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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望舟听到自己脑海深处有什么崩裂的响动,他下意识地极端抗拒看到祁返保护盛枝郁的画面。

    那只手平静地放着,像是要扶他,又带着一种会将他拽入深水中的危险。

    “……有点晕。”盛枝郁说,“我想起来喝点水。”

    他曾经没得到过的月亮,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得到了。

    “你没那么爱我,你只是希望我替你去爱过去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顾望舟。”盛枝郁轻描淡写,“你只要装作不知道,我可以如你所愿,可以去爱连你都不爱的过去。”

    刷卡,开门。

    白月光本该只是他人生阶段里的一个印章。

    在顾望舟放弃阮沉,转而将他拽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盛枝郁的任务注定是难以完成了。

    情感的支点像是被什么东西蚕食蛀空,剥落后的芯子里全是盛枝郁的脸。

    金丝雀会在这里被刁难,而“祁返”却会在场馆里和其他人看对眼从而对他的危险一无所知,最后是金丝雀未来的正攻出现才解决的危机,奠定两人一见钟情的基础。

    “小,小沉啊,你就跟了我,这杂志别说内页,封面都是你的……”

    顾望舟对阮沉是英雄救美,祁返则是截然相反。

    压抑了好些时日的猜测和怀疑,终于被顾望舟捉住了证据。

    祁返的视线顺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渐渐转淡。

    淡得好像他们之间本就隔了一条极深的距离,让顾望舟无法跨越。

    顾望舟只觉得自己藏在最深处的逆鳞被这浅淡的笑容深深挑开,血肉模糊。

    他调戏的话还没说话,就感觉肩上一阵剧痛。

    话音刚落,盛枝郁就面无表情地从他跟前离开,折入了电梯里。

    但脑海里那阵令他恐惧的“背叛”并未出现,他看到的只是祁返蹙着眉淡声问:“他怎么了?”

    刚把茶托拿起来,一个醉醺醺一身酒气的男人忽然捉住了他的手。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只手像将他从深潭里牵出来的稻草,可这根稻草却又绕在他脖颈上一圈一圈,成了绞刑的绳结。

    开门声打破了对峙,顾望舟还没回头,一只手就从他身后拽住了他的领口。

    顾望舟瞳孔颤了一下,他抬手就去扣盛枝郁的手腕,但那破损的茶托却轻转了个方向,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血口子。

    “盛枝郁,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祁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盛枝郁。

    盛枝郁略一蹙眉。

    “看清楚我是谁再说醉话。”

    盛枝郁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吹吹风就好。”

    服务生走后,盛枝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桌,思索片刻,取了一个巴掌大的茶托。

    却发现水雾缥缈间的盛枝郁已经红透了脸,眼神也有些涣散。

    碎了一半的茶托此刻正被盛枝郁握着,割破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瓷落到盛枝郁的手上。

    盛枝郁黑瞳微弯,不温不淡:“被你看到了啊。”

    盛枝郁,这束藏在他心里的白月光,背后尽是几朵如春樱般的吻痕。

    他的语调掺着冰凌,和阮沉细糯软弱的声音截然不同。

    顾望舟呼吸粗重,逐渐猩红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两个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房间应该在8楼,你怎么在7楼下?”

    他冷笑着欺身压上:“耍我,很有意思?”

    嘀——

    又一个过去的话题止落时,顾望舟叫住了他的名字:“小郁。”

    片刻后,顾望舟朝他伸出手:“你的手是不是还不能碰水。”

    “说到底,连你都厌恶你自己。顾望舟,你真可怜。”

    话音刚落,他就被顾望舟拽着手腕带出了电梯。

    十年前予以温暖,还有虚无缥缈的,对爱情的寄托,十年后成了狼狈过去的刻印,存在即昭示着他曾经的落魄。

    因为现在本该陪着阮沉的顾望舟,正站在电梯门口。

    在窒息感攀升的时候,顾望舟清楚地看到盛枝郁朝他笑了一下。

    水波沁得更加浓烈,顾望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雾染的眸渐渐别上了其他情绪。

    “顾望舟,我和你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曲折。”盛枝郁的左手撑在床面,慢慢起身,逼近了他的脸。

    盛枝郁笑了下,平静地把手放上去:“谢谢。”

    等他经历足够,彻底释怀时,一切就会随之散去。

    男人瞬间慌了神,连连向盛枝郁道歉,仓皇地离开了大厅。

    “好。”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痛抵在了他的颈间。

    口袋里的房卡被他轻易取出,顾望舟随意地扫了一眼号码,径直走到对应的门前。

    盛枝郁揉了下自己的手腕:“一般不等。”

    盛枝郁随意地笑笑:“按错了。”

    由肩绵延而下,像是缠生的藤蔓月季,绞死了他深藏在心底唯一的光。

    盛枝郁了解之后,眸色复杂:“所以,你是出来搭讪的?”

    他看不出用了多大力气,却一下疼得男人脸色苍白,连酒都醒了。

    祁返很轻地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我是故意来找你的?”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大概不会是那种狗血的日常,而是囚/禁,或者是摧毁。

    一种顾望舟嗤之以鼻,认为自己绝不会有的情绪。

    那阵刚浮现的觉察被猝然打断,顾望舟看着手里裹着纱布的手,低声:“七岁。”

    盛枝郁笑了一声:“顾先生,不用想那么多。”

    同样是左手,鲜血淋漓。

    盛枝郁泡了汤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身上只有一件松垮的浴袍,他从床上起身时,腰际的系带微微松落。

    情绪攀至顶峰,在将将推为暴怒时,顾望舟却感受到一只微凉的手落到他的颈间。

    盛枝郁几乎是被他粗暴地扔到床上。

    房卡上的金色数字是7086,电梯门开的时候,盛枝郁的动作略微一顿。

    “公众场合抢人,哪来的土匪?”祁返低声问。

    “装作喜欢我,却又毫不在意我和阮沉,装作和解,却又把阮沉送到我房间,装作纯情,却又和祁返搞在一起?”顾望舟厉声问。

    他无法解释自己在看到意识不清,楚楚可怜地请求自己的阮沉时,为什么满脑海里只有盛枝郁。

    顾望舟沉默了片刻,将他扶了起来,带到休息间的长椅上:“在这儿等我。”

    [现在主线推到哪里?]

    黑色的浴袍从他肩膀剥落,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脸色很冷,抛弃了那层掩饰,露出了凶戾的原貌。

    话到这里,语调转为遗憾。

    人在丧失理智的时候确实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现在的顾望舟就很危险。

    祁返眸色骤深。

    盛枝郁扔开那块碎片:“猜测太多把自己逼神经了吧。”

    盛枝郁微微侧眸,看到的却是一脸漠然的祁返。

    果然才等了没多久,一个服务生就朝盛枝郁走来,温声细语:“是盛先生吗?顾先生说他有些事,我来照顾您。”

    为什么被戳穿了“关系”,他们两个人还是一副局外人旁观者的姿态,没有对他表现出鄙夷,也没有嘲讽。

    可是这种证据却没给他带来迷雾拨开后的安心,反而带来的是更浓烈的……嫉妒。

    顾望舟对他的“爱意值”已经朝“黑化值”的方向走了。

    滴落的血一寸寸染红了记忆里的那束白月光。

    “可是你偏偏察觉到了,为什么呢?”

    随后盛枝郁就发现这人的手握得更紧:“你……你可比阮沉漂亮……我就要你了……”

    盛枝郁虚靠在柱子上,等顾望舟离场时,眼神瞬间清晰了下来。

    “是你和祁返联手,调查我,逼迫我?”顾望舟没有退让,感受着血液流出时的痛感,“所以,你才装作喜欢我?”

    “我为了不干等预备的房间。”薄薄的房卡落入盛枝郁的手里,祁返漫不经心地解释用意:“这个醉汉待会要抓我的金丝雀,你再还不走,挡着我犯渣了。”

    祁返了然,抬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房卡。

    “以前我们好像也泡过汤,”盛枝郁却忽然开口,“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

    盛枝郁冷脸回头,抬起自己被抓的手,一下将醉得意识不清的老男人拎到自己跟前。

    【阮沉被那个油腻老板下了药,又泡了温泉,现在一整个是黏人的状态,顾望舟撞见之后会带他回房。】

    *

    盛枝郁略微一顿:“这什么?”

    老男人一顿,下意识抬头,却被面前的脸震得一愣。

    大厅安静下来,祁返才回过头:“你以前走过度剧情的时候,都这么干等?”

    极大的力气将他从盛枝郁跟前扯开,他撞到墙壁时,才看到祁返。

    “闭嘴!”顾望舟抬手抓住了盛枝郁手上的碎片。

    “你原来觉得背叛这么不能接受啊,那怎么没见你为辜负了十多年前那份纯情而自责?”

    盛枝郁没搭理他的胡言乱语,垂眼看着跟前的池子。

    那团错综在胸口,由复杂延成了厌恶,憎恨,偏执,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顾望舟把阮沉带回房间了……但是却没有和剧情一样陪他,而是下来找人了。】

    晚上本该是热闹的时间,这个池子却无人靠近,盛枝郁猜到顾望舟的意图,慢条斯理地和他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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