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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袋子里又用油纸包了遍，一打开那股子葱油香立刻冲了出来。

    “你爸一周走三回，怎么会走错。”秦海立刻回。

    彭冉刷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往窗边看去，眼里的光一下?子被点燃了似的又重?新溢满欢喜。

    李建设干了几?个月就犟着要换岗位，他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去管文档，简直是要了老命。

    秦海边走边给孩子们讲起?回收站的历史。

    手就悬在那，黎书青根本没打算让他尝一块。

    大棚子里摆满了家具和家电，都擦得干干净净，分门别类摆在一起?。

    转身把饭盒重?新盖上，纸条拿起?折好放入上衣口?袋。

    “你小子不是不吃绿豆糕吗？”黄帆说。

    当?然?，一些破锅子也堆得到处都是。

    不过对于?秦溪给出的小摊图纸，他提出了新意见?，说是要把台面?部分做成铁皮的。

    那样好清理油污，底下?的炉子也不容易烧坏台面?。

就行了？”黄帆拿起?块塞进嘴里，又示意其他人。

    秦海对回收站再熟悉不过，进了大门就往后?边走。

    等灰尘散去，秦溪他们才走进去。

    走得越近，李站长?脸上被黝黑皮肤淡化的其他伤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不少，前些年铁精贵，后?头钢铁厂为?争创行业先锋拼命炼钢，铁的价格自然?就降了好多。”

    经?历过一场厨房部爆炸的秦溪立刻感觉到，李站长?绝对上过战场，他脸上的伤应该是爆炸伤。

    “那是刚才。”黎书青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修长?手指将所有袋子全部重?新还原，直接将包塞到了自己的行李袋里。

    一大串人往厂子东边的路越走越远，目的地正是秦海平时经?常去的回收站。

    铁锅两边的耳朵用麻绳裹着，秦溪刚碰到绳子就立刻散开了。

    不知找了多久，直到包莉莉跑到门口?说饿了，几?人还是一无?所获。

    “那我们先进去找，找着咱们再说价钱。”

    喜不喜欢，那不是得看对象吗！

    之后?左选右选，选中回收站。

    “知道了！”

    大树逐渐多了起?来，路也从水泥路变成土路，偶尔经?过一辆三轮车都能?压出漫天灰尘。

    “彭医生不吃？”

    “我瞧瞧。”

    雁北回收站的站长?姓李，是个退伍老兵。

    “咱们顺道可以请李叔帮忙找你说的那种平锅，他交际广，肯定能?找着。”

    说着，回收站里最远的一个仓库到了。

    问?到彭冉，她闭着眼连连摆手，好像很累，脑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哗——

    所以站子里的东西李建设能?说了算，他想卖多少就是多少。

    另一盒子里一个个小小的圆形糕点堆满了饭盒

    “老秦，今天又准备来淘点啥好东西？”

    买不起?新货的就会来这淘，回收站属于?半国营单位范畴，没人脉关系根本办不下?来那证。

    “葱油饼！”黄帆吞了口?口?水。

    李站长?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缭绕烟雾中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年长?的黑瘦老爷子。

    秦溪扒开一块广告牌，看到了个圆形的黑色锅。

    秦溪要一块新铁皮好找，可那种圆锅子秦海是真没见?过。

    回收站和前世的垃圾回收站不一样。

    门头上灰尘如同下?雨似的掉落下?来，其中还夹杂了好些泥土石块。

    油纸里包了八个巴掌大的白色圆馍，面?香四溢。

    两个孩子听话地牵着手跑远。

    ***

    “今天想淘块薄的铁板，我记得仓库里好像有不少。”

    秦溪就从最面?前找起?，什么断菜刀，烂手电筒，还有从包边纽扣上剥下?来的铁片。

    大家都吃着绿豆糕，黎书青慢慢拉开了布包的拉链。

    纸条上写着雪梨山药饼和绿豆饼，尽快吃完。

    车上无?聊，有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其他人注意。

    他们在这住了十几?年，还从来不知道厂子背后?竟然?这么荒凉。

    原本部队给他安排的工作是在公安局管理文档，工作清闲上下?班固定。

    周天休息，秦海说要带家里的大小孩子去公园看鸳鸯，吃完饭就领着姐妹几?人出了门。

    父女三人各自去随便选一堆寻找。

    好在出门前秦溪就做足准备，带了些吃食一起?来。

    秦海灰头土脸地走过来，伸手就去拿锅子的另一边。

    秦溪用手抹去锅里的灰，越看越是满意。

    “我记得八年前有个老太婆拿了个什么铁锅来卖，说是祖上摊煎饼用的锅，传了好些年。”

    除每个月固定上交单位的百分之四十利润，剩下?的都归李建设自己。

    一饭盒红彤彤的猪肉丁酱，香辣气味十足，油汪汪的让人食欲大开。

    “我姑娘想摆个小摊卖煎饼，找块铁皮当?锅。”

    在里面?选东西的人还不少，男女老少都有。

    大海捞针……

    “那感情好，我可以慢慢找个合适的。”

    “你们两个在门口?玩，别跑出回收站。”

    “李站长?是英雄，你们要尊敬英雄知道吗？”秦海又交代孩子们。

    一只手拿不动，两只手提一个耳朵，赫然?发?现，他根本没法靠自己的力量拿起?这个铁锅。

    秦溪跟秦海提了提要做小买卖的事后?，他立刻表示赞同。

    院里人都

    当?年刚结婚那几?年是家里经?济最困难的时候，秦海全靠回收站里捡破烂，才置办出了个家。

    “……”

    秦海轻车熟路地走上去取下?锁头挂到一边，退后?一步用脚推开了大门。

    锅很重?，锅底很厚，典型的熟铁锅。

    几?人快步走了过去。

    盒盖上贴了张小纸条，字体娟秀小巧。

    出了厂区，却不是往公园里走。

    再看一只手随便提着另一边的秦溪。

    黎书青又重?新包上，打开最底下?的两个大铝饭盒。

    “黄主任，国营商场的绿豆糕能?和秦溪同志亲手做的一样吗。”胡丽笑得意味深长?。

    终于?……

    这跟山一样堆在一起?的破铜烂铁，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李建设说得祖传铁锅。

    后?来被一枚榴弹击中，断了只手，不得已才从部队退伍回老家。

    秦溪举手扇了扇灰尘，心想晚上回家肯定要洗头洗澡。

    黄帆一边用舌尖顶粘在上颚的绿豆糕，一边好奇地望着那个被当?宝贝似的包。

    数道目光齐聚。

    “分开找，谁找到了说一声。”秦海说。

    包子馒头还有些微微的热，黎书青随手拿起?一个小笼包送入嘴里，解开下?一个单独的布袋子。

    回收站更像是个二手市场，大到家具家电，小到锅碗瓢盆都有。

    说完回收站，他又说起?李站长?来。

    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类跟铁有关的杂物，地上满是生锈的铁丝。

    “这些都是秦溪妹子做的？”

    李站长?坐直身体站起?，一跨步从烟雾里走了出来。

    锅边有深浅不一的捶打痕迹，密密麻麻地叠加在一起?，明显是手工制作，历经?多年才会形成这种模样。

    “李站长?没接手回收站时这里可不是这样，想找个凳子得在棚子里翻上几?小时。”

    刷拉——

    眼看周围连房子都少了，秦雪有些害怕地赶忙问?道。

    铁锅直径半米，厚度看着也就几?厘米，可重?量他这个成年男人竟然?拿不起?。

    “第三个仓库，你慢慢翻。”李站长?抬起?手挠了挠脸，手掌部分光秃秃的，只剩下?个手腕。

    “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找。”秦海马上高兴道。

    刚来没多久就遇上国营企业改革，花百来块李建设就成了回收站的合伙经?营者。

    脸上，脖子上，甚至头皮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疤。

    “胡姐。”黎书青把饭盒递出，示意胡丽品尝。

    下?午让秦雪带着两个孩子在外边等，秦溪和秦海继续钻进仓库找。

    被埋藏在这堆杂物里好几?年，黑铁锅竟然?一点都没有生锈，甚至还能?感觉到锅底泛着层油光。

    “爸，真没走没错吗？”

    从左眼角到右唇角有条肉色的狰狞长?疤，像是一条蜈蚣趴在脸上，随着他说话蠕动着。

    终于?，秦海指着不远处一座红砖院子：“到了！”

    几?人站在门口?傻眼了。

    买的时候贵，卖得时候贱，李站长?当?然?舍不得卖，好些钢铁材就都存在了仓库里。

    确实不一样，至少在黎书青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黄帆把剩余的绿豆糕全部塞进嘴巴里，已经?打算好黎书青递饭盒过来拿哪一块了。

    李站长?本名?李建设，没受伤之前一直在前线打仗，已经?做到了连长?级别。

    秦海把包莉莉放下?，指挥着孩子们去空地上玩耍。

    “爸，我找到了。”

    “你要铁皮干什么？”

    最后?闻到黎书青，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绿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