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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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如此，时归还是加快了动作。

    时归垂眸抿了一口，滚烫的蜂蜜水叫她肩头一颤，蜜水淌入肚里，让她浑身都舒展开来。

    她也不回小榻上坐着了，就直接蹲在水盆旁边，连着投洗了四五遍，才叫她双脚露出原本的白皙。

    她们将这名字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想起刚刚时一的两句提点，对待时归的态度更是郑重了几分。

    时归便知，她多半是对花生过敏的。

    时序没有理会她的挽留，只等婢女过来后，便以公务繁忙为由先行一步，她追了没两步，又被两个眉眼温婉的姐姐抱了回去。

    “会痛？”雪烟一时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

    云池语带怜惜，想碰又怕弄疼了她：“这一定很疼吧？奴婢等会就去找府医来，先给姑娘把手上的冻疮仔细看看，再瞧瞧您身上旁的伤处，或者您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可一定要说出来。”

    云池完全没有多说，不过去取热茶的途中，就很自然地将地上的脚印擦去，免去时归最后一点尴尬。

    “原来是时归姑娘，不知时姑娘可有用过晚膳？不然先叫云池陪着您，奴婢到厨房叫些吃食来，时姑娘可有忌口？”

    “我、我可以自己来……”

    《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最快更新 [lw77]

    也亏得时归来得匆忙，但凡她在京城多逛两日，难保不会听说有关时府的谣言，到时也不知她还有没有胆子，能在深夜里来一场横冲直撞，把自己送到“吃人掌印”的手里。

    因着不知时归情况，她便没有准备太复杂的膳食，只煮了一碗热粥，里面放了好消化的蔬菜碎和肉沫，最后点缀几粒枸杞。

    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雪烟和云池眼中闪过一抹诧异。www.zhiruo.me

    时归认真听着她讲话，等反应过来时，已被重新放回了小榻上。

    她光脚踩在地面上，许是青石砖下盘了地龙的缘故，地面一点也不冷，光脚踩在上面一片暖洋洋的，让她舒服地动了动脚趾。

    就在时归抓着帕子不知所措之际，不远处的云池又开口：“姑娘可是擦干净了，奴婢可能回头了？”

    等云池把她的双手和脸蛋擦干净后，时归说什么也不肯她帮忙擦脚了，死死抱住自己的膝盖，她两颊通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时归没放在心上，反是一字一顿地解释了一番：“会长红疹子，疹子很痒，还会被抓破，抓破可疼了。”

    如此，时序才把他院里的人调过来。

    就连跟着时序时间最长的时一和时二，除开年行大礼时会称一声干爹，平日对时序的称谓皆以大人为主。

    但毕竟许久没有擦洗过，脚底脚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泥垢，那雪白的绢帕才擦了一面，就变得漆黑一团。

    说是来暖阁取暖，云池也没有闲着。

    没过一会儿，时归手里就多了一盏糖水。

    她等时归适应些了，便帮她把外面的所有衣裳都褪去，最后只留了一件全是补丁的灰色中衣，好在屋里暖和，也不会觉出不妥。

    “敢问小小姐如何称呼？奴婢是雪烟，另一位叫云池，难得见主子带人回来，想必对小小姐很是看重的。”

    不管怎么说，几日担惊受怕后，时归终于得了一时安稳。

    时归其实并没有什么主意，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这身打扮多半是不好看的，许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也该洗个澡换身衣裳了。

    两个照顾她的婢女许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没有第一时间叫她沐浴更衣，而是一人牵了她一只手，引她去偏屋的暖阁里暖和。

    而从正屋到暖阁一路走来，时归确在她们的言语中放松许多，进门时默默道了一声：“我叫时归……”

    雪烟又问她的饮食偏好，时归便没有多余要求了。

    她这时才发现，刚刚她在地上走动时，不小心在地上留了一行泥脚印，脚印不重，但落在月白青石上格外显眼。

    只是那水盆连续浸入脏帕子，里面的水都变了颜色。

    这些婢女全是从主院临时调过来的，非是时序对这个门口捡来的孩子多在意，或许最初还是有几分激动的，但这点激动随着他理智回笼，也逐渐化作平静，猜疑远超情谊。

    之前杨元兴买了一包花生烧饼来充饥，大方分给时归半个，却不想她才吃了两口就浑身发痒，转瞬就起了一身的疹子。

    还好她吃得不多，没有引起更严重的反应，但那次起的疹子用了足足半个月才消下去，更有许多被抓破化脓的，全赖天寒才没恶化下去，却也在痊愈后留下大大小小的疤痕。

    时归皱了皱鼻子，更是庆幸没有叫云池动手。

    又过片刻，雪烟也回来了。

    这是她月前发现的。

    只是府上除主院外并不配备太多下人，而这些人一年到头也服侍不了两个主子，半夜遣来照顾时归，就怕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能在司礼监掌印身边一直伺候的，到底是心思机敏的。

    “嗯——”时归小心打量着她，见她面上并无嫌弃之色，缓缓舒出一口气，赶紧接过帕子，确定云池真的不会回头后，这才弯腰托起鞋袜。

    奈何府上常年无人，少有人员出没的几次，也是在深更半夜里。

    时归刚想说不用麻烦，不想话未出口，肚子先咕噜咕噜叫了两声，闹得她脸上一热，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饿了。

    就这样以讹传讹的，后来好些无知百姓都说：“听说掌印的私宅就坐落于城西，那可是一座会吃人的宅子！”

    “前面有一积水的小洼，小小姐注意脚下……”

    就连她用来擦洗的绢帕都沾了点黑，使劲搓洗也掉不下去了。

    时归一低头，正瞧见自己黑漆漆的手指，她的手指又红又肿，指甲缝里也全是黑泥，和云池纤细修长的十指放在一起，叫她顿生自残形愧之感，下意识便想缩回去。

    时府在城西的占地面积不小，又冠了司礼监掌印的姓氏，在京城也算有名。

    云池半蹲到她跟前，温柔说道：“时姑娘不如将外面的棉袍先脱下来？这暖阁里盘了地龙，从入冬就烧着，屋里极是暖和，等会您吃好了，奴婢叫人搬个浴桶过来，再伺候您梳洗，您看可好？”

    不等时归紧张，便听她头顶传来声音。

    她慢吞吞摇了摇头，临了忽然想起：“不吃花生，吃花生身上会痛……”

    幸好云池一直记着她的诺言，没有时归发话，始终不曾看来。

    初入一个陌生环境，时归心里难免生怯。

    时归被带入府中，却转手就被交给了府上伺候的婢女。www.zilan.me

    坦白讲，她的双脚并没有什么异味。

    云池道：“暖阁里太干，姑娘记着润润嗓子，奴婢怕您喝多了茶睡不好，便换成了糖水，里面加了野蜂蜜，甜而不腻，希望姑娘喜欢。”

    碰上那喜欢夜里哭闹的小孩，更是有了恐吓的由头：“再哭再哭，小心被抓到掌印的私宅里！那里专挑细嫩又爱哭的小孩，洗干净后趁新鲜吃掉，连骨头渣渣都不剩哩！”

    时归无法，只能应道：“……嗯。”

    云池轻笑一声，慢慢转过身来，见着她的姿势也没多言，只还是温温婉婉地把她手里的帕子接过去：“姑娘别担心，等会奴婢去洗就是了。”她试探着将手放在时归背后，见她抵触不大，又圈住她的膝弯，稍微用一点力，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哪怕他们如今日一般跟着回来了，等伺候时序歇下，还是要摸黑赶回衙门的，除非转日大早就有差事要办，又得了时序提点，他们才会留在府中，到专门留给他们落脚的小院休憩一二。

    听她说完，雪烟了然，她展颜笑道：“姑娘放心，主子也吃不得花生，一直以来，咱们府上都是不会出现花生的。”

    时归歪了歪脑袋，对这一结果有些意外。

    “那奴婢转过头去，等姑娘收拾好了，奴婢再转回来可好？”

    更有不小心路过的百姓听见里面传出如婴孩一般的啼哭，伴着寒风渗入耳朵里，让人无端发毛。

    只能眼睁睁瞧着云池用蘸过温水的帕子拂在上面，一点点抹去表面的泥泞，最后露出一双全是冻疮的手来。

    云池劝说无果，也不与她继续争执，只管把温帕子准备好，又耐心地后退了几步，宽慰道：“好好好，都听姑娘的。”

    云池说：“姑娘今年几岁了？奴婢抱着实在太轻，后面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这样身子壮实了，才不会生病呢。”

    时归刚把帕子放进温水里，就听云池问道：“姑娘可是要换帕子了？可要奴婢来帮忙？”

    然云池好像提早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忽尔用掌心将她的小手包起来，力道不重，却也叫她挣扎不掉。

    小孩：“……呜哇！”哭得更大声了。

    雪烟心思开朗，一看见时归便惊叹一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姑娘生得好生漂亮，瞧这眉眼，实是精

    时归蜷了蜷手指，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将脑袋埋得更低了，呐呐说了一声“好”。

    这厢雪烟去准备吃食，云池则带她往暖阁深处走了走，越是靠里越感暖和，等到最里面的小榻上坐下时，时归身上出都了一层薄汗。

    她们并不强求时归回答，更多是在自己絮絮说话。

    再说时府自开府一直只有一个主人，时序这几年虽陆陆续续认了几个干儿子，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从属，不管是出于对干爹的敬畏，还是单纯的害怕，他们极少会住到府中。

    时归一惊，忙拒绝道：“不不、不用！我、我自己就可以……你不要转头——”她声音里带着乞求，目光紧紧盯在云池身上。

    她轻轻点了点头，细不可闻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