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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个月,你都做了什么,回楼兰去好好同王爷交代。”墨红说道,“王爷仁慈,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他们回程路上,也遇上大风大雪,落脚在东离附近的菡萏城。一面商讨对策,一面等雪停。

    墨红站起来,大摇大摆向他们走去。

    “有没有摔着?”沈川忙扶住她,声音染上了几分焦急。

    江梨记得,父亲有一幅雪景图,正如这般壮美。

    “没有后来啦。”

    老板娘也不在,这里只有她和沈川。

    江梨抓着沈川的手腕,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墨红与他对峙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道:“不就是个丫头吗!至于吗?行,我今天暂且放过她。沈川,这可是你说的,跟我回去见王爷,交代你做的所有事。”

    “雪在楼兰不稀奇。”他转换话题道,“年年下。”

    “我小时候盼着下雪。”江梨说道,“可陵安少雪,若是下起来,也是雨点子一般。我记得,有一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

    他们寻了一家客栈,老板娘热情地端来茶水。

    更忘不了沈川那句“她是我的”,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老大,抓了他们!回去有交代了!”

    沈川此人,好像做什么都临危不惧,看什么都波澜不惊。唯一一次见他这般惊慌模样,还是因为她。

    墨琴一脸为难:“公子,实不相瞒,我们到东离了,这里是楼兰的地盘,我怕不安全。”

    菡萏满城腊梅,香飘十里,青灰色的房檐覆满皑皑白雪。

    “喜欢么?”沈川见她看得入神。

    大雪封路,他们不得不绕道而行。www.shiqin.me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情愿与沈川一起待在这荒郊野岭。她如同这乱世之中一株摇摇欲落的浮萍,是他支撑着她,在风吹雨打后咬牙重新爬起来,站起来。

    那是她十四岁的冬天,李时舟陪她去护城河看雪。雪花纷飞,落在晶莹剔透的河面。

    庆王那边,派人去大缨却扑了个空。那些派出去的手下正胆战心惊,不知如何向庆王交代。

    他甩开她的手。

    是墨红!

    客栈里只点了一盏烛灯,透过昏暗的烛火,她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字字句句,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扎在她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沈川闭上眼,狠下心来。

    “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抓人!”

    可他不得不。

    她知道回京以后,要面对怎样的变故,怎样的生死悲欢。可现在,她不愿去想,只想裹着被褥,听一夜雪落。

    “沈川,不是上大缨搬救兵对付我们王爷去了?”他嚷道,“怎么带着个美人儿,在这边逍遥?”

    江梨来不及想,一把拉住沈川的手:“走!”

    “后来呢?”沈川道。

    当日许下的誓言,他做到了。

    临行前,他们没有想到会有一场大雪,阻挡了回京之路,少带了三日干粮。如今囊中羞涩,沈川见前方有一座镇子,便叫停车。

    江梨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他们的人都在外边忙活,买干粮,换缰绳。

    那双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甚至有一丝慌乱。

    墨红道:“这怎么成?王爷可是点了名儿,要你们两个的人。”

    “墨红,让她走,我跟你回楼兰。”沈川开口了,“王爷要的,不过是我归顺于他替他做事罢了。你们放过她,我自然同你们回去交代。不然,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她怔怔地看着他出了客栈,泪水模糊了视线。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这辈子都不忍心对她说一句重话。

    他不解她话中的意思,但他好像知道,她不愿提,不愿去回忆。

    回想半月一程,明明救出了碧草,却还是弄丢了她。虽结盟事成,却搭上了林卿容这一生。

    她这一世,遇到他,就像一场无迹无踪的梦。梦醒了,他也不在了。回头看,只剩下真真切切的痛。

    她知道,他骗了她。他硬着心肠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言罢了。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

    沈川道:“去找个最近的镇子歇脚,买些干粮。”

    一切都好像不尽如人意,但她不后悔来这一趟。曾经在酒气冲天的市井瓦坊,听闻的那些奇闻怪事,那些壮丽河山,如今她真真切切见到了。最重要的,是伴在沈川身边。

    遇见她,那双无情的眼眸,也多了几分柔情。

    “没日没夜赶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吧?”他问江梨,“我算过时辰,驿使应该已经到了陵安城,和亲与否,皇上自有决断,眼下也无我的事。我们在这镇子上,修整几日,待风雪过后,再回去也不迟。”

    “墨琴,继续赶路。”沈川说道,“去下一个镇子。”

    不知为何,她一直在逃避回到京城。她以为她厌弃城中繁荣种种,可如今天下大乱,那些知己好友处境如何,江家处境又该如何,她不知。

    车程枯燥,江梨从来不知道白天与黑夜,饿了就向沈川要馍馍吃。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到天南海北,将那些烦恼琐事抛之脑后。

    对面那桌人正兴致勃勃地打着纸牌,一边把牌扔在桌上,一边叫嚣着。

    江梨摇了摇头,抬头看他。

    “沈川,不要!”江梨用力抓着他,眼眶又红了。

    本就漫长的路程,因落雪而更为冗长。

    这一天,墨琴道:“小姐,公子,我们的干粮所剩无几了。眼下还有两三日路程,怕是撑不到回京哪!”

    数天车程,她早已腰酸背痛,刚踏下马车,双脚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他说完,再没有看她一眼。

    沈川冷冷地盯着墨红,道:“若你不想让你这些同党和你一起死在菡萏的话,放了她,我同你回去,你也有个交代。”

    偏偏沈川选择的,也是这座菡萏城。

    江梨心中窃喜。www.feiwu.me

    听见东离两个字,江梨感到一阵恶寒。她忘不了那盏枯灯,那桌令人望而却步的饭菜。

    江梨感到呼吸停止了。

    刚坐下,江梨感觉一丝异样。

    可为何心里还是那样痛呢?

    那个人牌运好,连赢好几回,正把那一把铜钱推到自己面前,却在这时回过头。

    那一桌人纷纷扔了手里的牌,都站起来。

    “江梨,你还不明白吗?我这样的人,没有心。”他说道,“我不会记得你的好,我对你,一直以来只是利用罢了。你走吧,也别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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