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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多握着手机,叹了口气: “梁乐,放过你自己吧。”

    可陈多说没事,你忙你的。

    他们都需要时间,来跨越遥远的山川,以及明确心意。

    那晚旖旎的吻,像是梦境一般,被两人下意识地不再提起——

    留下了个嘴唇微肿的陈多。

    这是许久未见的恋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陈多躺在家里,姿势就没那么讲究,抬起的一条腿挂在沙发背上: “你也认真点,咱还跟以前一样吧,有啥说啥,你也不要掐着点跟我早安晚安,没必要。”

    梁乐松了口气。

    差点栽了跟头…以及,忽略了陈多。

    而孟呈安这边呢,除了青梨,又给他寄来了一些别的水果。

    “今天工作累不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晚安。”

    梁乐愣了。

    成年人心知肚明,再这样亲下去,都得出事。

    片刻后,他的手被拉起,孟呈安垂着眼眸,亲他的掌心。

    在一起之前,梁乐以为对方是那种比较娇气的人,毕竟长着这样一张脸,又身材纤细——尤其家里出事后,陈多连着几个月在医院和学校来回跑,瘦得脸就巴掌大,显得下巴很尖,眼睛由于熬夜,也经常带有淡淡的红血丝。

    喜欢是真的。

    方法土得掉渣。

    他懒得废话,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们已经分开了,梁乐,”

    说句实话,梁乐心里,有些微妙的庆幸。

    陈多这会儿心情好,干脆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点开,看着玩。

    好家伙,没发现梁乐打字速度还挺快,分手之前那会,经常隔很长时间才回复一条,这会儿倒是积极,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因为当时正巧是他事业的关键期,每天都穿得人摸狗样地去公司,实际上给人当孙子,白酒不要命似的往肚子里灌,就为了挤下竞争对手,再往上爬一个台阶。

    陈多双手搭在孟呈安的肩上,努力按捺自己过快的心跳,没好意思抬头。

    “多多,”

    最后下楼的时候,孟呈安没让送,只是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下陈多的眼皮。

    第 18 章

    无论是时间,还是物质,从不向他提出任何要求,甚至是在陈多爷爷去世那个月,也都是一个人跑前跑后,咬着牙办理所有繁琐的杂事。

    电话那边,孟呈安也在笑: “正追你呢。”

    “不用,”陈多挠了下脸颊, “我不欠他什么,你放心吧。”

    梁乐担心对方会扛不住。

    “就和以前一样啊。”

    “别这样,哥你正常点,不然我害怕。”

    “……你只是不甘心。”

    现在想来,两人似乎并未达到真正心灵上的共鸣。

    电池重新安好,打开手机,未读短信的提示争先恐后地出现。

    梁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自此之后,梁乐果真没有再骚扰自己。

    距离“下海潮”已过了好几年,如今不是遍地黄金的年代,需要胆大心细,才能从热闹的市场经济里分得一杯羹,梁乐没把陈多的话放在心里,只当是有人欠得慌,在陈多耳朵边说了些碎嘴子的挑拨离间。

    之前想着留点情面,但若是这样继续纠缠,陈多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这会儿直接给电话拨了过去。

    陈多,还带着孝的陈多,脸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只有双眼睛还亮晶晶的,很认真地提醒自己,不要做游走在边缘的事,吃点苦不算什么,要踏实一点。

    看在刚刚收到那一大箱青梨的份上,决定收敛一下,不嘲笑对方。

    门被从外面关上了,陈多长呼一口气,看向窗台的蝴蝶兰,自言自语道: “好,现在就剩我们俩啦。”

    现在人不在自己面前,陈多厚脸皮,自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不一定,我可得考虑考虑呢。”

    他并没有答应孟呈安。

    陈多声音柔和,答非所问。

    “跟我干吧,别捣鼓你那破服装厂了。”

    突如其来的吻像落入秸秆堆的火星子,呼啦一声,烧得理智全失。

    梁乐以为,陈多会因为脆弱,而流下眼泪。

    孟呈安离开前,问过他接下来的打算,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你不喜欢”

    孟呈安压低声音: “这样能追到你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三年,我们在一起了这么久,你就这样不要我了。”

    他们不欢而散。

    “哈哈哈不是,就是太别扭了。”

    雪花不大,碎粒子似的洒了满地,踩上去的时候“嘎吱”作响,天冷了,陈多又给自己裹成了个球,说句话都往外冒白烟。

    没法儿继续了。

    于情于理,他应当陪着恋人处理丧事,因为陈多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母亲远走他乡后杳无音信,陈多是爷爷带大的,那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大概很多东西都有保质期,更何况他们是同性恋人,连法律意义上的约束也没有,有的只是彼此的承诺。

    当初陈多读书的时候,他就一见钟情了。

    陈多“哦”一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

    梁乐接的很快,却没有说话,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但无论如何,梁乐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会这样结束。

    他终于出人头地,挺直腰杆,不用再卑躬屈膝地巴结别人,而是硬起腰板听别人的恭维,把合同甩在包工头的面前,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说不行,这个钱老子不乐意掏,得再往下压。

    他渐渐地不再去接陈多,不再计划周末的约会。

    到了最后,陈多紧紧攥着孟呈安的衣襟,抓出一片褶皱,而他的衣服下摆已经由于过大的动作,而拉扯起来,露出一截柔韧的腰肢——

    “严肃点,”

    孟呈安伸出手,给衣角拽了下来。

    陈多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那……你就要和别人在一起吗”

    天天守在教学楼下面,厚着脸皮跟着人家跑,最开始陈多并不喜欢他,很不耐烦让他滚,说自己不想谈恋爱,可越这样,梁乐就越是不愿意放手,终于凭借自己长久的坚持,打动了陈多。

    陈多的目光看向那盆蝴蝶兰: “是你出轨,是你放弃这段感情,不要把错扣在我的头上,而我现在还愿意跟你说这些话,是因为尊重我们的曾经,明白吗”

    孟呈安没隐瞒: “见了一次,说了几句话。”

    “你现在做是的无用功,不仅不会让我回头,反而让我觉得过去的感情,是场笑话。”

    像是心脏被开了一枪,呼啦啦地往外漏着风,扯出空洞的疼,和三年前,那个笑得眼角弯弯,青春张扬的陈多。

    孟呈安很柔和地笑着: “不着急,你好好考虑。”

    这天晚上,孟呈安还是走了。

    俩人现在,还没定下什么身份呢。

    “是你不要我的。”

    是他再也无法拥有,不配回想的曾经。

    “将来,我会祝福你。”-

    不知不觉间,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陈多把自己的脸贴在对方手背上,声音很小: “好。”

    陈多就笑笑,说不用。

    他听劝,真的不再进行形式化的打卡追求,重新恢复成以前的状态,有时间了就聊聊天,拿出百分百的耐心来陪伴,无论陈多是被甲方气得骂人,还是惊叹最近青菜价格疯涨,或是从冰箱里拿出鸡架解冻的那会功夫,都能跟孟呈安说上几句。

    梁乐满含痛苦: “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真的很爱你。”

    “嗯,”

    “你们见面了”

    梁乐安静了好久,终于开口: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陈多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孟呈安也在喘息,胸膛起伏不定: “给我时间。”

    “早安,醒了吗,今天我们这里阳光很好,给你看,树枝上有只灰尾巴的小山雀。”



    “嗯,”

    陈多琢磨着,也得有来有往,给孟呈安也寄点东西过去,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就给这茬子忘了,每天晚上睡觉前,能跟人聊上那么一二十分钟,就是难得的休息。

    夹杂着一些不堪入目的脏话。

    志得意满,难免忘形。

    再次见面的时候,梁乐心虚极了,老人家刚过头七,陈多胳膊上用别针固定枚黑袖章,神情疲累。

    可到最后,也一声不吭,没有开口求他帮一次忙。

    已成习惯。

    “那我要怎么做”

    梁乐是有些欣慰的,他没有想到,陈多能这么懂事。

    分手两个多月了,听见自己可能有新的感情就接受不了,那当初和情人亲热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那丝泄露的呻/吟,会给陈多带来痛苦吗

    没钱,事业刚刚起步,忙得脚打后脑勺似的,可也要坚持抽出空,和陈多去校门口的小破街吃饭。

    可感情逐渐变质,也是真的。

    “别干坏良心的事。”

    陈多看一条,删一条,到最后有点烦了,直接全选删除事。

    内容从开始的震惊,质问,哀求,到气急败坏的愤怒。

    被那点温热烫到,陈多瑟缩了下。

    而孟呈安,也言出必行,开始认真地追求他。

    陈多琢磨着,应该是最后的话起了效果,当然,他也怀疑回去后的孟呈安,可能找过梁乐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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