情。”

    表姐说不让他出来便是在护着他，他被关了多日，出来便是想找表姐问个清楚的。

    太凤君一事争议是极大的，她还需早早下手将苏箐移除皇家宗谱，可苏家好歹是多年来的世家大族，如今看似大树已倒，实则根茎分布密集，还与不少世家有关联。

    夜里寒冷，薄被破了好几处，脏污的棉絮都露了出来，可两条这样的脏被子都拦不住蚀骨的严寒，新伤与旧伤相交叠，她好几次都要挺不过那个冬日。

    小皇女抿了抿唇：“她们，不愿意跟我玩……”

    “逾矩？”沈枫眠声音冷若寒霜，轻嗤一声道，“在陛下眼中，何为逾矩。”

    子烛犹豫了一瞬：“殿下没睡着, 正在气头上呢。”

    沈枫眠在子烛好一阵劝说下才同意出来散散心。

    许意安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殿门，就见内室塌上那人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瞧着好不可怜。

    “小眠莫要多想，”像是为着证明，许意安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若不是因着你，这颗心六年前便不会跳了。”

    许意安哑然，看着他这幅陌然又冷意的样子，心头腾升起微酸之感。

    许意安绞着手中的袖子，低着头小声道：“是朕不好，理应躲开他的，方才朕也并未逾矩……”

    许意安再到栖凤殿之时, 就见殿内关紧了门。

    手上温软的触感使得他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却被许意安紧紧地按住，半分都挣扎不得。

    沈枫眠不信命，空缘住持的话他也是当了玩笑话，他知晓两人身份悬殊。

    “可那时你还是国将军的嫡子，朕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女，若是那时讨要赐婚圣旨，小眠定会吃许多苦，”许意安眸子里是他看不明白的情绪，“可小眠后来征战还是受了许多苦。”

    许意安被他逮了个正着, 显然是有些慌乱, 他隐隐听见许意安在唤他，可他不愿再看见这般负人心的女子, 转头便回了栖凤殿。

    许意安看着他这幅样子，良久轻声道：“小眠，朕不会纳他的，也不会纳任何人，朕只会是小眠一个人的妻主。”

    那他呢, 他沈枫眠自始至终又是什么？

    他牵着她的手往人群中走去，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小公子如同一

    “小眠，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许意安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凤君之位的争议极大，许意安虽是将流言打压了下去，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西凉的凤君不该是个久经沙场的脏污男子，一国之父应是一个处处得体的大家闺男。

    夏季的衣料轻薄，沈枫眠只知她身子滚烫，却感受不到那所谓的心跳，自己如今是面红耳赤，耳边都能隐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意安注定不会只有他一个男子的，她还会有好多娇夫，不会缺他一人。

    睡着了就不会冷了，梦里有一个身着兔毛大氅的小小公子，会对着她笑，常常问她疼不疼冷不冷，会在梦中给她留好多好吃的。

    是了，她是一国女皇，如今大权在握，为了制衡朝廷重臣，将来也是迟早要将这后宫填满的，今日不是苏橙，来日也会变成别人。

    有夫之妻与未出阁的男子独处一处，如此密切的接触都不算逾矩，难不成被他在红罗帐内看到才算逾矩吗？

    许意安不悦地接过白芷手中的帕子，有些嫌弃地给他擦着脸上的泪痕：“你可知太凤君犯了何罪？”

    沈枫眠长睫颤了几颤，不肯正眼看她。

    许意安方才都听见好几个世家小姐嘀咕，娘不疼爹不爱，那又如何，至少她还有梁父君，她的生父最疼她了。

    她被众人排挤在外，小沈公子轻声问她为何不跟小姐们一起去玩。

    他亲眼看着远处的苏橙环上了许意安的腰身，许意安却没有推开他, 就这般任由他抱着，甚至是轻柔的抚着他的脸，瞧着暧昧极了。

    他知晓母亲的错是无可饶恕的，就算表姐不对她如何，舅舅被软禁母亲便失了势，光世人与官员的闲话与弹劾，便可以让苏家混不下去。

    怕他因此闹事，许意安早早便吩咐人将他看着关了起来，眼下这人不知如何溜出来的，死死抱住她的腰哭的泪眼婆娑：“表姐……”

    苏橙一噎，怔怔地摇了摇头。

    沈枫眠只觉得一阵恶心, 女皇果真是最肮脏的, 太凤君倒台, 苏家对她构不成了威胁, 她便开始与青梅竹马私会。

    他定是完完整整的都看了个清楚, 可瞧着这幅样子是根本不打算听她解释了。

    “表姐，母亲犯了滔天大错，表姐将母亲斩首，橙儿，橙儿不怨表姐，”苏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整个人脏兮兮的，“可表姐能不能把舅舅放出来。”

    她关禁闭的六年与他有什么关联。

    沈枫眠不知在那里站了多时。

    她的故事很长。

    太凤君将还未及笄的女孩关进了黑洞洞的破旧宫殿，使劲的磋磨她，堂堂西凉的皇女居然沦落到缺衣少食的地步。

    许意安给他使了个眼色, 压低声音道：“当真？”

    前些时日要了他，今日就变了心, 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

    沈枫眠不语，挣脱不开便任由她抱着，凤眸中满是落寞。

    谁又能想到，她这般的天之娇女自小是从毒打之中存活下来的。

    可刚出来便瞧见了这一幕。

    他是对许意安动了心，女子待他处处珍重，这般好的人偏偏不该是他的。

    可许意安的话是何意，六年前与他有什么关系？

    许意安朝堂那边繁忙, 他为她清理奸佞之臣更是繁忙，再加上西凉碧波大战在即，近些时日事情全部堆在了一起, 他这才出来转转。

    那夜借着酒力给她之时，沈枫眠便知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权之时，党羽可谓遍布半个多朝堂，如今还不至于完完全全换掉，否则还易引起朝臣恐慌。

    太凤君被软禁，苏曲雁闹市斩首示众，而苏橙这些时日还一直在宫中待着。

    同龄的世家小姐们大都看不上她，她虽是皇家血脉，可不母皇不喜父君不爱的皇室血脉她们不屑一顾。

    女子的花言巧语哪里信得，他分明最是清楚了，可许意安比起严持盈偏偏技高一筹，多年前跌过一次的陷阱他复又跌了进去，沾了一身泥泞便不是那么好爬出来了。

    宁古殿阴寒，曾经死过不少当年的宠侍，到了夏日有蛇鼠出没，冬日的夜里则是狂风大作，如同鬼魅在耳边呜咽。

    许意安怕极了，她央求太凤君将她放出去，从此定会做个听话的皇女，可太凤君不为所动，因着她偷跑出去吃了御膳房的糕点，派人将她毒打一顿。

    历朝历代以来便没有后宫仅一人的先例，先帝尤其更甚，后宫佳丽娇夫美侍自是数都数不过来。

    他是亲眼看着许意安伸手抚上了苏橙的脸，想到那夜许意安也是这般对他，他心中就一片阴冷。

    “小眠。”许意安讨好的坐在他的身旁，轻声唤着他。

    沈枫眠转头看向她，眸中满是冷冽：“我看到的哪样？”

    她不是没有没人喜爱的小皇女，梦里的梁父君与小公子都会挂念她，让她明白自己向来都不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