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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德文指

    克雷茨带来的消息让他意识到，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是一个错误——“时间能量”必须尽早处理掉，否则下一个顺着这东西追踪来的，就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埃德文听话地点点头，弯起的眉眼透着几分乖，并十分配合地让医生处理他身上的几处枪伤。

    *

    “我能自己去医院。”

    埃德文推开门，只见外面充斥着暖色的灯光，不远处餐桌上多了一个眼熟的红色光学头盔，旁边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黑洞洞的枪口闪过火花，子弹脱膛而出，撕裂空气，命中埃德文的腹部。

    砰！

    他们两人都知道口头上的话不能当真，但又确确实实在这个瞬间达成了共识。在迅速交换一个眼神后，克雷茨立即明白了埃德文的意思。

    半空中，漆黑的披风如蝙蝠翅膀般撑开。

    他不害怕这个，甚至可以说早有心理准备。

    埃德文往衣服上擦了两下手，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会再晚几天回来。”

    和埃德文先前如出一辙的中性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除了照顾陶德和回复克雷茨偶尔的联络外，他都在那整理信息，顺便把猫头鹰法庭的收尾方案一一列举并输入电脑。

    冰冷苦涩的提神饮料也拯救不了长时间工作的大脑，他出神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脑子里难得一片空白。唯有余光里那抹过分惹眼的颜色突兀得像是簇火焰，在他眼底来回烫着。

    “我刚刚只是……”

    砰！

    克雷茨的眼睛微微眯起，对准埃德文举起了冲锋枪。

    一声枪响擦过圣徒耳边，打断了他的话。

    他一只脚踩在埃德文的胸口上，左手拿着冲锋枪，枪口对准埃德文的头颅，右手拿着十字架，嘴里低声念着不伦不类的祷词。

    蝙蝠侠脸色一沉，从房顶无声跃下。

    还没完全稳住，下一秒它又令人绝望地撞在桌角上，好在埃德文用另一只手及时托住，才在彻底脱手前，把它放到餐桌上。

    “……以圣徒之名。”

    啧。

    唯独脸是陌生的。

    最后，克雷茨接过埃德文递来的冲锋枪，抓钩枪和十字架，再戴上面具——

    在克制住红灯能量副作用的前提下，他维持着旗鼓相当的局面，然后突然后撤一步避开蝙蝠侠的攻击，同时全力一脚踢向蝙蝠侠的胸腹。

    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埃德文打开门，灯也不开，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里。

    不料圆滑的罐身上，冷凝的水滴缓缓淌落，溢在手指接触的位置，他下意识握紧，仍是往滑下一截。

    “你这个——”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下冰冷的罐身。

    他毫不犹豫将冲锋枪对准蝙蝠侠。然而，在他按下扳机的同时，一枚蝙蝠镖精准地击中枪口，枪口炸响。

    倒是他自己。

    “……从你手中继承权柄，将你的名受显扬；将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用他们的灵魂，将……”*

    而现在。

    行凶者是一个带着纯白面具，胸前坠着十字架的男人。

    恰好在这时，门口传来声响。

    但是人却不在。

    只不过黑暗带不来安稳的睡眠，想起催眠药所剩无几后，埃德文就没了睡觉的心思，换了身衣服，直接坐到电脑前。

他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埃德文看了眼车窗反光里的黑暗骑士，一时间心情复杂。尤其在发现这条路确实通往医院，而不是通往蝙蝠洞后，更是十分干脆地放弃了思考。

    “需要帮忙吗？”

    他厌恶地皱了下眉，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拒绝的话语。

    蝙蝠侠才追踪着刚刚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过来，就发现埃德文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是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哪怕再怎么相看两厌，相同的本质加上近似的生长环境，也让克雷茨瞬间理解了埃德文想表达的意思。

    他干巴巴地抗议了一句。

    见状，埃德文果断脸色惨白地捂住腹部的伤口，一副强忍剧痛又不服气的样子。

    直到又一次走神敲错字母，埃德文才揉了揉肩颈站起身，离开电脑前。

    “……？？”

    一路上，他十分诚实地将这两天“圣徒”的工作地点、工作细节一一罗列，并且隐晦地撇清了自己。

    埃德文本以为蝙蝠会追上去，都想好怎么回安全屋了，结果在抛掷出的蝙蝠镖被挡下后，蝙蝠居然转身走向了他。

    埃德文想到那两张还没被使用的机票，和自家老板这个月还没发下来的“工资”。

    “呃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圣徒瞪着眼睛满腔怒火地看过去，就见埃德文冷冷盯了他一眼。

    即便听不清芭芭拉·戈登的回话，埃德文也知道追踪一定很成功。

    他看着放在膝上的白色面具，食指随意叩了两下：“我的条件不变，不过现在，我可以给你个见他的机会……你能进行模拟吗？”

    灰绿色的眼珠转了下，下意识盯过去。

    埃德文心莫名一突，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快步走向电脑房。

    蝙蝠侠一脚踹在他肩上，圣徒顺势倒飞出去，砸向不远处的墙。墙面收到撞击，墙灰和碎石簌簌落下。

    不管接下来他的兼职工作是什么，都得先处理好眼下的问题才行。否则过几天杰森就得去黑门监狱找他了……或者阿卡姆？

    埃德文靠在冰箱门上，喝了口咖啡，神色恹恹的。

    他的语气平静且冷淡，又带着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意会的坏心眼。

    “待在这里。”

    好在，蝙蝠侠虽然一定没有完全相信他给出的情报，但也没有进一步审问的意思。在到达医院把他交给医生后，蝙蝠侠没有多留，只留下一句警告般的短句——

    就像在韦恩庄园的卧室里，看着书架上那个摩托车头盔的时候一样。

    不过说到底，克雷茨刚刚只是没控制好灯戒带来的影响而已，再加上对方现在不知道他在哥谭市的任何一个基地或者安全屋，所以埃德文完全不担心神谕会查到什么。

    处理完这些之后，他必须得回他的世界去。

    夜空中，蝙蝠灯还烙在云层上那没有褪去，埃德文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一路避开监控朝着安全屋走去，只留下一个歪歪倒倒的背影。

    然而才一转身，他就注意到门下的缝隙里，亮起了一线暖光——客厅的灯开了。

    克雷茨下手很有分寸，除了腹部那两枪看着很严重，其他几处都只是擦伤，再加上没有子弹留在体内，所以处理过程十分顺利。

    砰！

    “差不多，但那个恶魔崽子……你是彻底不打算睡觉了吗？行了，要喝的话喝这个。听我的，男孩。”

    蝙蝠侠像没听见似的，直接把他塞进蝙蝠车，然后打开了通讯频道：“神谕，追踪圣徒的位置。”

    紧接着，血茧发生转变，危险的猩红色迅速褪去。短短几秒时间，克雷茨的体型就变得和埃德文一模一样，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差不多的样式。

    拉开距离的同时，他朝楼顶射出抓钩，将自己拉向高处。

    驱动他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的意志。

    也就是说，他得处理掉传送器。

    至于陶德，可以交给杰森或者克雷茨……其实，直接带走似乎也行？布鲁斯一定不会介意的。

    一些温暖的东西充盈在心脏里。

    霎时，鲜血四溅。

    和以前骑士那个有着明确“眼睛”的头盔样式不同，除了下巴的位置，它整个都很光滑。或许是因为面部正朝着厨房的方向，埃德文无端产生了一种被注视的错觉，却放任自己与它对视着。

    杰森刚一进来，就看到这手忙脚乱的一幕，眉头不禁拧起。

    圣徒死死瞪着黑暗中的袭击者，冷淡的话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像是破败薪柴中的余火。

    圣徒食指扣紧，眼看就要按下扳机。

    埃德文没多想，捏了捏眉心，走到厨房拿了罐咖啡，准备等会儿继续工作。

    “你还好吗？”

    等到医生一离开，埃德文就拔下吊针，把贴在衣领下的定位器塞到病床的枕头下，然后跳过所有出院手续，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圣徒冷笑了一声。

    埃德文倒是不太在意，随意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随着红灯能量的驱动，无数蛛丝般的猩红色细线从红灯戒中涌出，一瞬间就将他完全裹住，犹如一个人形的血茧。

    埃德文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蝙蝠侠！”

    毕竟，他始终有自己是个罪犯的自知之明，哪怕收敛了几年，也没有改变过。

    注意到埃德文又去动那罐咖啡，杰森从口袋里拿出瓶牛奶往他面前一放。

    剧痛没有让圣徒松手，却也让他分神了一瞬。下一秒，蝙蝠侠已然近身，一记勾拳重重砸在圣徒脸上。不等他作出反应，紧接着就是第二拳。

    还没等埃德文狡辩完，蝙蝠侠已经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帮他进行伤口的紧急处理，然后一把抱起他，稳步走向蝙蝠车。

    ……圣徒。

    圣徒不甘示弱，动作迅捷地接下这一拳，然后抓住蝙蝠侠的披风，咬牙切齿狠狠给对方一头槌。有着灯戒能量的辅助，即便不主动使用构造能力，这一下的力气也让蝙蝠侠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