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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床帐的样式再换一换,换成……”

    大约是心情好了,她看楚凌也顺眼了几分。男人低头给她擦手的动作很是熟练,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耐心。

    姜芜又气又委屈,眼眶一热,就有泪水差点流出来。

    念茵浅笑着回头:“母亲选的,念茵都是喜欢的。”

    “念茵,母亲给你布置好了房间,你来瞧瞧,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出去的时候,下人跟她说国公夫人也来了。

    楚凌若是娶了楚嫣,定然会是一个好的相公。姜芜迷迷糊糊地想着,那她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她觉着楚凌的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可等再仔细去看时,就又是那张冰冷的死人脸。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着不放心,又问:“回府里,能住多久?”

    姜芜愣住了好一会儿,她对孩子们的感情,在她看来,是母爱的天性。

    姜芜这才想起春游之时念茵犯病的事情,一时间也理亏一大截。

    念茵的目光也往那边瞥了一眼,才小声地开口:“其实……父亲有时候,也会很温柔的。”

    这让姜芜暗暗自责自己的大意,孩子们对父亲自然也是濡慕的,自己将来又带不走他们,挑拨他们与楚凌的关系毫无益处。

    可是这一刻,在考虑着念茵会喜欢什么的时候,所有的念头都像是会自己涌上来一般。

    被她叫住的名字的姜芜心一紧,赶紧应下:“儿媳在。”

    “母亲。”这次,是楚凌开口了,对自己的母亲,他倒不至于太严厉,可不怒而威的神情,天然地带着压迫感。

    再说他们夫妻的关系,那不都是楚凌是老大吗?楚凌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轮得到自己发脾气。

    她还算什么母亲?

    她怎么可能这么做?

    姜芜这次才真正的喜上眉梢。她心里不是没有忧愁的,楚凌这会儿把孩子们接过来,应该只是为了以后迎娶楚嫣做准备。

    她哭得泪眼婆娑,手已经擦不干净了,便去怀里找手帕,可手帕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摸了空只得继续拿手去擦。

    她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不能陪着他们长大,不能与他们亲近,所有人都知道念茵有心疾,就只她不知。

    明明睫毛上还挂着泪滴,姜芜却已经嘴角上扬了。

    两人在前面走,姜芜走出一段了才想起还有阿烨呢,回头一看,落后两步的父子像是正在交谈,只不过面色一个赛一个凝重,她注意分辨了一下,最后楚凌似乎是骂了一声。

    那姜芜就放心了。说到底,别说楚家,就是整个大启,那都是楚凌说了算的。他去说,孩子定然是回得来。

    她这么在心里跟自己说了,来到府外的时候,楚烨正扶着他祖母下马车,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是真的挺好的,楚凌也在,就站在一边。

    姜芜心里微微一紧,没想到国公夫人还特意送他们过来。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把孩子接回来了,便是平日里关系再不好,这次自己就好好听她唠叨就是,万不可惹她恼了。

    徒留这会儿自己生闷气。

    他们打算将国公夫人请到府里,哪知对方只是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姜芜。”

    这一声有用,因为国公夫人已经停下来了,她看了看儿子,又看看紧紧拽着母亲衣袖的孙女,到底是长叹一声:“行,你们家的事情,我不管了。”

    “你父亲性格真坏。”她没忍住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说了楚凌的坏话。

    闹什么脾气?闹什么脾气?说得像是自己无理取闹一般。www.zhuomo.me

    这感觉很奇怪,念茵不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她一直觉着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够了解孩子的一切。

    还不等细想,就听到下人来通报:“夫人,小姐和少爷回来了。”

    她真的……从没有跟孩子们亲近过吗?姜芜心里猛然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

    算了算了,孩子都在自己身边了,还计较那些事情做什么?

    姜芜很懵。

    姜芜这会儿气归气,怂还是怂,也不敢去看楚凌的神色,赶紧一猫腰,捡起那手帕就身子一转继续哭了。

    男人牵住了她的手,擦拭着她方才擦泪的手。

    死人脸手指在身边点了点,姜芜了然,心里不情愿,却不敢有丝毫违抗地往楚凌旁边挪了挪,一直挪到与他挨着才停下。

    姜芜越想,心里越气,国公夫人的马车已经行驶了好一会儿了,她看着仅剩的一点影子,着实恼自己方才傻傻得居然没有反驳出口。

    姜芜心中的火蹭蹭地窜,他凭什么骂儿子?

    楚凌的声音传来时,手也伸过来了,姜芜反应了一会儿,才把手中的手帕递了过去。

    “孩子我交给你了,”国公夫人沉下脸时,那骇人的气势与楚凌有几分相似,“但你若是再伤害了他们,就别怪我此生都不会让你再见他们。”

    姜芜震惊,楚凌还会害羞?她家女儿对她父亲是有什么误解吧。

    “蠢货。”

    回府以后,姜芜特意给两个孩子收拾起了院子。

    姜芜走过去,姑且先掩下与孩子们相聚的喜悦,一副小媳妇姿态地问候国公夫人:“母亲。”

    她仔细掂量着婆婆的话,那没说完的,是指不要把气撒到孩子们身上吗?

    什么叫伤害他们?她自己的孩子,疼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正要按捺不住的时候,衣袖蓦然一沉,是念茵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跟前,拉住她的衣袖看向自己的祖母。

    “你若是多看些书,也不至于就会这两个词。”

    说着就转身离去。

    可即使如此,想到能成为真正的母亲,参与到孩子们的生活中来,她也是开心的。

    被嘲笑了的姜芜心中忿忿,就你看的书多。

    姜芜越想,心中越是悲伤,背着楚凌拿手抹眼泪。

    从女孩子喜欢的装饰,被褥、屏风样式,她都是一一亲自挑选的。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了。www.biyun.me

    于是又换上了笑脸:“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们父亲自然是厉害的,你看看,英俊潇洒、杀伐果断、有权有势,嗯……”想来想去,憋不出来词了,又回到最初,“长得好看。”

    男人的目光与她对上了后,又淡淡收回去了。

    “那……母亲那边怎么办?”姜芜依旧忧心,国公夫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她大概怕惹恼了姜芜,说得很小心,还偷偷观察着自己的反应。

    楚凌的手还举在那里,手背上被自己拍过的红色“罪证”正在快速消散,但那块黑色的手帕,明显是刚刚准备递给自己的,如今掉落到了地上。

    所以姜芜那句“真的吗”都没说出口,这会儿就傻傻地看着他,不知做什么反应。

    胳膊被人碰了碰,姜芜自是知晓是谁,她正气在心头,想也未想,啪得一下就打开了,等理智回了神,意识到自己这是胆大包天了,又小心地回头去看。

    心中狂喜涌来,楚凌的话,让她一时间忘了哭泣,赶紧回头去求证。

    男孩子的装饰简单,不需要费什么心,她只找出了名贵的文房四宝都给楚烨准备好了。而心思大都还是在念茵的房间里。

    她哭的时候,隐约间觉着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楚凌却还是淡定的模样:“我会去说的。”

    念茵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笑的时候,视线在往姜芜后边看,姜芜回头才发觉楚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

    “你们不用都向着她,”国公夫人还是不依不饶,“姜芜,不管你们夫妻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要是胆敢把气撒到……”

    “明日……”

    男人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说笑,也是,他也不是说笑之人,更不是会说谎哄她的人。

    “我将阿烨和念茵接回府里来住。”

    姜芜原本是打定注意今日无论自己这位婆婆说什么,都恭恭敬敬听着,哪知越听越来气。

    她牵住了女儿挽住自己的手。

    粉色虽然适合女孩子,但总觉着念茵不会喜欢。

    姜芜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容,也忘了方才的疑惑了,提裙就往外去了,走了一半又想起来,回头提醒:“记得床帐换了,换成白色的。”

    还是一转头,看到女儿那担心的目光,心情才缓和下来。

    楚凌看了她一眼才回答:“既然是回家,自然是一直住下去了。”

    真是难得见他还会这样伺候人。

    姜芜吩咐下人的时候,突然顿了顿。

    然而等他走远了,念茵却笑道:“父亲这是被母亲夸得害羞了。”

    “不哭了?”

    院里都离她那屋不远。

    “祖母,”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听着就让人怜惜,“上次的事情,是孙女自己不小心,也不怪母亲的。”

    男人的声音传来,姜芜便马上止住了哭泣,凝神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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