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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灼茫然而震惊地扭头去望霍月寻,而后者的脸上依然噙着一抹不慌不忙的笑意,用余光欣赏完纪灼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难道不是吗?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了……”

    -

    说罢,黑长直女孩又弯腰给纪灼倒了杯花茶,友好地笑了笑:“纪灼,这位是魏季青,咱们画室的老主顾,他非常欣赏你的这副作品。这样,你们俩先聊着,我去下面接个客户,可以吗?”

    “好到什么程度?他愿意给你当模特……他是你男朋友吗?”

    咚咚、咚咚。

    纪灼一路魂不守舍地走到了庆朗画室的门口,在进去之前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状态无异之后才摸上门把。

    纪灼不适应跟人这么亲近,后退了半步,伸手出来与魏季青礼貌地握了一下:“谢谢,没那么夸张,我还有很多不足。”

    魏季青的长相很好,张扬并且妖孽,打眼看上去就像是个玩得很开的富二代公子哥;双眼皮窄窄地往上挑,隔着一层镜片,视线炙热而毫不掩饰地望向纪灼。

    而这时,他已经能听到那群小混混吹着口哨,毫不客气地开始逼问着霍月寻:“哎,你认识纪灼这个人吧?他爸欠了我们钱。”

    “……”

    “早点回来哦。”

    纪灼越想越觉得合理。

    表白?表什么白??

    果不其然,魏季青露出了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笑着挑了挑眉,岔过了这个话题:“行,那我们来聊聊关于这幅画的价格吧……”

    “且不说谁欠的钱谁来还,这笔债跟我朋友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纪灼再迟钝,也能听出霍月寻话里的调侃意味,他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原先沉闷不已的心情被这么一打岔,也莫名没那么难受了。

    “是,”提到霍月寻,纪灼的语气有些不自觉的波动,尾音稍稍扬起了些,“因为庆朗这期的主题是人像,所以我拜托他帮了个忙。”

    纪灼哪里能好好呆着,他脸色苍白又匆忙地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却发现车门不知为何死活打不开,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都恨不得从车窗跳出去了,还是对这辆昂贵的豪车束手无策。

    他刚目送着黑长直女孩离开,就骤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一重,扭头看去,发现魏季青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懒洋洋地搭靠在了他身上。

    “……”

    纪灼收起手机,抬头时对上魏季青意味不明的神色,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道:“嗯,是挺好的。”

    “是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这个被选择的机会。”

    纪灼连忙点头:“当然,辛苦了。”

    霍月寻的动作一顿,失笑:“请我吃饭?”

    “别怕,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保安就在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霍月寻解开安全带,语气温柔而冷静,“你留在车上,我下去看一眼。”

    “别去!”

    霍月寻的视线在纪灼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旋即又落在他肩膀处微微皱起的衣服上。男人的呼吸很明显地缓了一瞬,又极快地恢复了                                                过来,一边伸手替纪灼抚平,一边笑盈盈地开口:

    “……我得抓紧点时间,就先下去了,”纪灼猝然转过头,动作有点匆忙地解开安全带,打开副驾车门,“那个,你路上小心——”

    霍月寻换了档位,侧过眸看向纪灼,语气听起来依然很轻松:“谢我干什么?”

    “好呀。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先回一趟我家?我刚刚看群消息,我有个马上要交的结课论文的格式不太对,可能要拿电脑修改一下。”

    等等……难不成,魏季青是对他画的霍月寻一见钟情了?这会跟他买下这幅画,就是旁敲侧击地问他,霍月寻是不是单身?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之中,魏季青还又往纪灼的方向走了一步,近到纪灼足够听清他的呼吸声才停下:

    “画应该是卖出去了,”左思右想之下,纪灼抿抿唇,“我…我能请你出去吃个饭吗?”

    安静片刻,他强调道:“虽然他的眼神一直都很温柔,但他是直男。”

    纪灼无法拒绝这么有诱惑力的提议,即刻低头把微信拿出来扫了扫魏季青的名片。在设置联系人备注时,魏季青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画上的这个模特,是你的朋友吗?”

    纪灼有些茫然地后退两步,避开魏季青要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缓冲两秒才消化了这个问题的信息量,解释道:

    霍月寻语气认真,一字一顿:“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缪斯’。”

    对上霍月寻的双眸,纪灼原先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怔怔地站在车门旁,看着霍月寻弯起眼睛笑了笑,嘱咐他,

    “我会在这里等你,”

    逼停霍月寻车的是一帮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他们身上纹龙画虎,叼着烟,来者不善地拧着摩托车,引擎声轰隆隆震天响,尾气一股一股地往外喷。

    他越体贴温柔,纪灼便越心虚,总感觉自己不应该那么不厚道,把画卖给一个有可能“别有用心”的家伙。但是那笔钱对纪灼来说,又确实很重要。

    纪灼没拒绝霍月寻的触碰,只是舔了舔唇,后背有点僵:“不是,聊得挺好的。”

    霍月寻拉长尾音“哦”了一声:“那就好哦。”

    啊?

    大约是中午旁人都出去吃饭了的缘故,这个房间内现在只有纪灼跟魏季青两人,两人一安静下来,就只剩中央空调的呼呼声。

    话音未落,霍月寻已然下了车,隔着车窗的缝隙温温柔柔地安抚他:“没关系,你好好待着。”

    纪灼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纪老师,很高兴认识你,”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看过你的画了,我非常喜欢。我觉得你的水平已经超越了我之前认识的百分之九十的画家。”

    “不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

    “很直的直男。”

    “魏季青,起来见你心心念念的小纪老师了!”

    咚咚。

    燥热的六月,车停在树荫下,引擎的轰隆轰隆消失之后,四处都是树叶摩挲的沙沙声音和蝉鸣。纪灼却在这些白噪音中,听到了第三种震耳欲聋的声响。

    “哦……”魏季青的目光落在纪灼的聊天页面上,盯着那个月亮头像看了几秒,“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

    “嗯嗯。”

    “‘没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霍月寻弯着眼睛,故作惊叹,“小纪画家表白的方式好拐弯抹角哦。”

    “……谢谢你,霍月寻。”

    他倒是想说点俏皮话接上这个玩笑,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会干巴巴地开口。

    霍月寻开车,他坐在副驾,许是因为这些天忙前忙后实在太累,不知不觉地就倚在车窗旁打起了瞌睡。正要陷入梦乡之际,却突然被一个急刹冲走了所有的睡意。

    “……”

    纪灼缓了两秒,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了,毕竟人家也只是随口一问。只不过……这个魏季青,一副这样“骚包”的打扮,还张口闭口就是“男朋友”,就连买画都一眼看上了他画的霍月寻——

    或许是纪灼的语气有些急促的缘故,魏季青抬起双手说了几声“sorry”,笑道:“抱歉,是我想太多了。只是我看到了画里他的眼神,感觉非常深情呢。”

    还没来得及用力往下一拧,门就开了;上次在酒吧一块玩的黑长直女孩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他时轻“啊”了一声,语气和善温柔:“纪灼,你来了呀,刚好想买画的人也到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你太谦虚了,你的画完全值一个高价,”魏季青盯着他不似作伪的表情看了几秒,歪了歪脑袋,笑了,“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吧,买完这幅画,我可能还要跟你定别的呢。”

    ……

    纪灼自然没有异议。

    “……”

    《偏执校草装温柔钓我》

    闻言,霍月寻慢慢收敛起了笑容,蹙了下眉:

    一个手长腿长的男人懒懒地倚靠在上面,穿着一件骚包至极的墨绿色衬衫,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价格高昂的感光镜片,见纪灼进来,稍微来了点精神似的地直起了身子。

    过了十字路口调头,汽车在庆朗画室楼下停稳。

    在庆朗待了大概一个小时,纪灼跟魏季青就这幅画达成了价格上的一致,对黑长直女孩谈思道了谢,便一块下了楼。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心态,纪灼没让魏季青知道霍月寻就在楼下等他,而是直接拒绝了魏季青送他回家的邀请,等人走远之后才上了霍月寻的车。

    她后退了几步,将纪灼迎进画室内。庆朗画室在京云青苋湾这一块还有些名气,装修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光洁明亮的地板、充满生活情调的绿植和装饰,就连沙发都是真皮的。

    “……?!”

    “谈得怎么样?”纪灼一坐下,霍月寻便贴心地拿了湿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看你在外面站了半天,是那个主顾不好说话吗?”

    眼看着霍月寻手快地打开了车门,纪灼猛然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抓霍月寻的衣摆,脸色霎时变得极难看:

    幸好系了安全带,纪灼捂住自己险些磕到的脑袋,茫然地抬起眼。

    纪灼张了张唇。当然是谢谢霍月寻愿意当他模特,愿意费尽心思逗他开心,愿意……

    “你是他朋友?看你开这么好的车,应该也不差这点,”小混混“呸”地一下将烟头往外一吐,冲霍月寻搓了搓手,“先给五万,要不然我们就天天在你小区门口蹲着你们,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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