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不开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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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嘿嘿——我就住在这镇上。”吴若飞说。

    果然，中学三年，她们连话都极少说。两人只把对方作为暗暗较劲的对象。

    “好好拿着，别掉了。”水根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微笑着嘱咐道。

    姐妹俩分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分在同一个班——初一（3）班，两人高兴得差点抱在一起。

    两姐妹一面议论着班主任，一面分别在其他班级栏里，寻找着同村其他同学：金柱分在隔壁四班，王小平分在一班。

    “我叫吴若飞——”他若若大方地自我介绍。

    许多年后，雪秀但凡回忆过往，就会忍不住想起，她上中学时的第一天。www.qinglang.me于是，她在心里这样想道：

    “哦，我们是邻村。我竟然从来没见过你——你住镇上哪里？”春秀立即又向吴若飞发问。

    春秀一向活跃。她在教室的后排前排，来来回回地转，兴奋至极。她喊雪秀时，雪秀正看着两面隔墙上，挂着的名人图像，以及上面的名言。

    阳光撒满整栋教学楼的时候，姐妹俩到指定的窗口排着队，报好了名。

    王媛是她们认识的第一个同学，第二个相识的却是个男生。他主动走向她们，毫不羞涩。

    直到有一次，陈文把他按在地上，往他嘴里塞满泥巴，问他还叫不叫时，他才说不叫了。

    她极不情愿地，把一张青色百元钞伸出来。雪秀接了钱，大气没敢出一声。

    “拿去吧，欠你的——”

    雪秀真羡慕春秀，她任何时候都能大胆应对，且话语热情又快速。

    她背向着外面，打开，重新包好放回去。然后再重新上锁，把钥匙也藏好了，就站在房门内，说：

    “农贸市场里面——”

    雪秀说，凶不凶都没关系，只要遵守纪律，把他当成普通老师就好。

    雪秀望一眼站在陈爸背后的养母，快速地低下头去。www.yaoyin.me

    后来，他确实不再叫了，但只要见到姐妹俩，就冲她们做嘴型。

    春秀就骂他，一定是生来没屁眼，才故意叫水牛开“眼”的，嘴里还冲他唱咪子编的歌谣：“彭霸天，屁股尖。骑牛角，成四边。”

    至少好些年，雪秀都觉得自己的未来，会如哥哥所愿。

    早饭后，春秀来邀雪秀一起去镇上报名。

    两年前，王小平骑他家的大水牛，被顶了肛。

    春秀不无庆幸地说，幸好没和这个讨厌鬼分在一个班里。

    一看便知道，他不是个普通农家孩子。他不但穿着洁净整齐，相貌也白嫩可爱，神情更是温和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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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秀从外面走来，高声冲门槛上坐着的水根嚷：“大伯，雪秀呢？我来邀她一起去报名。”

    余光里，雪秀看到，兰英搬下正对房门的木箱上堆着的杂物，然后，开了上层木箱的锁。

    初一四个班，一律安排在二楼。两人找到自己的班级，里面只稀稀拉拉的几个同学。虽然彼此不熟悉，但因心里明白将来要成为同学，所以目光碰撞时，会羞怯地给对方一个微笑。

    今天，第二栋教学楼的一楼楼梯口，增贴了初一分班名单。那里已经挤了不少人，有大人，也有跟她们一样的半大孩子，一个都不认识。

    她首先摸出一个红纸包，回头看了雪秀一眼，放了回去。第二次，才拿出个白色塑料袋来——这是她的钱包。

    其实就是个可封口的桂圆袋子。

    “楂溪的——”王媛小声回答。

    “放心吧，我绝不会比你差。”雪秀说完这话后，陈文的目光里，立即充满了英雄上战场时的豪迈——那是火焰般的光芒。

    “诚然，之前我的生活一直完整、平静，至少我的记忆是这样告诉我的。但在送别陈文哥上高中的那天，也就是我上中学的第一天，我的生命似乎悄然地，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有些人，有些缘分，注定要填充进来。然后，一面有了填充，一面也有了疏离。”

    要向养母开口拿学费，于雪秀真是个难题。幸而春秀明白她的困境。

    白雾弥漫的清晨，两姐妹站在村口，送两位哥哥去上学。木根跟着一起去，目的是要帮兄弟俩安顿好食宿问题。

    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一切又似乎都在述说一个新的开始。雪秀只管四处张望，内心欢跃不已。

    因为这一点，春秀没少和他吵架，甚至还大打出手。

    雪秀和王媛相视一笑。但雪秀只一眼，就有预感，自己将不会和她成为朋友，因为从对方的眼神里，她读出了警惕与不屑。

    雪秀就是把自己丢掉了，也不可能把这学费弄丢。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它的份量。

    “雪秀。”水根喊了一声，雪秀应声跳了出来。“让你妈给你拿学费。多少钱？”

    兰英站在最前面，不停地向儿子交代各种生活细节。雪秀站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小平是王婶的小儿子，绰号“彭霸天”。王婶是个好邻居，但他小儿子和她们，确切地说，和春秀是死对头。

    “她叫王媛，也在这个班。陈雪秀——我妹妹。”雪秀走近她们，春秀连忙热情地介绍着。

    陈文上车时，回头望了雪秀一眼，雪秀冲他点点头。

    去年冬天，大队干了门口的池塘，王小平从春秀手里，霸道地抢走一条乌鱼。

    陈文和陈虎一起录取了县二中。陈文的分数高出陈虎三十分，但这并不影响两家人欢天喜地。要知道，村里每年能录取重点高中的人，简直寥寥无几。

    “我们是梧溪的，咦，你呢？”春秀问王媛。

    王小平鼻子都气歪了。小时候他体肥力大，两姐妹干不过他。但那次，姐妹俩利用身体的灵活性，把他按进烂泥里。此后，仇怨结得更深了。

    可她怎么能想象得到，就是这个叫吴文喜的人，曾一度扼住了她命运的脖颈，差点令她窒息。

    村里自然还有其他同学，但因为关系不深，分不分在一个班，也就不甚在意。

    中学坐落在镇东面，两姐妹早偷偷来过几次。就在昨天下午，她们还来看了报名通告。

    由于两个木箱叠在一起有些高，箱子又大又深，她只得踮起脚尖，伸手往里面掏摸。

    这是只有在视对方为对手时，才会表现出来的，并不友好的，尖锐又戒备的神情。笑，只是她的敷衍。

    临出门前，陈文把手搁在雪秀的肩头，郑重地说：“一起努力吧。”当时，雪秀满怀信心，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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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英什么也没说，只是幽怨地望一眼水根，咽下了半口没叹出来的气。

    等看完再去找春秀时，她站在讲台旁，和一个身材瘦小，眼睛圆骨碌碌的女同学，正说着话。

    吴若飞含笑回答。

    “班主任叫吴文喜。”春秀不无担心地说，“也不知道凶不凶。”

    “我叫陈春秀，她是我妹妹雪秀，这是王媛，我们刚认识——”

    春秀欢快时话就多，雪秀却正好相反。春秀呱呱喋喋地说东说西，雪秀一句也没听进去。

    “87块，昨天我就去看过了。”春秀代替雪秀回答。

    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从小到大，王婶老拿他和姐妹俩比。

    于是乎，只要没有大人在场，他就冲雪秀喊“捡来的”，喊春秀“大冬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