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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命运就爱跟人开这样的玩笑。

    *

    那个时候，唐文泽不相信他是在表演。

    “结果还是被你搅合得必须离开了。”江文春靠着石壁, 感慨了一句。

    而江文春也再承受不住，滚到了地上。强烈的痛苦攫住了他，让他的身体蜷缩起来，像一粒丑陋的虾米。

    只是现在并不合适。接下来的颁奖典礼上，江承屿还有一个最佳男主角提名, 万一获奖，段天凛认为自己应该与他共同分享这个时刻。

    这一刻，他迫切地希望能够看到江承屿。

    幸好杨雪霏还以为这种颤抖是因为自己, 摸着他的脸道, “别担心。”

    段天凛知道他为这部电影付出了多少, 看完之后也认为他的表演衬得起一个奖杯, 于是心中也同样染上了几分期待。

    段天凛猛然将自己的情绪从故事里抽离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此刻胸肺间都有几分缺氧窒息带来的疼痛。

    他缓缓往后，靠在椅背上，平复着过于激动的情绪，视线则无意识地在前排扫视。

    第42章 没有获奖

    就在杨雪霏出现之后不久，为了“测试他的忠诚”，唐诗云引诱他吸了毒。一开始江文春并不知道，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走下去。

    段天凛站在露台上, 点燃了一支烟。

    他的视线扫过被媒体包围着的剧组人员，低调地从另一侧的通道离开了。

    但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唐文泽问过的那个问题，其实始终停留在段天凛心里，但他从未想过开口询问。或许在他心里，对于那个问题的答案，早就已经有了某种猜想，所以才会刻意避免。

    道理是这样, 但段天凛知道，江承屿是很期待的。

    “不要……”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闭上眼睛, 不敢去看杨雪霏此时的模样。

    然后呆住。

    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情景刺激，还是又到了某个时限, 江文春觉得身体里开始涌动着某种渴望。虽然在极大的情绪波动下, 这种渴望起先像是隔着一层纱，并不明显, 但很快, 它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让他几乎无法自控。

    两个场景截然不同，但这种克制、隐忍的感情，却是一脉相承的，都带着一点“江承屿式”的风格，柔和而细腻。

    第41章 隐忍

    最后，段天凛只能将视线重新转向大屏幕。

    听到现场雷动般的掌声和观影者小声的议论，江承屿知道，这部电影应该不会失败了——

    今天早上出门之前, 两人在客厅碰面, 江承屿曾不失矜持地问他，“我看新闻说你也受邀参加首映会和颁奖典礼, 你会去吗？”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入围作品的表演片段，佘云云立刻紧张起来，林白雨就一直握着她的手开解。

    江文春休息了几分钟, 才强撑起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身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得尽快处理一下，要是感染就麻烦了。”

    何况没有哪一个电影奖会同时将最佳电影和最佳男女主角同时颁发给同一部影片, 哪怕它再优秀。

    看起来只是礼貌性的询问, 但他眼中的期待却无法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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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陷越深。

    他脸上轻松的表情收敛起来, 放在杨雪霏膝上的手也开始颤抖，摸索着伸到她身后，然后才发现她背后的衣物早已被血液浸透, 湿滑黏腻。而血腥味也在瞬间浓烈起来, 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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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怎么样都好，他绝不希望杨雪霏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也许……也许很快就会死去。

    但是杨雪霏还不知道他堕落到了什么地步，她来这里是为了救他，她用自己的身体挡枪是为了让他活着，她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做一个好人。

    就在前一刻，他还想着，带着她离开这里，然后自己会设法戒毒，重新回到既定的轨道上，去迎接新的生活。

    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重量级奖项，最佳女主角。

    虽然江文春并不愿意相信。

    *

    所以现在这种状态，绝对，不能让她发现！

    其实他平日里有更好的消遣方式, 能够将身体里的情绪都发泄出去。比如到城外骑马、攀岩, 偶尔还会挑战蹦极、跳伞之类的活动。心里有再多的事, 也都会随着汗水挥洒出去。

    而这么一分析，段天凛发现，自己对江承屿的了解其实并不少：他不会喜欢电影中过于华丽的衣物，为了保持身材几乎没有吃大餐的机会，高热量的甜点更是从来不碰，他左边耳垂的那一粒小痣被化妆品遮住了，他的眉要更淡一些，形状也不是这样，而且他的气质偏向禁欲，绝不会笑得这么邪肆放纵……

    奖项是混着颁的，最受期待的几项被分开，穿插在了整个流程之中，使得某一个部分不至于太过冷清。而《泄春》如媒体事先所宣扬的那样，拿到了最佳服装，最佳摄影等奖项。

    等到电影结束，在人群中站起来鼓掌时，先前那种冲动，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他又变成了那个理智稳重的成年人，绝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更不愿为对方带去过多的困扰。

    灯光昏暗的电影院里，他的视线无论搜索多少次，也不能确定江承屿的位置。

    直到夜风吹拂到自己身上，段天凛心里才生出一点淡淡的失落与懊恼。但他并没有让这种情绪纠缠自己太久，从电影放映厅转到颁奖典礼现场，他就又是那个被无数人追捧的大集团掌权人了。

    但是这一刻，段天凛回想起来，已然十分清晰地确定，他的确是在演。

    虽然根据长星那边的说法, 拿奖的可能并不大, 大概率陪跑。

    抽完烟, 他卡着时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明星们已经差不多走完了红毯，颁奖典礼也即将开始。

    然后，在某个瞬间，握着江文春的手陡然松开。

    在江文春看不见的另一边, 鲜红的血液从她所坐的地方逐渐蔓延开来。

    上场领奖的是主创团队的工作人员，唐文泽自己则一直留在座位上。

    杨雪霏只是微笑着，不说话。但她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汗渍，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 无力地靠在墙上。

    电影最终的成品，跟最初的剧本已经相差甚远。这并不奇怪，一个作品，在创作过程中，总会碰撞出更多灵感的火花，渐渐偏移原本的轨迹。但这种改变，并不是坏事。

    后面的剧情，段天凛几乎没怎么看。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竭力按捺住那种突然而来的躁动，强迫自己待在原地，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今天到场的媒体不少，他的一举一动更是许多人关注的焦点，而江承屿是一名艺人。

    段天凛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承屿的那一天，他在自己面前曾经表现出来的那种淡淡的、隐忍的感情。

    但她根本没有力气抵抗江文春的动作, 对方换了个姿势, 跪到了她面前。

    佘云云和林白雨是作为双女主选送的，但最后只有佘云云入围了这个奖项。

    这些平时隐于幕后的工作者，有机会站在台上，自然个个都表现得万分激动，倒是将场面维持得很热闹。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种都不能自控的状态，含糊着说了几句毫无关联的话。

    江承屿并不知道段天凛的心路历程，这同样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版的电影，虽然每一个镜头都是自己拍摄的，但是经过剪辑，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通过大屏幕播放出来，又有种十分微妙的陌生感。

    结果两人说话太入神，根本没听见颁奖嘉宾的发言，直到追光灯打到佘云云身上，台上主持人又念了一遍名字，她才恍然惊醒过来，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问

    从相识之后，他就期盼着与对方建立一段稳定而长久的感情关系。

    这也很正常, 江承屿还年轻，并且入行时间也短，并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他的年龄和资历, 都可以再等一等, 让那些同样出色的前辈们先捧走这个奖杯。

    “不用……”杨雪霏虚弱地开口。

    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堕落了。

    好在杨雪霏此时的状态也很不好，陷入了混沌之中，也几乎看不清江文春的模样。

    一滴眼泪从他紧闭着的眼角滚落下来。

    林白雨对此毫不意外，她的演技需要打磨的地方还很多，参演这部作品本来就是为了顺利进军大屏幕，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自然不会得陇望蜀。

    原来直到今日，他也没有自己所想的、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理智成熟，还是会像少年时代那样，期待一份命运般的，充满偶然、意外与惊喜的爱情。

    他不再关注剧情，而开始分析电影中的江文春跟江承屿本人之间的分别。

    “让我、让我看看你……”江文春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将精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否则他一定会当着杨雪霏的面失控！

    而江承屿就是那个意外闯入的奇迹。

    而在得到答案的这一刻，他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跪在杨雪霏身边，浑身颤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身侧紧紧抓住大腿上的肉，在上面掐出一个个深深的痕迹，借这种疼痛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

    他看到了那滩触目惊心的血液。

    段天凛的心跳又重新平静了下去。

    他平时并不喜欢碰这东西，但今晚情绪波动比较大，必须用这种方式静下来。

    他的思绪开始恍惚起来，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