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傀丝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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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除月循着他的语气，内心暗暗替他补充后半句话：什么…东西，竟然敢将责任推诿到夜渊之主身上。

    燕除月能够彻底正常行走，也是托了他的福。

    这具傀儡，从诞生之日开始练至全身用了三十年，能够勉强行走，又用了三十年，到后来祝雎用二十年的时间使用傀儡丝牵制住了她。

    “月回答不了，您可以换一个问题。”燕除月面不改色道，十分镇静。

    笑容在常人身上是一种表达心情的方式，在这里只是祝雎伪装纯良的一种手段，足以迅速卸下旁人的心防。

    突然问起了这茬，没有感情的祝雎打起了感情牌？

    了解这些的是她燕除月。

    祝雎眼中闪烁着狡诈，诱惑道：“适才我又想了，你承认是揽月尊也没关系，只要让我开心……罢了。”

    祝雎被傀儡一连串的卡住重复而感到烦躁，他查看她的灵台，又被傀儡丝挡了回去。

    燕除月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半晌，才滴水不漏道：“月回答不了，您可以换一个问题。揽月尊是您一生之敌，所以也是月奴的。”

    这句话分明是在问她，却总他的口吻中得到了一种肯定的语气。

    他们既没有礼义之道面对同僚如仙界一样拱手抱拳，也不会像凡人一样跪下表忠心，他们记忆里，祖祖辈辈传承的便是对强者趴下表示五体投地。

    但是一个傀儡懂什么？

    这是他的馈赠，绵延的福运，亦是他苦难的源头，世人眼中的原罪。

    果然。

    路衡子不过一时不见便是满面红光，催生出了一身肥膘，一旁的子仪胸口被血沾湿了一大片，但精神气挺好的。

    这哪里是在问她？分明是在告诉她结果。

    原来祝雎报复她的决心这么大。

    “我不信，所以我去凡界把你的坟给刨了。”祝雎略微带着惬怀，转瞬便压着眉眼恶狠狠道：“没想到真的死了，随身法器都成了无主之物……竟然死了！”

    路衡子蹭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看到燕除月的那

    但燕除月身体堪比绝世神兵，脸比城墙还顾若金汤，连笑容也不大挤得不出来，哪里还有多余的表情。

    他沉默的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嘴也被他紧抿着，阴沉沉的。

    这一刻，他发自内心奇异的愉悦让他沉浸其中，仿佛这一刻远离了自由，陷入了被包裹的短暂窒息。

    有些一只眼，有些密密麻麻有十八只眼，让燕除月一时好奇祝雎的原型是什么样。

    祝雎难耐的仰头，眼中氲氤，是细碎的光，也是怪异的满足。

    若非傀儡没有睡意，她早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魔枭们见祝雎飘远了，见跟在后面的燕除月参差不齐的喊道，随后便歪歪倒倒的爬起来，发出鳞甲互相碰撞的声音。

    祝雎包裹着她柔荑的手甚至有了温度，攥得死死的，力道越来越大。

    祝雎若无旁人的继续说道。

    燕除月默然。

    “从你诞生的那一日起，至今过了多久？”

    突然——

    “一千年了。这千年来，我常常在想，怎样才能把揽月尊碎尸万段，否则，怎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总是习惯性的在笑，眼里却永远没有笑意。

    祝雎用傀儡丝操控着燕除月，将断刃扎进自己的心窝。

    她柔软的唇瓣紧紧地贴着他的心口，那里的心跳强劲有力，如同他生生不息的生命。

    祝雎平静的问道。

    不过她转移注意力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她的眼睛和祝雎一样装满了疑惑。

    “什么东西。”祝雎话说着带着一丝丝疑问，尾调越来越轻：“竟然敢推诿。”

    就如同凡间的孩童自小陪伴长大的木偶一样。

    “月大人——”

    尽管陪了祝雎很长时间，但他对这具傀儡也是说扔别扔的态度。

    燕除月还没有将事情弄出个所以然，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饿虎扑食朝祝雎扑去。

    她的师父在埋骨之地捡到她的时候，就在她身上了。

    祝雎没有多的表情，风一样的掠过。

    但祝雎是何等的执着。

    “什么是交欢？”

    她恍然。

    燕除月不知短短的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夜渊一改之前的凶恶，现在优待俘虏？

    除月：“……”？？？？

    燕除月冷眼瞧着，不曾畏惧，挪动半分。

    时间久到燕除月前世打坐一个大周天那么久，祝雎终于动了。

    燕除月在一旁叹息。

    祝雎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地宫，温度都低了两个调，他手里把玩着一缕金色的傀儡丝，轻飘飘的问旁边的魔枭：“这就是你们的刑罚？”

    断刃是双面刃，但没有了剑尖，刃口是顿的，上边的裂纹毛刺彰显着折断的时候是被损毁的多么严重。

    祝雎多疑擅诈，她早便领会过了。

    燕除月被馥郁的甜味冲晕了头，在本能与理性之间挣扎，耳边充斥着祝雎浅浅的闷哼。

    路衡子副部被掏了一个窟窿，闭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尊主！”

    他在仙界哪怕样貌讨巧，脾性却格格不入，是个异类。

    “哈…好聪明的月奴。”祝雎的指尖缠绕着一圈又一圈金色的丝线，蛛丝一样蔓延着。

    “直到我后来创造出月奴，后八十年才有些许愚弄的乐趣，我想过了，总要让你也尝尝被幽禁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滋味。”

    祝雎逐渐放开对燕除月的压制。

    燕除月远远跟在祝雎身后，终于见到了被好好款待着的两个曾经的同门。

    他单手握住锋利的断刃，不断收紧，将刃柄塞在燕除月手中，他另一只冰冷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背，让她握紧。

    他的唇色和他的脸几乎是一个颜色，但并没有一种弱感，反而让他更贴近于夜渊之主的这个身份，苍白而森然。

    “百十年前，一个满脸褶子不怀好意的白毛对我说，你死了，葬在了稷水。”

    燕除月成功转移了祝雎的注意力，她立即撇开最开始的问题。www.piaoyu.me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微表情。

    他整个人处在暴躁的边缘，脊背绷得紧紧的，仿若下一刻便要伺机而动扼断旁人的喉咙。

    那魔枭扑通一声趴下，颤颤巍巍的大呼饶命：“尊主，是您说拖下来好好款待的……”

    想来也是，夜渊诸枭与妖族，大多遵循本能，这些陌生的词汇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脑海里形成关联。

    祝雎侧头看了燕除月一眼，她内心不愿，但哪个大人物身边没个嘴替。

    小纸人嘿咻嘿咻地从燕除月的袖口探出头来，一见着路衡子，立马又钻进了袖子里，人性化的呸呸吐着什么。

    地宫巡逻的魔枭大多半人半枭，有的上半部分是人，有的上半部分是枭，总之是千奇百怪。

    燕除月面无表情，重复之前的回答。

    但祝雎没有疼痛一般，支使着燕除月将断刃扎在他的心口。

    越来越不理解大魔头的想法了。

    祝雎阴差阳错也算干了件人事。

    魔枭潮水一样趴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折服在祝雎的武力之下。

    他可能想卸下燕除月的防备，对她这样说，八十载春秋，足够凡人成了一搓黄土了，傀儡对他多少是有一些特别的。www.qingxian.me

    他衣衫凌乱，露出晦涩的笑意。

    祝雎手里把玩着一把断刃，朴素的外表下包裹着得天独厚的灵气，燕除月仔细辨认了一下，貌似是她前世随身的一把断刃。

    她还是接着道：“尊主决意放你们走。”

    他哈了一声，目光逐渐凝聚在燕除月的脸上：“月奴儿，你说我该不该杀她。”

    看他惨白的，想也知道他刚刚被吸了多少血。

    对他来讲，月奴只是一个陪了他八十年的一个没有开灵的小玩意儿。

    祝雎天生无情，怎么会明白真正笑呢。

    “月奴。”他喊道。

    被养的膘肥体壮。

    在夜渊，怕也是个不合群的。

    祝雎如同拥抱了他从未经历过的欢畅，他之死靡它的奔赴毁灭。

    燕除月按照傀儡的记忆想想，答了个八十载。

    燕除月不情不愿的挨着祝雎坐起来，声音平淡无波：“尊主。”

    一声惨叫，魔枭成了一团灰黑色的雾，没有意识的飘走了。

    偏殿没有一丝光，祝雎安静的呆在一旁分明是一个阴狠又容貌秾丽的少年。

    祝雎平素的话不并不多，对待他人倒是惜字如金，此刻竟然懂得了对她晓之以情。

    祝雎也别扬起烂漫的笑，眼睛却永远饱含着一层雾蒙蒙的湿润。

    子仪一见祝雎，嘴便在一旁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顿口并不锋利，但用的力道极大，深深地扎进血肉里，随后被双面刃绞着。

    一个从精神上无法获取感受，便从□□上获取痛楚的怪物。

    他手中攥紧了她的青丝，紧握的指节泛出青白。

    祝雎问道，眼中带着迟疑：“是交换欢乐吗？可是金萧给的书上说，两个人之间的情绪并不是相连的，这样交换了快乐，又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懂。

    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所以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