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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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秉彝将大门关好，领着林一味走进一间房内，他拿起火石点亮的房内的烛台，烛光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破布鞋又单薄又挤脚，鞋头上面打满了补丁，可见已经被缝补很多次。平时走的路少林一味没怎么在意，可今天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脚指头都顶痛了，眼下她真的很想脱掉鞋子让自己的脚指头好好放松一下。

    吴秉彝点点头。

    她被拉了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吴秉彝却也不管不顾径直拉着她往前面走，把林一味的手拽得生疼。

    林一味循声转身，风把鬓角的头发吹到眼睛上面挡住了视线，她捋了捋细发：“是二郎吗？”

    眼看天就要黑了，林一味也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多浪费时间，便催促道：“二郎带路吧。”

    就这没了？

    “秦婶子是爹爹生前较为亲近的亲戚，她为人仔细，定能照顾好大哥。”

    俩人并行在路上，吴秉彝声音淡淡的：“大哥……怎么样了。”

    “来了来了！”

    “是我，我听说大哥重病，你来找我见他最后一面……”说道末尾吴秉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和颤抖。

    过来一会儿林一味缓过神来，原来原主来过这，现在她终于反应过来吴秉彝站在里面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吴秉彝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林一味疑虑难道兄弟二人感情不是很好？怎地自己大哥重病都不甚在意的样子。

    “嫂嫂不愿？”吴秉彝站在一旁问道。

    婆婆感受到林一味惶悸的情绪，她乐呵地对吴秉彝打趣道：“二郎，你嫂嫂每次来都能被我吓一跳。”

    林一味连忙迈进来，眼前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小屋，四间屋子只有一间屋子亮着光，想必那间是就那位婆婆居住的。

    用现代的话来说是无语吧。

    俩人就这样肩并肩走着，沉默地走了段路，就在林一味以为话题结束的时候吴秉彝又开口了。

    林一味缩回刚刚被吴秉彝碰过的手，不自然地摸了几下，她总感觉吴秉彝手生了刺般，林一味稍微后退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她道：“那马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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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秉彝站在那里，再没回复她。

    “为何？”林一味不解。

    她没多计较只道：“下次莫要这样了。”

    “嫂嫂确定不住这里吗？”吴秉彝看着店外越来越多要住店的商贩，只怕是再迟点，这昂贵的旅店也住不上了。

    吴秉彝自小在吴家村长大，自然知道她口中刘狗贵是何人，可现在不是讨论欠下多少债的事。心细如发的他，早就发现林一味的鞋子不合脚。

    “嫂嫂，到了。”清冽声好像在耳边响起，好像小时候说的悄悄话一样，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

    林一味抬着头往向他，见他双唇紧闭，双眼盯着路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好吧！林一味耸耸肩，当亲弟都不着急，我一个外人着急什么呢！放松心态后林一味都有闲情观察周遭的环境了。

    “不好。”林一味摇头，想起吴秉善在床上口吐白沫的样子，当时脊背发凉手脚无力的感觉就又回来了，她接着道：“我离开前郎中扎了针清醒了会儿，大郎醒了第一句便是叫我来寻你，恰好秦婶子来看望，便主动提出在家照料大郎。”

    最后一点夕阳光洒在吴秉彝的发丝上，金光闪闪的头发落在肩上，瘦削挺立的身影萦绕着莫名的幽寂感。方才匆忙的很，林一味都没有仔细瞧过他，脸如冠玉，眉目清秀，是话本里能让富家小姐爱慕地模样。身上掩不住的文人气质，洗的发白的旧衣裳隐约能嗅到皂角味，腰上挂着一块玉佩，尾部的流苏用的都发灰了。

    吴秉彝拉住林一味的胳膊，略微停了几秒便松开了：“嫂嫂，我叫了辆马车，乘车回去快。”

    “若不是城门关了，眼下我已带着你回到家了。”

    林一味走到书桌旁边，上面铺着摊

    吴秉彝被这一声喝回了神，看到林一味揉着攥红的手腕，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慌张道：“可是把嫂嫂弄疼了？”

    “二郎，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住吧，这儿看着可不便宜。”在这住一晚消费的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事了。

    林一味皱着眉头，见道歉态度良好也不好多说什么。

    “嫂嫂，这个时辰城里的旅店早就住满人了。”吴秉彝站在黑暗中眼神昏暗不明。

    林一味看着装潢华丽大气的旅店大门，都不用进去看都知道这里不是自己消费得起的：“今晚就住这吗？”

    林一味却还是摇头：“二郎，这家旅店太贵了，嫂嫂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咱们还是寻些便宜的吧。”

    “嗯……”林一味点点头：“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大郎身上还不知道要花上多少银两，还在外有欠债……”

    林一味警惕地站在门口，脑袋里瞬间划过各种古代妇女被自家亲人卖掉的场景，她盯着吴秉彝质问道：“二郎咱们不是去寻别的旅店吗？你把我带到这是做什么？”

    想到刚刚自己如临大敌的样子，林一味就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简直是太丢脸了！

    “嫂嫂且等等。”

    “欠债？大哥未曾跟我提及欠债一事。”吴秉彝离家单独住在县城中已有两年，对家中的事情知之甚少，何况吴秉善最近几月欠下的债。

    “没错嫂嫂。”说罢，吴秉善走到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他推开门对林一味道：“嫂嫂今晚便在这住下吧。”

    林一味正竖起耳朵接着听，他这句话更像是在宽慰她让她莫急，秦婶子会照顾好大哥的。原本以他还会再说什么，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就像扔进池塘的石头，说完就再无水花了。

    耳边突然响起苍老沙哑女人声音：“这不是吴家媳妇吗？”

    吴秉彝从县令府出来老远就看见了林一味，围着青灰色的粗布围巾靠在书院的围墙上，身形高挑瘦削远远看着惹人怜爱。www.shuijing.me吴秉彝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他嫂嫂，林小苗的身形和长相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是，嫂嫂教训的是。”

    吴秉彝偷偷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林一味，见二人间的距离也就勉强塞下个拳头，他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步伐渐渐慢下来。

    “只怕现在坐马车，二人也赶不回去了。”徐湛清背手站立，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就在林一味还在忧心如何回家时，吴秉彝一把拉起她的手，阔步向前。

    “嗯。”

    吴秉彝小跑着过来，他轻声喊了句：“嫂嫂……”

    林一味趁机打量起房内的布置，贴墙的单人床，床边摆着木桌，桌上摆着文房墨宝。一张吃饭的小木桌摆在房中央，烛台就放在那上面，墙角一堆的书本，下面垫了一张油纸布防止书籍被湿气染潮。

    徐湛清指了指天语气平淡：“现在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

    见林一味下定决心不住了，吴秉彝带着她离开了旅店。

    见林一味不回答，吴秉彝侧过身对着她又唤了一遍：“嫂嫂？”

    林一味抬头一看发现自己都要撞到吴秉彝的背上了，虽然眼前的人比自己小个两岁这，可身量确是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小孩长得可真高。

    “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

    林一味扭头一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正举着烛台站在她身边。定睛仔细一看，只见这个老婆婆耷拉的眼皮下，两个白白的眼球上没有眼黑……

    扭头对吴秉彝道：“二郎，回不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林一味回过神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已经到了是吗？”

    林一味吓得失去声音，捂着嘴呆滞地站在原地。

    林一味见人的样貌与梦中的人对得上，出声安抚：“那我们快回去吧！大朗还在家呢！”说罢拔腿欲走。

    林一味特地与吴秉彝隔着半米，免得熟人看到叔嫂贴那么近说闲话。谁知，吴秉彝的步子越走越快，快得她要小跑才能跟上，俩人跟着的半米距离就这样越来越短。

    可吴秉彝像是没听见似得，她只能猛地挣脱开呵斥道：“二郎，你抓疼我了！”

    林一味揉着手腕，一副你自己看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就拉着她走那么快。

    “二郎慢些！”少年人的身量高，一步顶她两步，林一味只能一路小跑跟上，手腕被拽的生疼。

    林一味往后退了一步与吴秉彝拉开了距离，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她。

    吴秉彝送回婆婆进屋，出来便看见林一味还站在门口，他问道：“嫂嫂还不进来吗？”

    “是，嫂嫂跟紧莫跟丢了。”

    原本迈进门的吴秉彝又走出来，他搀扶着老婆婆边走边叮嘱：“小心台阶。”

    林一味盯着顶脚的鞋子苦笑解释道：“是最近才欠下的，跟街坊邻居都借了银子……我没敢仔细问过，只知道他还跟刘狗贵也借了十几两……”

    吴秉彝道歉速度倒是很快：“抱歉嫂嫂，我想着趁现在天还有些蒙蒙亮，给你找家旅店住着，一时不察抓疼了嫂嫂，下次不会了，请嫂嫂原谅。www.cuijun.me”

    吴秉彝看见了林一味的小动作，他将双手放回到衣摆两侧，维持之前的语气道：“马车稍后便到。”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越走越觉得走偏了，四周皆是矮房哪有是什么旅店。林一味扯了扯吴秉善的衣角小声道：“二郎，你确定没走错吧？”

    吴秉彝上前几步突然插到她前面，朝徐湛清行了个礼：“多谢夫子提醒，学生还有要事便先告退了。”

    林一味一副恍然的样子，她朝徐湛清微微笑道：“谢夫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