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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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嘴巴比脑子快，圆不下来了。她顿了顿，搜肠刮肚寻找理由：“白鸟翼，就像会飞一样。”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在立海大度过的第一个夏天如同开了倍速。合宿过后，创刊号的各个稿件全部启动，她每个周末都在外面乱跑，采访80年代第一位由立海考入东大的女性毕业生，收集学校里千奇百怪、不为人知的数据——包括每日消耗的纸张、食物与流浪猫的作息，还要跟进网球部的每一场比赛。

    三个女生在她的房间打地铺，两个男生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家白天去会场看比赛，晚上回来，轮流洗碗做饭，打扫卫生。决赛结束那一夜，她们围着餐桌，根据赛时记下的要点看录像回放，拟采访提纲。白鸟前辈走出卧室，在边上晃了一圈，俯身打量她们的电脑屏幕。

    “嗯？”白鸟一歪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出现饭桌上的仁王补充道：“而你周末补课班的作业还没动过，这次可是有两张考卷。”

    洗手台上方的半面镜子浸透了朝阳，前辈眼波流转，脸上的表情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补采当天，早川和野原坐在宾馆一楼茶室，等待网球部成员过来。她绕着弯子，说白鸟前辈好温柔，对她们太照顾了，总有一种很愧疚的感觉。

    “那我送你一段路吧。”幸村示意她走在靠里的一侧，又细细问起做稿流程，定题、提纲、约访、初采、补采、成文、修改、返稿……“没想到这么复杂，真是辛苦了。你们选这个题，是想讨论立海的校园文化吗？‘胜者为王’什么的。”

    「真田弦一郎独自一人站在领奖台上。www.mingri.me三十分钟前，对场飞来的球砸向地面，向前滑行几米后方才弹起。哨声响彻。『比赛结束！胜方是……青学越前！总局数七比五！』他举起亚军的奖杯。一个月后，失利再临，这次是全国总决赛的现场。」

    东京物贵居大不易，虽说可以蹭到校车，但食宿花的都是社团经费，为了省钱，也避免打扰网球部，这次宣传部并没有和他们住同一家宾馆。野原号称自有安排，最后翻着通讯录，把她们安排到了在东京读书的前任宣传部长白鸟翼的合租公寓里。

    galigali君清爽的汽水味在舌尖炸开，早川盯着屏幕，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这个素未谋面的前辈似乎特别关照自己，听到她打喷嚏会问需不需要感冒药，两人一起采购食材，她提起自己很喜欢茶碗蒸，轮到前辈做饭的时候，餐桌上就出现了茶碗蒸。还记得第一个早上，她们在洗手台遇见，早川满口牙膏泡泡，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熟料却是对方率先开口：

    幸村一笑：“失去的冠军，夺回来就好了。”

    「寒蝉鸣泣，暑气消散，夏天接近尾声。全国大赛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幸村都在考虑是否该把微笑练习加入训练菜单。未等他同真田与柳讨论出结果，立海网球部就收到了u-17训练营的邀请。」

    “总之不管是什么，应该都不会比‘具现化的书’更糟糕了吧。”

    “走了，”木岛合上镜头盖，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晚上有庆功宴，我们就不打扰了，回去还得干活呢。”

    “这也是你今天第十三次说这句话了。”她低下头，把头发挠成鸡窝，然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真是管杀不管埋……”

    街道上空旷得很。太阳灼灼地烤着，把四下照成耀目的白，行人都从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她还是漱尽了口中的泡沫，很礼貌地答道：“学姐的名字也很好听。”

    “打扰了——”第一天比赛结束，到达公寓已是晚上七点，她们在门口站成一排，齐刷刷鞠了躬。

    “我很喜欢这个题，而且也想锻炼一下自己写稿的能力……”记分牌翻到15比0，早川试探着开口，“如果学姐不介意，别的同学也没有自荐的话，我想试一试。”

    “我刚入部的时候，她也这么对我。事实上她可能只是想让你们好好写稿，温柔陷阱罢了。”野原轻哂一声，回答得相当无情，“而且你这么说，是在暗示我对你们不够好吗？”

    现在是8月23号，开学前一天，全国大赛落幕的第三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她桌子前坐了整整一天，写了七千字，还差最后一个小节。

    “特殊奖励随机掉落，本书无法提供预测。”

    与之前的合宿类似，宣传部是和初高等网球部一起来东京的。高中组的赛程比国中组早两天，因此幸村等人并不急着回去，而是留下观赛，等待切原他们的比赛结果。围绕决赛的补采也就顺势安排在空闲的第二天上午。

    早川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很惊讶他怎么知道。

    而翌日结束的初等部全国大赛上，年轻的部长切原赤也，也在获胜后说出了同样的话。

    话虽如此，早川到底接下了这个任务。几次采访下来，她对这个主题多少产生了一些感情。更何况，想在野原部长心中留下印象，成为新一届宣传部的“支柱”——虽然这么说非常中二，写稿无疑是最有效的做法。www.yunshu.me

    仅仅如此还不算完。期末考成绩公布，她望着年级大榜上的排名，暗喜自己挤进了前二十五，刚好挂在学习支线的边缘，可以舒舒服服度过暑假，口袋中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早川点开消息，发现游戏布置了事业支线的限时任务，要求她自告奋勇，负责网球部群像稿的撰写，如果成功就能获得特殊奖励。

    “请注意您的言辞，女士。”

    在太阳的炙烤下，镀了金的奖杯微微有些烫手。早川缩回胳膊，远远地看着电视台和《网球月刊》的记者走上来，摄像机平缓地推进，话筒伸到网球部成员面前。采访持续了四五十分钟，气氛愉快，众人表情轻松。早川想起一年前那出剑拔弩张的问答，微微叹了口气。

    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柚木盯着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和宣传部成员对接信息的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又要给宣传部打工，又要准备思想史读书会的报告，又要开始期末复习。”

    思路再次流动起来。屏幕右下方显示晚上九点半，预计可以在午夜前收工。稿子的结尾倒是早已浮现于脑中了——在刚结束的全国总决赛上，立海高等部网球队接过冠军的奖杯，幸村也接过了三年级前辈交付的队长职位，她问他，有什么想说的吗？

    “诶？写稿吗……”关东大赛决赛现场，丸井文太在网前打出一记走钢丝，野原微微蹙起了眉，待小球落至对手场地，才继续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好有意思啊，”她挑起眉，落在早川耳畔的几缕头发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我们当时就想做这个，但是运气不好，一直没成功。”

    “你是叫明羽吧？”

    ……真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赢下去啊。

    早川接过他递来的叶片，无意识地攥在手里，心头猫抓似的痒：“幸村怎么看这句话呢？……胜者为王，对败者是很残忍的吧。”

    早川手一抖，把编辑到一半的信息发了出去：“现在，就杀了我吧。”

    明天就是交稿日了。彼时早川点点头，笃信车到山前必有路，deadline前必出活，很难想象自己会在开学前遭受如此煎熬。她用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的两场失败做引子，第一节写比赛现场，第二节写失败后的遭遇，第三节围绕幸村精市的经历写网球与胜利的意义，第四节则准备讲述u-17中球队一系列突破。光标闪烁，一行字删了又删，早川试图不看屏幕，一气呵成在文档中打下：

    “喂，”早川翻开搁在案头的女主角手册，“怎么写啊，帮我想想。”

    早川一愣，点点头，又听她说：“这个名字很好听。”

    「关东十五胜，全国二胜，连绵的记录暂时停滞。素有『王者』之名的立海大初等部网球部，与新的夏天的辉煌，擦肩而过。」

    “9月28号海原祭，9月10号下印厂，9月5号打样。按照这个时间往前推，8月21号全国大赛决赛结束，第二天早上进行最后一次补采，24号就得写完初稿，差不多三轮修改，29号开始返稿，31号定终稿，给设计组留五天排版时间。”野原飞快报出一串日期，然后放慢了语速，“时间紧迫，不能拖，也不能应付了事。你确定吗？”

    “……所以又会给我什么惊喜呢。”她咬牙道。

    “不不不，不用这么大阵仗。”白鸟前辈找出临时买的鞋套，“我室友回家过暑假了，我也不怕你们打扰。”

    还没问出什么，幸村就推门进来了。补采耗时不长，最后照样是她和幸村先行离开。他问她下午会不会去看国中组的比赛，她说不了，要留在公寓整理录音稿。

    “明羽，”白鸟拿着六根冰棍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要哪个？”

    短短两句话似乎暗藏机锋，别人都没注意，早川也不敢多问。白鸟直起身来，绕到厨房去拿冰棍，脸上盛着温柔的笑意。

    “猜的哦。”他在红灯前停下了，似乎很享受这惊讶的表情，伸手摘去她头发上沾着的叶片，“因为你们问了很多失败之后的体验，好像是特意往这上面靠。”

    “‘会飞’吗？难得有人这么说呢……”

    她余光瞥见野原的眼神暗了暗：“也不敢说这次会怎么样。总之努力吧。”

    “这是您今天第十三次说这句话了，平均一小时一次。非常抱歉，本书并不具备‘稿件代写’的相关技能。”

    早川长舒一口气，把笔记本推到书桌尽头，就着这个姿势伸了个懒腰。再睁开眼睛时，模糊的视线依次划过文档中黑体加粗的小标题——「决胜」「败者」「『网球就是我自己』」——然后在「新故事的名字」处缓缓停下。

    「当裂成两半的球被稳稳击中，分别落在幸村精市脚边时，现场有一瞬间的沉寂。下一秒，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将他淹没。球网另一侧，青学的队员涌到场中，把越前高高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